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第一军医院坐落于沈阳市东陵区。这里虽然名为医院,但是人走到这里感觉更强烈的还是军队特有的肃杀凌厉气氛。医院内,鳞次栉比的建筑楼房内和纵横飞虹的长廊天桥上五步一岗三步一哨,来回川流不息的都是身着各式军服的军人;医院周围的草坪和林荫小道上休息、散步的也都是各部队的基层军官;医生护士们的白大褂下也尽是笔挺整洁的军服。
凌晨2时许,在医院门口守卫官兵整齐划一的敬礼中,张学良的轿车缓缓地驶入医院内,一行人下车后轻车熟路地直接走入住院部的一间编号b-208号、窗明几净宽敞整齐的地下室特护病房内。
“将军,您看谁来了?”一直在前面引路的一名肩扛少校军衔的主治医师笑意盈盈地轻轻打开了房门。张学良、谭海、秦慕寒走进房间,那名少校军医很明智地敬个礼:“少帅,你们慢慢谈,我在外面守卫。”说完,迅速转身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少帅!”床上那名身形枯槁瘦弱、容貌憔悴衰老的病人显得十分激动,连忙挣扎着就要起身。
“翕生,千万别动!当心身体呀!”张学良急忙上前,轻轻地按住他并随即坐在了床延上,谭海和秦慕寒都肃立在一边。两位东北军政界的青年后生齐用肃然起敬的眼神注视着病床上的那位东北军的老前辈、奉系的主要奠基人、东北军参谋总长荣臻中将。
“翕生啊(荣臻字翕生),近来国内国外都是风云变幻、大事迭起,我这边政务和军务都忙得腾不出时间。除了上次你患病入院的当初,再加上这次,我一共才过来看望你两次,我内心…真是极为不安哪!”张学良紧紧握着荣臻骨瘦如柴的手,诚恳惭愧道,语气中尽是无尽的内疚之意。
“少帅言重啦!我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你现在统管着中国的半壁江山且手握百万大军,正进行着事关整个国家前途和左右民族命运的大事,来不来看我都无所谓,我理解。有少帅的这份心,我已经是心满意足啦。”荣臻衰弱地勉强笑道。
张学良翕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光扫过病床边的书桌上,张学良意外地发现书桌上尽是《东北军报》、《东北时报》、国民党官方的《中央日报》、共产党官方的《新华日报》以及中文版的德国《人民观察家报》等众多各方报纸杂刊,一张张全副大照片和一条条大标题赫然入目,有关于金沙江洪水的报道、有西南战役的连续报导,还有东北军西北军联手突击西疆的军事行动、东北政府年底财政以及社会建设成果的对外公布表、鸭绿江水电大坝完工的消息、台湾光复和琼湾收复的庆祝文章、东北军突袭日军华东华南舰队的大捷,以及东北军“飞豹”战略轰炸机群翱翔于日本富士山上空进行轰炸日本的照片、东北军海军第一艘“秦皇”号航空母舰完工服役时仪式的照片…而这些,都是东北民事建设和东北军四处征战取得辉煌战果的呈现。
“少帅啊,虽然我因为疾病缠身而老骥伏枥,但我仍然日日夜夜都灌注着咱们东北、咱们东北军、咱们的国家…每每看到这些辉煌成果,我真的激动不已啊!看到我们东北和我们东北军在您的统帅下越来越大步地走向富裕和强大,我…很欣慰很开心啊!有你少帅,真是东北之幸,中国之幸!我荣臻即使是撒手人寰,也当死亦瞑目、含笑九泉的。”荣臻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发至肺腑的欣喜笑容。
“翕生啊,你几十年前就投身戎马生涯,不但忠心耿耿地随着老帅鞍马劳倦,而且自十年前又一直鞠躬尽瘁尽心尽责地辅佐我,你是我的左膀右臂啊!可如今…你却身心交瘁积劳成疾,我真是…”张学良说到感伤处时忍不住眼眶一热,几欲落泪。
“掐指一算,我荣臻三十五年前便跟随老帅鞍前马后,十年前又追随少帅,这辈子深受老帅的厚待和少帅的重用,六尺残躯也算是没有尸位素餐。能为了咱们东北的振兴,为了咱们国家和民族的强盛而能做出一些攻陷,我已经是很欣慰了。”荣臻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是达观的笑意。
