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如看了眼顾眉生,“他居然让我设计将你送上他的床。”
“如果我不答应,白沫先是不会放过我的。”
顾眉生看着秦婉如,“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秦婉如说,“我承认我一直在利用你上位,而且我还嫉恨你得到了栾亦然的关注和疼宠。但那并不代表,我会连这么不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只是想要一个稳定而有前途的工作,一个疼爱我的男人,我只是想要在这座城市里站稳脚跟。最重要的是,如你所说,在这整个荣城,除了你顾眉生,根本没有别人还能够护我周全。”
顾眉生安静地听完了秦婉如的话。片刻后,她拿起筷子,将一块牛肉粒夹到秦婉如的碗里,“我饿了,边吃边说。”
吃过饭,苏棠送顾眉生回荣城大学。车上,他问顾眉生,“秦婉如的话,你真的信?”
顾眉生说,“我信不信她,无关痛痒。秦婉如是个很懂得为自己打算的女人,她懂得衡量,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她除了我,没有其他选择。”
苏棠听懂了,“这些人里面,惟有你羽翼未丰。”
“是。”顾眉生说,“所以她知道,我没有太过挑剔的资格。我还不会动她,更不会像白家夫妇那样推她入绝境。”
苏棠真没想到顾眉生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这样的道理:在成人的世界里,有时利益和现实是比亲人和血缘更加只得信赖的东西。
苏棠伸出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顾眉生的头,“有时,我真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始终是小时候那个看个灯会都会兴奋一夜的小女孩。”
顾眉生看向他,忽然问道,“苏棠,你会不会有一天也不再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呢?”
苏棠失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瞎想什么呢。”
顾眉生笑了笑,拿着包下了车。
她没有瞎想,她只是想到了张小曼和栾倾待,心中难免唏嘘罢了。
或者,这世上有一种青梅竹马,根本不该任由其慢慢变质成男女爱人。
否则,一但无法天长地久,就难免要变成痴男怨女的结局。
*
这一天黄昏,栾亦然从外面回到华庭一号,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顾眉生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无云蓝天。
她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栾亦然的一瞬间,她缓缓笑起来,如一朵花开荼蘼的虞美人。
栾亦然走到她面前,搀着她的手拉她起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顾眉生却说,“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呢?”她看着栾亦然,眼中极难得地盛满了控诉,“你都不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吗?”
栾亦然按了密码开门,“外面冷,进来再说。”
顾眉生却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栾亦然转身去看她,发现这一刻的顾眉生竟然在对着自己闹别扭。
他失笑,重新走到她面前,“都说你聪明。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小傻瓜呢。”
顾眉生垂眸看着自己的脚,无声地对眼前的男人表达着不满和抗议。
栾亦然笑着叹气,将女孩轻轻拥在怀里,“那天晚上我就在你旁边,是你没有发现我而已。”
☆、她的美好,犹如淡烟流水
11月初,处于海岸线边沿的荣城比其他城市更早地迎来了寒潮。
自从白锦恒死后,白沫先和蒋梨的夫妻关系一下子僵持到了极点。
他没有与蒋梨修补关系的耐心,他这个年纪也早已经没有了那一份想要去讨好任何女人的心境,白沫先搬出白家别墅,住进了他名下的豪华公寓。
这一天接近凌晨时分,白沫先结束了长达一周的长途旅行回到公寓。
卧室里躺着一个女人,白沫先以为是手下的人特意为自己安排的。他没有多想,先去浴室洗了澡。
出来时,白沫先见床上的女人背对着自己而躺,睡得格外地沉,心中划过一丝不悦,道,“难道没有人教过你规矩吗?”
床上的女人依旧是纹丝不动。
白沫先很快便感觉到不对劲。他将屋子里的灯统统打开,慢慢地朝着床上的女人走过去。
走到床边,白沫先伸出手,推了推女人的左臂,她顺势翻了个身,露出了一整张苍白且布满了一层冰霜的脸。
那是米恩。没有了任何生命指征,没有了呼吸的米恩。
饶是白沫先这种早已经见怪了风雨,见怪了市面的成功男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免觉得有些心中发憷。
他根本没有时间去仔细地推敲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因为公寓的门恰在这个时候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白先生,我们是刑警支队的,有人报了案……”
白沫先涉嫌杀人案,这件石破天惊的大事在刹那间轰动了整座城。
华庭一号里,栾亦然望着顾眉生身上单薄的衣裙,将一条轻薄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又替她泡了一盏茉莉茶。
那是一只白底素色的手工画茶杯,杯上釉着一朵清韵淡雅的荷莲。顾眉生白皙微粉的手指覆在花身之上,就像一点生动的花芯,点活了整个画面。
茶烟袅袅,茶香馥郁。
顾眉生捧着茶杯,看完电视新闻,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未免太狠了。”
栾亦然看着她,眉头轻挑,“是吗?”她将一支笔插进人家的动脉,难道就不狠了?
