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说事,别墨迹!甚至什么?”程凛急了,她正愁到底怎么怎么才能把这俩伙儿人整合到一起呢。原本以为景宗给自己配备一千御林军是给自己撑腰用的,好歹到时候手下能有一半人听话。可现在看来,光和稀泥不成,索性一记猛药下/下去,能为我所用者,深入敌后;不能为我所用者,给大将军留下充家底吧。否则矛盾压着压着,就成了隐患,万一在险境之中彻底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这群老爷兵说跟什么镇北将军!他那弱鸡模样,哪里及得上他们左将军!”阿牛说到此处,双目圆睁,狠狠盯着左力身后的亲兵。
“程将军,我家手下不知将军厉害,满嘴胡言,末将已经训斥他了。莫要伤了同袍和气!”猛汉左力轻猫淡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明明前一阵还直爽的汉子,现在说起话来圆滑不已。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左力,你这是自允手下都是你的亲信,想把姑奶奶架空的节奏?你手下!那都是姑奶奶的班底成不成?程凛面沉似水,夺/权,这是任何一名将军都不能忍的事儿!
“姓左的,你什么意思?圣上把御林军这些兄弟拔给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轮到下官来对上官品头论足?什么你手下?那是圣上派来给程将军的!”牛卉自幼随着老爹在军营中待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左力这表现出来的,是要单独扯旗,拉山头的意思。
“哼!左力,你殿前比试输给我家程老弟,现在又来这套!”曾小胖一听也怒了,上前俩步,冲到左力近前,仰着脖子,挺起胸脯要干架。
“圣上亲赐镇北将军在此,传我令,御林军全体进演武场,黑羽军全体亦然。片刻之后,没出现在演武场者,杖二十!求情者,翻倍打!”程凛眼帘低垂,语调平静,说罢,不理众人反应,飞身上马,催马前行,直奔演武场--流氓大兵的大本营。
“哼,一会儿再收拾你!”曾小胖见程凛下令,甩了狠话,上马去追程凛。牛卉冲着左力一指,勾勾手指,又作了个大拇哥朝下的手势才纵马离去。
“左大人,怎么办?”左力身后亲兵低声问道。
“传令,去演武场。”猛汉左力没想明白程凛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前几日与景宗自荐,要跟着程凛去驻守雁门关。为的是御前殿试的一口气。姓程的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力气大一些,凭什么他能上战场得军功,左某不成?一句话,左力……不服!
“阿牛哥,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给镇北将军长脸去!通知黑羽军其他兄弟,拿出精气神,回演武场。”旁人服不服程凛阿牛不知道,他对新任镇北将军已经心服口服,这样的人值得信赖,值得跟随。
演武场。
黑羽军,黑衣黑甲,手持长/枪,背/背雁翎刀,方阵列得整整齐齐,威风凛凛,神气十足,一点都看不出这是刚经历过一夜战斗的队伍。
御林军,白衣银甲,配腰刀,横眉冷对,训练有素。
“程某得圣上信赖,钦点镇北将军。”程凛环顾四视,最后眼光落在左力身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道:“今日,给你们个机会!哪个有信心?自信才学武功比得过程某者,尽管来战!只要能胜程某者,在下甘心退让,从此俯首听命!”
此番话语说完,程凛站如松,少年背脊挺得笔直,纵然左臂受伤,也挡不住少年豪情万丈,光芒四射。
“末将左力,本有心一战!只是,末将不想占程将军便宜。”左力拿眼角撇了撇程凛左手,目露不屑,大老粗不会别的,激将法用得极好。猛汉心道:程家小子,你倒真敢大言不惭,下马威是不是?要是这次被你震慑住了,本将军再想架空你,你是不是就该直接军法处置了?