房间里面沉默了下去,张学良静静地望着荣臻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但荣臻却释然一笑,淡淡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的一辈子就像白驹过隙,稍纵即逝;生命也像坠地流星,只不过是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划过一道短暂的光亮而已。我自知我的心血管动脉肿瘤已经到了不治地步…我已经是病入膏肓,生命也已经油尽灯枯。了此残躯枯骨,在最后一刻还能为国家和民族狠狠地再奉献一回,值啊!”荣臻说着,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张学良和谭海、秦慕寒都心酸眼热地看着他。
笑罢,荣臻惨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血色。张学良在心里愈发不忍地看着他:“翕生啊,咱们这样的谈话机会以后恐怕是不多了。你还有什么为了心愿吗?现在赶紧和我说说,我一定全力满足你。“
荣臻摆摆手,微微有些气喘吁吁道:“少帅啊,我这辈子受您和老帅恩泽如海,您和老帅对我恩重如山,再加上此事是为了咱们中华民族的大计,我又岂敢妄提要求?只是…”荣臻犹豫了一下,显得颇为窘涩地自嘲道,“呵呵,我说得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其实我还是有两个小小的要求的。第一就是…我自从住院,少帅您便批示‘对外绝对保密’,所以我便一直没有和家人见过面…这个…‘执行任务’前我想和家人见最后一面,不知可否?我还有一个小儿子荣毅,正在长城军校步兵学院,以后还请少帅多多鞭策、多多费心。”
“这是当然!您是我的长辈,您的儿子就像我的侄子,请您大可放心。”张学良连连点头道。
“另外还有个请求…”荣臻略顿了一下,委婉诚恳道,“我想加入龙魂社。”
张学良一愣,继而含着热泪地重重地点点头:“好。”他转身向秦慕寒和谭海示意了一下。两人心领神会,立刻轻轻出门。不多时,两人再次轻轻地进来并关上门,谭海庄严郑重地将一面龙魂社社旗悬挂在病床正对面的墙壁上,秦慕寒则将入社申请表和《龙魂社社员手册》一起缓身轻放在荣臻身边的桌子上。
荣臻中将的神色前所未有地郑重,他推开张学良伸过来帮忙的手自己慢慢下床,庄严无比地将悬挂在旁边衣架上的一套中国国民革命家东北边防军陆军中将军服艰难穿上并一一扣好纽扣,又将擦得一尘不染的肩章、勋章、略表一一地整齐佩戴完毕。张学良三人静静地注视着他,全副戎装的荣臻开始吃力地伏在书桌前填写申请表,并轻声阅读着《龙魂社社员手册》内的每一条规定章范。张学良点点头,秦慕寒、谭海一起上前和张学良认真地在荣臻的入社申请表的介绍人和证明人两栏里面分别签上了各自的名字。
张学良神色凝重:“我宣誓——”
荣臻戴上军帽,坚定地举起右拳,昂首面对着龙魂社的飞龙战斧社旗,庄重道:“我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龙魂社,拥护社团纲领,遵守社团章程,履行社员义务,执行社团决定,严守社团纪律,保守社团秘密,对社团绝对忠诚,积极工作,为中华民族的复兴事业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社团和中华民族牺牲一切,永远不背叛社团。”
“一切为了中华民族的最高利益!”张学良庄严道。
“一切为了中华民族的最高利益!”荣臻神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
戴上张学良颁发的龙魂社徽章,荣臻坦诚地笑道:“再无牵挂了!少帅,出发吧。”
张学良默然点点头,四人以行走最缓的荣臻的速度慢慢出了门,那名一直肃立在外面的少校军医立刻“啪”地敬礼。张学良淡淡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少帅。”军医敬礼。目送着四人的背影渐渐离去,军医从档案室取出了一份《病员死亡报告》,在看了一下手表后开始认真地填写起来——东北军第一军医院(沈阳区),时间: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凌晨3时48分;病员姓名:张川,性别:男,年龄:27岁,身份:陆军第19旅上尉军官,病房床位:特护b-208室1号;具体报告内容:该病员在参加西疆战役时染上具有强烈传染性的蜱虫蛋白质多肽碱性酶凝血神经毒素,经长期治疗和紧急抢救无效,死亡。详细医理分析如下…
