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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美人皮,噬骨香 > 第322节
  欧阳络低头淡淡的说道,从始至终连看都不曾看过前方女子一眼,似乎站在面前的不过是一介平民,而非当朝皇后娘娘。
  不,这给她的感觉是连平民都不如。
  慕千怜气的脸上红白交错,想起眼前之人本事七年前那个女人的左膀右臂,想起眼前之人对待慕千雁之时从内而外的恭敬佩服,心里便有一股记恨的浪潮汹涌,抓的本就不安生的心痒痒的。
  “可若非……”女子气急反笑,转过身去不再看身后之人,语调微微拉长。
  “可若非……你今天不用去见皇上呢?”
  若非你今天不用去见皇上呢……
  不用去见皇上……
  此话似乎有了些分量,在欧阳络的耳边重复响起,他猛然抬头看她,那虽然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眸子似乎要将眼前女子的背影盯穿。然,复又收回目光,波澜不惊。
  “罪臣不知此为何意。”
  “意思便是,你若愿意为本宫做事,本宫自让你顺风顺水,不需要颠沛流离,不需要朝不保夕,你的妻子孩子们……更是……”
  这话一出,欧阳络微微愣了愣,心中却暗自一声冷笑,眸中冷光乍现。
  他偏生算漏了一点,就算是七年之前,眼前这个叫做慕千怜的女人也绝非安生的主。
  方才之言,前几句算是诱惑,后几句是为威胁。
  许你安稳,却拿妻子孩子为要挟,好手段!
  然……
  “皇后娘娘抬举,臣本就是戴罪之身,又如何为您办事?如今臣也不是当年之临壮年,心气高,不知天高地厚了。现西山日薄,已近垂暮之年,更不能成就大事,如今兵符丢失,皇上慈悲,给吾三日期限,现时辰已到,就是死,也无憾了。”
  他的声音恭谨有力,言语之间又不得罪眼前之人,却已是推拒。
  可话才说道一般之时,慕千怜便已面色大变,更是没了极力伪装的和善,神色阴冷,连说出来的话都阴森森的,带了些杀气。
  “为何?”
  “娘娘说笑,罪臣方才已将原有说明,您又何必再问。”
  “呵!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别说你垂暮之年,本宫只道你宝刀未老。”
  “娘娘方才还说关切,如今又是何意?反正臣也是将死之人,见了皇上之后,一切请便。”
  那话音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无形之间便将人推到了千里之外,让慕千怜的神色越发阴鹜。她猛然转过身来,一双与慕千雁有些相似的凤眼细细盯着眼前之人,手指却温柔的抚摸着随意披散的长发,口吻森凉尖利。
  “本宫可是慕千雁的妹妹!怎么?你七年前可以为慕千雁那个……征战沙场,七年后如何不能为本宫效力,夺这江山权势!”
  她大声说着,话说到一般,才极力隐忍着压下了“贱人”那两个字,面色不善。
  可是,夺这江山权势……
  欧阳络抿唇不语,一双看似浑浊的眼里却蓦然闪过一抹锐利之色。原来,慕千怜是想要这江山权势。眼前这个人,想要夺这江山了。
  “娘娘以为,您是开国皇后的妹妹臣便要帮你么?您也说了,您只是她的妹妹罢了。”
  “对,那个贱……”
  慕千怜气急,却及时刹了话音,脸色阴沉。“你要知道,你妻子孩子的命,本宫若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此话一出,本性毕露。
  “欧阳将军,帮助本宫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能让你家人安稳,能让你安享晚年,您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何况,本宫还是千雁姐姐的妹妹。”
  她又放缓了音调,想要对方服她,助她。因为慕千怜再清楚不过,眼前这个欧阳络虽然很久不过问朝中之事,但是在朝廷之上威严极高,人脉又极其的广,若不是欧阳络不愿过问朝中事,又怎么会有褚卫的立足之地?
  这般想着,慕千怜又思量着该说些什么,耳畔却是响起一声嘲讽的笑来,一直低着头不看她的欧阳络终于抬起头来,那两鬓已经有些发白,气势却是丝毫不减。“慕千怜。”
  他的声音冷沉,说出眼前之人名字的时候,语调都有些血腥之气,却又是嘲讽至极。
  “慕千怜,你以为当年之事,老夫当真不知道么?”
  “开国皇后如此警惕之人,又对谁会放下防备?”
  “你嫉她,恨她,妒其风华天下,羡其高高在上。”
  “七年前之事有多蹊跷,不需要老夫来提醒你吧!”
  这四句话说到后边已经有了些弑杀之意,此时此刻,此番言论,他完全是站在慕千雁的角度所说,以这个角度对这个自称妹妹的人所说。
  慕千怜猛的眯起了眼,那个“她”是谁她自然清楚,谁也没提她的名字,却是心知肚明。
  “哦?”女子神色一变,却是突然笑的花枝乱颤,眉眼间得意洋洋。“欧阳络,看来今天我们是无法合作了。”
  她的声音极尽的妖媚,娇嫩的好像能滴出水来,一改之前慈母的样子,举手投足狐媚至极,“欧阳络,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是恨她,我是讨厌她,可是,你偏生算漏了一点。”
  你偏生算漏了一点,当年之事,梁谨夜也没少参与。
  若非没有当朝皇上的旨意,没有一国之主的暗示,面对堂堂皇后娘娘她一个水池里的小鲤鱼也翻不起多少的浪啊。
  “呵呵……”
  红唇一勾,女子低低的笑着,声音悦耳,妖娆动听。
  欧阳络走出金銮殿之时,身后还隐约传来女子丧心病狂的痴笑声,压得很低,反而听的越加清晰。
  他终是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拂袖离去。他不过一介老朽,再也不像七年前那般能折腾了,当年之事,也再无力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