“左力,你今日不战,以后更没赢的机会!本将军说到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单手要是收拾不了你,本将军一样对你俯首称臣,绝无二心!”程凛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今天本来就是要立威,要恩威并施,去粗取精来的。这点小场面要是都hold不住,真到了北辽境内,岂不是更抓瞎。
“此话当真?”左力呼吸声都粗了,兵权谁不想要。虽然现在说得儿戏,可三军阵前,君无戏言。
“千真万确!程某出言,一言九鼎!”就是要收拾刺头,收拾完了,刺头比谁都好用。看看现在牛家小哥就知道了。程凛单手三指立,过头顶,郑重其事。
“哈哈,好。左某今日来挑战镇北将军。若是输了,左某愿为程将军鞍前马后,尽心尽力,誓死追随!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若是程将军输了,可别忘了今天所言,对末将俯首陈臣,绝无二心。”左力不信自己会输,尤其对手还是个伤员的情况下。
“请!在下空手,领教左将军高招!”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程凛懒得多说话,一句话,杀鸡儆猴,打服了丫的算!
“好,程将军空手,末将亦空手,定不会让程将军伤上加伤!”左力绵里藏针,话里藏刀,暗示简直不要再明显--“老子会手下留情的。”
“杀!”话未尽,左大力士抢先发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程凛面前,炮拳之当头炮,右拳收于腰间,借助腰力,拳沉力猛,直击程凛面门。
程凛轻轻巧巧矮身躲过,走位风骚,滑似泥鳅,转到左力身后,右手探出,一把抓了左力后腰紫金带,膝盖前顶,去磕左力腿窝。
左力一拳打空,用力过猛,借着惯性本就要往前倾,又被程凛一个膝撞,右腿腿弯处不由自主往下一曲,跪了下去。大个子战斗经验丰富,暗道不好,双手一撑地,右腿膝盖跪地为支点,左腿牟足劲儿往后上方一蹬,兔子搏鹰。
程凛左臂有伤,没办法阻拦,干脆松了右手,往右后斜退一步,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左力摆脱了程凛控制之后,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了一旁,才连忙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嗷嗷怪叫冲向程凛,双方又战到一处。
“好,左将军厉害!对对,攻他左边!”
“左边!哎呀,左边!趁他病,要他命!”
“打!使劲儿打!哎哎哎,可惜可惜,又被躲过去了!”
……
“镇北将军,打他,让他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好不要脸,欺负我家将军左臂有伤是不是?”
“踹得好!镇北将军,威武!”
……
军营之中,士卒们大都喜欢角斗。之前左力能收复御林军这些人,第一靠是武力震慑,第二靠的就是姓得好。左姓在大周境内算是稀少姓氏,一说姓左,十有八/九就大将军家族里的人,任谁都需给上三分薄面。
御林军心中,左力勇冠三军,又是名门之后,为人仗义,自然是盼他掌权,口口声声都是为他加油叫好。
流氓大兵这边随与程凛认识不过俩天,却是一起战斗一起杀人的情分。军人都愿追随强者,流氓大兵再流氓,可骨子里军人追随强者的本性没改。早在程凛单枪匹马要为六百黑羽军盾卫断后之时,这群不怕天塌地陷的兵油子心中就认可了这位主将。
俩边士兵喊得热火朝天,场中俩位打得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左力主攻,步步紧逼,拳打连环,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连环拳,拳拳不离程凛左侧,防御较弱的地方。程凛主退,退而不乱,步履清晰,好似闲庭信步,又似偏偏蝴蝶花中飞舞,每次都恰到好处躲开左力的拳头。
“哎哎,牛老弟,你懂的多,你看看,咱程老弟没问题吧。”双目圆睁,曾小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场中,拿好胳膊捅捅牛卉问道。胖哥哥打架,纯属自学成才,练斧子一共就四记绝招来回用的主儿。他现在不能上场,暗中替兄弟捏了一把汗,那只好手都不敢摊开,湿漉漉全是冷汗。
“大概,应该是没问题吧。”牛卉迟疑一下,伸着脖子左看右看,最后只道:“程将军连汗都没出……”
“八!”
“九!”
……
“十!走起!”