离开了第一军医院后,时间已经是更加万籁俱静虫鸟不鸣的后半夜了。静谧的飘雪夜幕下,一支与夜色浑然一体的车队在沈阳郊野外蜿蜒叵测的道路上无声地缓缓行驶着。张学良和荣臻并坐在车子后座上,借着身后沈阳市区通明透亮的夜市灯光,远远地看见一小片起伏隆起的小镇轮廓出现在了黑暗的前方。大概距离还有一百米的时候,一直摸黑前进车队的领头汽车打开车灯,有规律地闪亮了几下,远处黑暗轮廓中立刻也发来遥相呼应的灯光信号。埋伏在暗夜中的守卫者们放下了警觉,车队继续开进,远处那是沈阳北部五十公里外的平罗镇。由于太过临近东北最核心的中央城市,这座傍依山丘的小镇被军队征为军用物资的仓库囤积基地,而原住的村镇居民们在分发补贴资金后被集体迁移走了。
村镇最内里的一栋大房屋外的灯光下,几名身穿黑色中山服、头戴黑色礼帽的男子静静地伫立等待着。车队驶近后逐渐停下,张学良、荣臻、谭海、秦慕寒和警卫士兵们纷纷下车。黑衣人为首的一名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微笑着上前敬礼:“少帅,荣参谋长。”接着他又向秦慕寒和谭海略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嗯。”张学良点点头,应了一下。秦慕寒和谭海都暗暗惊诧,谁能想到眼前这个戴着眼镜显得风度翩翩且颇有儒雅气度的书生式男子便是东北情报机关的一号人物,与戴笠、徐恩曾并称为“中国三大特工巨头”的东北安全部部长李渤海少将。
卫兵们都留在了外面执行戒备,张学良、黎渤海、荣臻、秦慕寒、谭海等一行人缓步进入大宅子,继而从宅子后院的密道内缓缓走向了东北安全部的总部基地。所谓的军用物资囤积仓库和古宅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入口而已,这里真正的核心则位于宅子后面的山丘中。整个山丘的主体都已经被基本掏空了,内部则被建成了一个巨型的多层建筑群。四通八达的走廊通道和重重叠叠交杂盘错的近千间房间内,大批东北安全部的情报人员来回忙碌地工作着;这里存匿着无数绝密文件、重要档案、机要名单,大批身份隐秘而敏感的各方情报机构被俘人员或被秘密抓捕的各方高层军政人物也都尽数被关押在这里并终日接受着各种五花八门手段的审讯。
此时的东北安全部下辖军事情报局和经济情报局共两大分系,其在全国范围内共设立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华北、华中、华南以及港澳、台琼共九大工作组,下辖数以千计的工作站、工作处等触角基层机构;同时东北安全部在国外也设有东亚、西亚、东南亚、西南亚、东欧、中欧、西欧、北美、南美等共二十多个工作组;其在编服役的情报人员和分布全国、全世界各地的特工、间谍、下线发展人员以及可调动的东北秘密警察武装部队的总人数已经达到六万余众。这个由张学良一手创建的隐藏在黑暗中且令人闻之生畏的巨大机构,无论是系统规模、人员数目、办事效率还是搜集情报、分析情报的能力或电讯的侦听、监测、破译技术之先进程度,都已经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连苏联的“契卡”(克格勃的前身)和美国的“战略情报署oos”(中央情报局cia和联邦调查局fbi的前身)都难以望其项背,甚至它在国际上的影响力都超过了势力如日中天的德国国家秘密警察“盖世太保”;而在国内,东北安全部则和中统、军统并称为“中国三大顶级情报机构”(中统的英文简称为kmt;军统的英文简称为bis;东北安全部的英文简称为nsd)。
