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左命算是在安乐居里扎下了根。
记记账,听听曲,喝喝酒,逛逛街,闲来无事的他,甚至是自己用木头做成了一副扑克牌。
虽然因为木片实在是不敢削得太薄的缘故,整副牌堆起来有将近一人头那么高,但左命依旧与左钱还有老鸨子打得不亦乐乎。
自从左命发明了这种木牌游戏后,整个安乐居似乎欢快了很多。一些不用接客的姑娘更是有空没空就往账房跑,她们虽然不打,但是却喜欢看。特别是每次看到左命被老鸨子炸得嘴角抽搐的时候,她们都会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而也是每当这个时候,左命都会咬着一个指头长短的木棍,很是不客气的拍拍桌子,“笑什么笑!看老子输钱你们很高兴么?”
每一次都是这句话,但左命却从来不赖帐,如果真的没钱了,他便会直接甩袖走人,从来没有借钱再赌过。
鉴于左命如此好的赌品,整个安乐居基本上都喜欢上了这个小伙子。
开玩笑,动不动就给人送钱,谁不喜欢?
其实左命也很纳闷,自己好歹也是十几年的斗地主大王了,怎么就打不过这几个刚刚接触扑克牌的小妖精呢!
竟然是每一次都输的清洁溜溜!
老钱也很纳闷,每次他跟左命一起打牌,他都会很无语的跟着躺赢。没办法,左命打牌从来不管牌好牌差,一有机会就要买地主。这买的多了,哪有不输的道理?
日子这样过着,本来也还算幸福。
但是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却是被两个争风吃醋的少年贵人给生生的打乱了。
因为金陵风尘曲(也就是左命做出的那首曲子)的缘故,很多达官贵人都注意到这间开在东市的青楼,同时被关注到的,自然还有那位被老鸨子安排着演唱这首歌曲的清倌人——怜儿姑娘。
你还不说,这丫头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唱起歌来,就连左命这样的人也是赞不绝口。
只不过,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胖。这一出名,无数的纨绔老爷顿时便蜂拥着来到了安乐居,争抢着要包怜儿的场。
然而怜儿只有一个,又哪里伺候得了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些达官贵人,拒绝了谁都不好。
一时间,无论是怜儿,还是老鸨子,都是为难得不得了。
不得已,二人便想出了装病这一招来。可是装得久了,难免让人怀疑。
这不,今天,两个披金执玉的富贵少年便吵嚷着来到了安乐居,都说要怜儿无论如何下来接客,否则,就直接烧了这楼子。
至于说接谁的客,二人却都是齐齐的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对于这样两个人,老鸨子是谁都不敢得罪啊。
她已经从大掌柜那里得知,这二人一个是萧锴,乃是当今太子少傅,前御史大夫萧瑀的次子,另一个则是长孙泽,当朝国舅爷的儿子。无论是谁,都不是她一个老鸨子可以得罪的起的。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一边嬉笑着好言相劝,一边用卧病这一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打起了马虎眼。
然而,这两个少年今天似乎很不对头,无论老鸨子好说歹说,他们却死咬着只要怜儿没死,就非见不可。而且还直言,今日无论如何,就算是不接客,也要怜儿选出一个人来作为下次怜儿病愈后的入幕之宾。
楼上借着窗口将下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怜儿当下是又急又苦,她知道,今天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她今后可能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最起码,她那歌是绝对唱不成了!不然的话,这两个少年绝对是有能力悄无声息的整治她的。
不过,就在她将要绝望之时,旁边的一个姐妹却是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怜儿姐姐先别急!常闻后院的左命是个鬼才,有着一肚子的坏水,姐姐何不去请他支支招?”
听了这话,怜儿也是眼前一亮。那个左命她是见过的,就从他发明的那个木牌来看,此人便绝对不像老鸨子说得那样是个草包。
心中有了希望,怜儿哪里还敢迟疑,当下便偷偷的伙同姐妹来到了后院左命的住处。
此时左命正在努力的与一只烤鸡战斗,见到迎面走来两个美艳的姑娘,细看之下,便认出了怜儿和她的姐妹,当下好奇的道,“小弟的牌局要等晚上才开呢,两位姐姐怎么现在就来了?”
“谁要看你打牌!此次前来乃是有别的紧要事情要你帮忙......”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左命,怜儿的姐妹便直接将两个富贵公子在大堂争风吃醋的事情讲了一遍。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虽然两女用的是一股颐指气使的语气,但左命还是决定帮她们一把。
没办法,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美女,可都是有特权的。像怜儿这种面娇体柔音轻的三好美女,更是值得左命这种死宅无限制的原谅。
沉吟了片刻之后,左命心中便已经有了腹案,“这件事简单得很,这二人说白了就是有些私怨,又不方便直接向对方动手,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分个高下而已。他们既然想要分个高下,那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便是!回头,你们给他们一个上联,让他们去对,谁先对上了下联,你就唱曲给他听!”