☆、69|第六十九章 新的征程(三)
“十!走起!”负伤少年喊到“十”的时候,声音突然上扬,“走起”二字话音未落,天山折梅手施展开来。左手不能用,没关系,单手足矣。不过一介莽夫,唯独力大而已。
恰逢左力一拳用老,正待收拳,却发现自己的左腕被程凛用诡异手法扣住命门要害。人家只用右手三指用力一按,自己整个身体都酸麻不已,半分力道提不起来,随即腿一软,单膝跪到在地。
“怎么会?我不服!”左力声嘶力竭的喊道:“程凛,你用这等招数,非大丈夫也!”
“不服?”程凛唇角挑了起来,撇了撇,嘲讽道:“好!本将军放了你,再来!”打,就要把对方彻底打服了。古有诸葛亮七擒孟获,今天姑奶奶大不了就七打左力!
“姓左的,枉费你姓了这么好的姓氏,真给大将军丢人,给左家丢脸。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这么狡辩,哼哼!”曾小胖挂着伤胳膊,跳着脚叫骂起来:“我呸!老子顶看不起你这样的!”
傲娇少年牛卉没说话,却把鄙视眼神免费送给左大力士。曾小胖之言,深得其心,说出了他的心声。
“咱们左将军不是说力能扛鼎,为我大周第二力士吗?怎么?”御林军中有人话未说完,便被同伴按住。
“嘘!我似乎好像记起来了,咱大周还有个单手举鼎的力士,姓什么来着,陈?还是成?还是……不对不对,小程将军太瘦小了,怎么看都不像,一定是我多想……”
他们在私底下窃窃私语,那边黑羽军炸开了锅。
“啊哈,老爷兵,老爷将军,真是什么人溜什么鸟,什么兵配什么将。输不起别玩啊!”
“输了就是输了,还带这样?简直就不是个带把儿的!丢人!还不如咱们爷们!”
……
“刚才是本将军疏忽大意才中了你的道儿!再来!这次咱们比兵器!”左力脸红了,红到了耳朵根,幸好他人高马大长得黑,才没让人察觉出他的窘态来。人高马大的力士哥有自己的想法,刚才拳脚上没赢了程凛,对方那手指头都和铁箍一般,搭上自己命脉,自己浑身上下就使不出劲儿来,实在是奇怪诡异。这次上家伙,只要不让对方近身,就不会被他手掌搭上,自然便不会中招。
他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却不肯就此认输。刚刚自己明明是压着文弱书生般的伤残少年打的,怎么就突然之间被逆袭了呢?不服!就是不服!
“好!左将军请先!兵器任选,程某依旧空手!”程凛打定主意要收拾刺头,做足姿态,伸出完好的右手,冲着左力一勾,天山折梅手起手式摆出来,平静中露出骨子中掩饰不去的酷霸狂拽。睡不着觉就有人送枕头,程凛正愁找不着一只有分量的猴子杀给鸡/们看呢。左大力士上赶着跳出来,简直不要太贴心。
“来人!把本将军的掩月刀拿来!”左力士不理众人议论纷纷,大声喊道。
御林军中俩兵卒闻言出列,不多时,俩壮小伙合力抬来一把长约二米七八的长刀,刀头阔且长,类似半弦月,背有歧刃。天不热,可俩小伙额头见汗,可见这家伙有多沉重,刀的主人臂力有多强。
“程将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左某掌中有刀,不伤手无寸铁之人!”脚尖一挑,重逾百斤的掩月刀被左力轻松挑起,飞到空中,左力右手高举,一把握住刀身,耍了几下,才将刀杆往地上一戳,“婉言”劝道。
他这俩下耍得虎虎生风,足见真功夫,引得御林军众人叫好不已。反观黑羽军的流氓大兵们,一个个不为所动,歪头的歪头,撇嘴的撇嘴,不吃左力士这套。
“程某……”左臂负伤的少年眼帘一抬,抬头挺胸,傲然道:“一言九鼎,从无戏言一说!空手便是空手!”