基地内迤逦曲折的通道都被壁灯照上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安静详和的感觉。但秦慕寒和谭海都在心里知道,就在和他们相隔不过咫尺之处,无数的血腥、暴力以及绝望的惨叫、哀嚎声正充斥不绝,只不过都被厚厚的隔音墙壁给遮挡住了。一路上,各种部门的牌子不断地落入眼帘中:人事处、警务处、惩戒处、策反处、监控处、跟监侦查处、逮捕羁押处;档案室、专员室、统计室、训练室、情报破译室、密码分析室、电讯侦听室、影像资料室、企业管理室、心理研究作战室、特种作战研究室、通讯机要室…等等等等包容万象,令人看得目不暇接。这都让第一次来这里的秦慕寒和谭海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感叹,这个机构太庞大了,庞大得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也不知绕来绕去绕了多久,一行人才在一扇最隐蔽的门口外停下,门口标着“cccp-a号计划秘密工作室”的字样,秦慕寒估计这里大概是地下五层的房间,门牌上“cccp”秦慕寒知道那是“苏联”的英文缩写,但a号计划是什么?在一头的雾水中,“少帅、荣参谋长,还有各位,里面请。”李渤海的脸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淡淡笑容,右手已经毫不费力地推开了门。立刻一阵轻微的写字“悉悉索索”的声响和一声声镁光灯照相机拍摄时所发出的低微“膨”闪光声一起传来。
尽管位于地下二十多米处,但眼前这个宽敞的房间内仍然一片令人心潮平静的淡白色光明。映入秦慕寒、谭海等人眼里的是在分成若干夹间房间的这个工作室内,几十名身穿白大褂或灰色中山装的情报人员正在操控着各种精密仪器紧张地忙碌着或相互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研究着,书字、篆刻、临摹、冲洗胶卷、涂改相片…做着似乎和他们身份很不相符的事情。最让秦慕寒和谭海等人格外震惊的是,人群中居然还有十多名东北军和苏联红军的将帅级军官,秦慕寒甚至还看到了根本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于学忠上将、梁忠甲上将、万福麟上将、龙云峰中将、王以哲中将、王树常中将等人,而那些苏联将帅级军官中居然还有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图哈切夫斯基元帅、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上将、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华西列夫斯基中将等人。短暂发懵了几秒后,秦慕寒很快便明白过来,那些“将军元帅”都只是安全部的特工演员而已。但是他们化妆后的外表相貌、神态表情、一举一动以及身上的服饰都与他们所模仿的真实东北军将领们和苏联将帅们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令人拍案叫绝。看到这一幕,秦慕寒、谭海等人再次暗暗对东北安全部的“神通广大”惊讶不已。而张学良和荣臻却一脸平静,显然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绝对机密的工作组的存在了。
“进展的怎么样?”张学良淡然问道。
“一切顺利。”李渤海也声色平静且言简意赅地回答。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是万无一失!不然我们多年来的心血便尽皆毁于一旦。这个后果和损失的严重性,不需要我多说吧。”张学良沉声道,话语中隐然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极度担忧和焦灼。
“请少帅放心,我们保证绝对百分之一百地没有问题。”李渤海的脸上依旧不起一丝波澜,其淡定程度甚至都大大超过了在东北军政界内以“铁板脸”著称的军情局局长冷锋。
秦慕寒和谭海都极其好奇,但依旧牢牢地遵守着保密守则而没有东张西望四处窥视。不过张学良还是看出了他们内心按捺不住的疑惑和极度的好奇,便笑起来道:“焱德(秦慕寒字焱德)、晖远(谭海字晖远),你们一定十分好奇吧?既然我已经把你们带到这里了,那自然会告诉你们。青山(李渤海字青山),你和他们说说吧。”
“是,少帅。”李渤海点点头,面朝秦慕寒和谭海微微指了一下现场正在忙碌的情报专家们,正色介绍道,“这些都是我们东北最顶级的笔迹专家、逻辑专家、语言专家、心理学专家和光学家、材料专家、最尖端的摄影师、最优秀的临摹美术工作者,以及苏联研究专家。他们正在进行的工作就两个字,伪造。”
“伪造?”秦慕寒和谭海惊讶道,“伪造什么?”