说完,左命便又自顾自的啃起了烤鸡。
然而,过了片刻,他却发现二女似乎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靠!不是吧!姐姐你不是清倌人么?弄个对联应该不难吧?”
读懂了二女眼中的哀求,左命顿时很无语的道。
“奴家自然是可以想出一个对联的,但就怕太过浅薄,被他们轻易的对了过去,那样的话,就实在是太丢人了......”怜儿难得露出了一丝羞愧,很是尴尬的道。
“那你也不能指望我啊!我就是草包一个,那种文人骚客玩的东西,我哪里懂得?”
这一次左命却是不买账了,这个头开不得,一开的话,自己这一满身的盗版才华可就瞒不住了。
然而,美女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她不止可以让你无条件的原谅她,更是可以用她那水一般的眼神融化掉世间所有的男人。
一个美女左命就已经招架不住了,眼下面前站着两个后世都难得一见的纯天然大美女,左命不到十息便缴械投降了。
当下便自一旁的支架上拿起来了自己自制的毛巾擦起了嘴和手,而此时两女,则是极其乖巧的为左命铺好了纸张,磨好了墨。怜儿更是在左命清理好身上的油渍之后,喜笑颜开的将一只毛笔恭敬的递给了左命。
很是受用的接过了毛笔,左命想也不想的便在纸上书写了起来,他的字不多,但这一个对子却是看得两女眼前一亮。
“好一个‘古木枯,此木成柴’!公子真是大才!只是这一个只怕少了点,公子就再写一个吧!”
“可不是吗?只一个对子,怕是太过寒酸!好事成双,不如写四个算了!”
“对对对!就写四个!”
见两女一唱一和的,左命的脸顿时黑了,“靠!好事成双不是应该两个么?怎么到了你那里就成四个了?你怎么不直接说八个?”
“公子要是想要写八个也可以啊!我们这不是考虑这纸张太小了么......咯咯咯咯咯!”
人逢喜事精神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怜儿顿时开朗的和左命闹笑了起来。
“就是!若不是这纸张太小,你本就应该写上八对才好!也不看看是谁在求你办事,若是旁人,就是求着要写对子给咱们怜儿姐姐看,怜儿姐姐也不见得去看呢!你这小子身在福中,还忒不知福!”
旁边怜儿的姐妹也很是嚣张的叫了起来,搞得好像左命天生就欠她的一样。
左命发现自己居然想和女人讲道理,实在是错得有些离谱,当下只好闷头不语,继续书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另外三个长短不一的对子便出现在了那张纯白的纸上。
分别是:“寂寞寒窗空守寡”、“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以及“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这三句在后世自然算不得什么绝句,基本上只是家喻户晓的寻常对联而已,但放在如今的大唐,可就不一般了。
两女见了,都是一个劲的在那里夸左命大才。直听的左命都有些腻歪了,这才喜滋滋的拿着这四句对联回到了中楼。
而左命,则是继续向着桌上的烤鸡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这可是他用一个月时间收集材料自己亲自弄的烤鸡,就算是撑死,他也要把他吃成一堆骨架。
就在左命享受着来到大唐一来,第一顿像模像样的美食的时候,安乐居的中楼却是因为这四句绝对的出现,闹开了锅。
萧锴和长孙泽此时也不再争吵着要见怜儿了,因为怜儿已经说得很清楚,她怜儿虽然只是一介清倌人,但却不招无德之人。
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们连这么简单的对子都对不出来,又有什么资格让我为你们唱曲。
这一瞬间,怜儿的逼格可谓是提高到了顶点。如果左命在这里,一定会钦佩的竖起大拇指,大声赞叹一句,“真是装的一手好逼啊!”
这一次怜儿是畅快了,但却是大大的伤了整个长安城读书人的自尊。
时隔七日,竟然是无一人能够对上哪怕是其中一个对子。
于是乎,很多很不服气的读书人,便开始吵嚷着说这是个骗局,这四个句子根本就是绝句,没有人能够对得出来。
对于这个传言,不止是很多读书人信了,就连怜儿也似乎是信了,当时就慌忙了来问左命,究竟是也不是。
左命当时的心里,别提多腻歪了。二话不说,便将四个对子的下句,全部写了下来。
看时,分别是:“女子好,少女更妙”,“俊俏佳人伴伶仃”“靑山原不老,为雪白头”以及“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见了这四句,怜儿顿时羞臊到了极点。当下便一个劲的给左命道起了欠。
而左命,自然是很没有原则的再次原谅了她!
谁让人家是美女呢!美女就应该有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