“承让!杀!”程凛这么作,左力喜不自胜,不再谦让,双手一握刀杆,整个人顿显不同。劈、砍、磨、撩、削、裁、展、挑、拍、挂、拘、割,左力使出浑身解数,把掌中长刀舞出了花,刀刀致命,变招极快,什么点到为止,什么不能伤人,通通忘到爪哇国去。
进攻,进攻,进攻!左力性子急,从小到大,仗着力大,向来自视甚高。可现在接二连三被眼前的瘦弱小子打败,左力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与技巧。
掩月刀太长,左力又攻得紧,一时之间,倒真弄得程凛手忙脚乱,不得不展开古墓轻功,一串漂亮的小跟头,往后翻去,动作飘逸,虽未还手,却比步步紧逼的左力显得潇洒多了。
“好!镇北将军厉害!”
“什么?还是我们左将军厉害!没看你们镇北将军都没还手之力了吗?哈哈哈!”
……
程凛稳稳落地,脚下正是沙土所在,松软异常。熊逼孩子没多想,左脚一踢,一捧沙子迎着左力面门攘了过去。虽然有点下三滥的感脚,却意外受流氓大兵的欢迎,越发从心底认可新上司起来。
“呸呸呸!”左力迷了眼,还吃了满口沙,呸了俩下,才把口中沙土吐干净。在这期间,他目不能视物,长刀挥舞,把自己护在当中,刀舞得风雨不透,疾/风/骤/雨般,生怕程凛乘虚而入。
“姓程的,你使出这般下作手段,便是赢了左某,左某也不服!”左力自觉被程凛阴了,莽撞劲儿上来了。却不知程凛只是绕到他后面,负手而立,看他如同在看跳梁小丑。
几息后,左力勉强睁开眼睛,手中刀势一缓。哪成想之前都没什么事情,现在睁了眼睛,左大力士却觉手中一轻。眨巴眨巴眼,连败俩场的左将军便见程凛笑呵呵,单手提着自己的长刀。
“左将军,承让了,这次可服?”程凛最好在人家伤口上撒了那么俩把细细白盐花。如今这年头,像左力这么结实又执着的示范猴子可不好找!
“这等手段,哼,便是胜利了,又有何荣耀可言?左某不服!”力士哥偏了偏头,略心虚,没敢看御林军的同袍。
“输了就是输了,羞不羞?”
“战场之上,尔虞我诈,不论是上流,还是下/流,能赢就是最大的胜利!”
“可不是嘛,就他这少爷将军样,怕是真遇上辽兵,就萎/了吧。”
“没错,语言都不通,谁给你不服的机会?”
……
“哦?”程凛故意拉长了声调,二话不说,直接把对手的掩月刀扔了过去,随后又道:“凡事,事不过三!程某的耐心,也只剩下最后一次!左将军,好自为之。”
“咱将军这刀好歹也有一百多斤,那个小白脸一样的镇北将军竟然单手就给扔回来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等等,我想起来了!之前在宫里传成霸王在世,单手举鼎的,似乎,好像叫程凛吧!”
“啊!那咱们将军……”
“小子,你少瞧不起人!左某就是不服!除非你再打败我一次!”左力气得肺都快炸了。听着明明已经被自己驯服的御林军战士在那里指指点点,怀疑自己,左力在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
“姓左的,你少做梦了!老实说,我要是你,接二连三的被人打败,干脆就汉子点,立马认输,愿赌服输!老子还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你看看你现在,和个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曾小胖的嘴没把门的,想什么说什么,先痛快痛快嘴皮子再说,顶上左力几句才开心。
“左将军不必理会旁人所言,程某只问一句,你服还是不服?”为了系统任务,为了自己能顺利出征,为了将来还能把这些兄弟们带回来,程凛现在就是要把左力这头倔牛给降服了。
“不服!”左力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一花,程凛已经欺身而上,单手一提他腰带,脸色涨红,竟把人高马大的左将军一下甩了起来,远远扔了出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飘逸万分。电光火石之间,高下立判!
程凛这力道太猛,足足把左力扔出了三四十米,直接扔进了御林军队列之中,撞到了一片人才真真正正停了下来。熊逼孩子没舍得把自己未来手下真伤了,手底下有分寸。
三战,三负。加上之前力量的比拼,殿前笔试,那就是五战,五败……
左力爬了起来,老脸红红,自己觉得浑身上下臊得慌,恨不得赶紧在地上找到缝儿,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今天,这人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