顾眉生轻抚着杯身上的那朵清荷,她说,“白沫先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栾亦然的神色是慵懒的,他伸出手,把玩着女孩微卷而柔软的发尾,“那要看是谁去对付。”
他说着,看了眼时间,问顾眉生,“饿不饿?”
顾眉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白墙上的钟,放下茶杯站起身,“我该走了。”张小曼现在一个人住在西郊别墅,她得早点回去陪母亲。
栾亦然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处。心里那个气呀。
气过头了,栾亦然的脸上反而嚼起了一抹极妖孽的笑,他好整以暇端坐在沙发上,正对着门口,望着穿着鞋的顾眉生。
他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个大活人。
顾眉生打开大门,转身看向栾亦然,正想跟他道个别,却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沉默了。
她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然后,乖巧地重新又脱下了脚上的鞋,走到男人的面前,“我走了?”
栾亦然大手朝着大门一伸,那意思像是在说:走吧,走。
“……”顾眉生伸出食指,无声地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栾先生表示不想搭理她。
顾眉生轻轻咬住了下唇,她说,“天晚了呀。”
嗯。栾亦然看了她一眼,“我有眼睛看。”
“太晚回去,危险呀。”
栾先生盯着她美丽的蓝眸,“我家里有豺狼虎豹?”
顾眉生觉得栾先生有时候实在是难缠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道,“狼还是有的嘛。”
顾眉生说着,忽然好奇地问栾先生,“你说,为什么色狼的‘狼’会跟新郎的‘郎’同音呢?会不会这两种生物几千年前就是一家?”
啧啧。栾亦然看着她,胸口那个心潮澎湃啊。别以为他是被她的美色给诱惑的,那是被她的小嘴给气的。
他朝着顾眉生勾勾手指,“来,走近一些,我告诉你答案。”
顾眉生摇头,“我耳朵挺好的。”
栾亦然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在顾眉生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一个翻身将女孩困在自己怀里,上下其手,轻挠着她的腰际。
顾眉生只觉得身体又痒又麻,一张小脸再也没有平时的冷漠素淡,粉中带嫩,精致的五官齐齐呈上扬的趋势,笑得令四周的一切都刹那之间暗淡失色。
她又是笑又是喘气,在栾亦然怀里不停地求饶,“别,停下来。”
栾亦然不听她的,手优雅地撑着头,问顾眉生,“还走不走呢?”
顾眉生轻喘着气控诉他,“栾亦然,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
栾亦然望着她淡烟流画般美好的脸,动作在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下来。
他轻抚着女孩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说说,究竟是谁欺负谁呢?”
“顾眉生,你怎么就这么坏呢?”
他低下头去吻她。缱绻的,温和的,就像是一支力道和色调都极柔和的毛笔,精雕细琢地勾勒着他最心爱的一副画卷。
男人的身体很暖,滚烫胸膛贴着她的身体。窗外有夜风吹进来,将顾眉生的脸吹得有些凉,但身体却是温暖的。
她在栾亦然的怀里轻轻地打了一个冷颤。也许是因为温度冷热间的不适应,也许是因为男人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滑进了她单薄的衣衫之下。
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显得有些紧凑。顾眉生红着脸,对他说,“我真的要回去了。妈妈一个人在家呢。”
栾亦然闻言,手停了下来,头埋在她幽香的脖颈之间许久,才拉着她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顾眉生低下头,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栾亦然转身,不经意看到她在扣衣扣前露出的胸前美景。栾先生觉得鼻子有些隐隐喷火的感觉。
他无奈地叹口气,说她,“你怎么穿这么少呢?”
栾先生说完,拿了一件自己的羊绒外套披在她身上。栾亦然人高马大,他的衣服穿在顾眉生身上,暖和是暖和,但实在是不配呀。
顾眉生不自在地忍了一阵,说,“不穿了吧,一会儿就到家了。车上也有空调啊。”
栾亦然睨她一眼,“你敢脱一个试试?”
“……”这人,又威胁她。
下楼坐上车的时候,顾眉生问栾先生,“不认识我之前,您要是欲求不满的时候,你都威胁谁呢?”
什么什么?!
栾亦然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地转眸看了她一眼,“我刚刚大概是耳鸣了,你再重复一遍?”
他没有关车门,一只脚还伸在车外,那架势,像是会随时将顾眉生再扛上楼。
顾眉生摊了摊手,矢口否认,“你没耳鸣,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西郊别墅里,张小曼正在厨房炖汤,听到门口传来开门声,走出去,就看到回来的不止女儿顾眉生,还有栾亦然。
栾亦然手里拿着两盆新鲜的石竹,他与张小曼打了招呼,去放石竹的时候,就听到顾眉生对她的母亲说,“他是来蹭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