“伪造苏联红军中部分高级将领准备通敌叛国的‘罪证’。”李渤海脸上寒光一闪,他带着众人走下台进入专家们中一一介绍道,“你们看,这是苏联第一副国防人民委员兼苏联红军军训部部长米哈伊尔尼古拉耶维奇图哈切夫斯基元帅通过我军黑龙江防御总司令梁忠甲上将秘密写给我们张少帅的信件,文中全是大肆抨击斯大林搞独裁统治和‘大清洗’活动害死无数人性命的事实以及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死亡名单;而这一封,则是我们于学忠上将写给苏联骑兵第六军司令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上将的回信,信中涉及到十多名苏军高层军官和我军高级将领的名字;这个,是苏联红军总参谋部高级参谋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华西列夫斯基中将描绘的关于东北军和苏联‘起义红军’内外呼应共同攻取海参崴和库页岛的作战计划以及远东苏联红军兵力详细部署图;还有,那个是苏联候补中央委员伊凡斯捷潘洛维夫科涅夫少将提供的苏联西伯利亚铁路干线红军守卫兵力的主要集结点以及苏军军用物资和油料的囤积地,落款签名还有苏军炮兵主帅瓦连佐夫;你们看看这一张照片,是龙云峰、楚奇明和苏联步兵第五军司令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崔可夫中将在兴凯湖畔的合影,三位将军笑得多开心多灿烂!呵呵,除此,还有万福麟上将和苏联第五骑兵军军长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中将在哈尔滨宴席上握手并亲热交谈的合影;荣臻中将和苏联红军基辅军区总司令谢苗康斯坦丁诺维奇铁木辛哥上将的来往信件以及友好拥抱的亲密照片。另外还有这些夹杂在中间的绝密情报,这些都是我们在苏联境内的情报人员艰苦搜集到的,但我们却暗示是苏军内部泄露和提供给我们的。这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绝对混淆难分,令人不得不信…”
秦慕寒和谭海两人都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太真了!这些伪造的文件、书信、资料、照片、地图都太逼真了!逼真地简直已经和真的没有任何区别了。
“斯大林是个拥有铁腕治理国家手段的独裁者,但是他对阶级斗争的热衷程度以及对政治上任何风吹草动的敏感都已经达到畸形、狂热甚至病态的地步。他是个曹操式的人物,做事强力果断、毫不犹豫,但他的性情多疑多变。”张学良的嘴角流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这几年他搞的‘大清洗’活动已经让苏联和苏联红军都元气大伤了,一大批拥有长远战略目光和先进战术思想的优秀军官将领被他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逮捕、枪杀,但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要在这股炙烤苏联的熊熊火堆上再狠狠地浇上一桶汽油,从而让它燃烧得更加旺盛一些!我们要通过这些零零散散真假莫辨的‘证据’让他相信,苏联的军政两界和统治集团内部有一个巨大的‘资本主义复辟者集团’!而且在他‘大清洗’的刺激下,这些‘反革命者’正在准备和我们以及德国纳粹党里应外合一举推翻他对苏联的独裁统治!这样,他就会对他一手策划的这场‘大清洗’活动的正确性和必要性以及取得的‘巨大效果’都会深信不疑,继而更加疯狂地、血腥地、残暴地将其继续进行下去!而这样,苏联国内就会更加动荡不安、人人自危、民心惶惶,而苏联红军也会因为这些杰出将领被消灭殆尽而更加实力耗损、战力大跌!那么,我们彻底收复北方失地并击垮这个红色帝国会更加轻松!”
“好计谋啊!”谭海听得眼睛都炯炯闪亮了起来,秦慕寒则微微奇怪道:“少帅,那我们怎么做才能让这些东西毫无破绽地被送到斯大林的手上?”
张学良和李渤海的脸色都突然黯淡了下去,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荣臻中将微笑着开口了:“至于这一点,则是我发挥作用的时候啦。”
“荣参谋长…”秦慕寒和谭海都惊愕住了。他们都是聪明人,联想到荣臻中将无可救药的绝症以及近来的种种迹象,立刻都对这个精心策划的大阴谋猜到几分了,顿时两人都热泪盈眶。
“好了,现在不谈这个了。”张学良摆了摆手,又看了一下手表,此时已经是清晨六时整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还有五个小时,第二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现场众人肃然无语。所有人都静静地伫立着,似乎在等待和聆听着万里之外欧洲即将打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第一声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