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府府衙的差役在翡翠楼的大火熄灭后迅速查看了,得出了人为纵火的结论,这意味着是有人故意放火烧了翡翠楼。
这使得外界对此是倍感震惊,很显然这是冲着海关司海外贸易供货商名额竞价而来的,是明目张胆地对海关司以及钦差大人的挑衅。
为此,住在扬州府府衙的钦差大人被激怒了,已经发下了话来,不把纵火凶手找到绝不重启海外贸易供货商名额竞价事宜,也不离开扬州。
扬州府知府为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让府衙的差役们倾巢而出在全城寻找纵火的凶手,扬州卫也派遣士兵协助破案,搅得扬州城里是鸡犬不宁。
虽然扬州府和扬州卫的人在扬州城里大张旗鼓地查案,但人们对结果并不抱什么希望,对方既然敢纵火肯定经过缜密的筹划,而且拥有着雄厚的势力,要想查出来谈何容易。
故而,事情到了最后肯定是扬州府找上几名替罪羊把这个案子给了结了,难道真的要让钦差大人一直在扬州城里傻等着不成?届时惹怒了万历皇帝的话,扬州城里的官员可就要跟着倒霉了。
李宏宇并不着急,反正他现在还有时间,正好跟着对方玩玩,同时也想知道扬州城里的商贾们对此事的看法。
商贾之间的消息流通非常快,酒楼、茶馆和青楼是各个商圈交换情报的场所,随着翡翠楼着火大家对海外贸易的事情更加不看好,使得一些对海外贸易感兴趣的商贾望而却步。
显而易见,如今海外贸易还没开始就受到了走私商团的强力挑衅,倘若真的开启海外贸易那么走私商团肯定会大力反击,这使得商贾们纷纷感到了担忧。
虽然扬州城的商贾们并不清楚李宏宇的实力如何,但他们却清楚走私商团不好招惹,否则的话朝廷严查海外走私这么多年不仅没有一点儿效果,反而使得走私商团的势力逐渐坐大。
所以,只要有走私商团存在那么大明的海外贸易之路肯定会充满了荆棘,投入到上面的银子肯定会白白打了水漂。
在弄清楚了商贾们的心态后,李宏宇知道他要在扬州城打一场反击战了,用实际行动来安抚扬州城的那些商贾,使得他们看见海外贸易可以顺利运行的希望。
一座豪华的宅院里。
“你来之前我不是叮嘱过你,在扬州城要低调行事,谁让你自作主张派人烧了翡翠楼的?你这是在打钦差大人的脸,让钦差大人如何下台?”
后院的客厅里,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斥责着一名立在他面前的俊朗青年,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爹,城里现在有很多人都对朝廷主导的海外贸易感兴趣,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儿厉害瞧瞧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出钱购买供货商名额,届时海关司手里就有钱对付咱们了。”
俊朗青年闻言有些不服气,连声辩解道,“爹,此事事关咱们的生死命脉,咱们必须要强硬,使得那些想要趁机渔利的人知难而退。”
“你懂个屁!”
中年男子闻言面色一沉,指着俊朗青年说道,“爹以前白教你了,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你倒好,连堂堂的钦差大人都敢招惹,这下可把他给得罪死了,以后还如何与其打交道。”
“爹,不过是一个钦差而已,你又何必怕他呢?”
俊朗青年闻言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意气风发地向中年男子说道,“自古有云,强龙不压地头蛇,海关司在这里无根无基,如果惹恼了咱们的话让他连海都出不了,届时他们那些当官的为了乌纱帽还不得乖乖地来求咱们!”
“一派胡言!”
中年男子见俊朗青年看不起海关司,顿时勃然大怒,伸手用力一拍桌面后高声斥责道,“爹以前怎么教你的,切忌轻敌,切忌轻敌,你倒好连钦差大人也不放在眼里,你也不想想,钦差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得到皇上重用岂是等闲之辈?”
“唉!早知道就让你大哥前来,也不会惹这么大的祸端!”
说着,中年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有你们这两个不孝子,一个宁愿打渔也不接家里的生意,一个狂妄自大连钦差大人都敢招惹!”
“爹,咱们要不给钦差大人一个下马威的话,以后在咱们面前指不定多么嚣张跋扈,咱们要让他知道这里是咱们的地盘,如何行事由咱们说了算,只有跟咱们合作海外贸易才能开展起来,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听中年男子提起“大哥”,俊朗青年双目不由得闪过一丝怨恨的神色,然后开口安慰道,“爹,反正钦差大人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火,府衙的人肯定会拿几个替死鬼来结案。”
“但愿如此!”中年男子闻言瞪了俊朗青年一眼,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起风波能尽快过去。
“你这几天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随后,中年男子沉声向俊朗青年吩咐道,免得他招惹出事端来。
“儿子记下了。”俊朗青年闻言双目闪过一丝郁闷的神色,向中年男子一躬身后离开了。
“唉,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望着俊朗青年的背影,中年男子再度叹了一口气,俊朗青年只记住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却忘记了不是猛龙不过江这句话,想那李宏宇小小年纪就考取了状元又在辽东战场力挽狂澜,岂是等闲之辈?
因此,俊朗青年让人放火烧了翡翠楼之举实在是太鲁莽了,一来就把钦差大人给死死地得罪了,倘若被钦差大人查出一些端倪的话,以后双方还如何打交道?
确实,事情如俊朗青年所说的那样,海关司成立后在当地无根无势,但却是皇上的直属衙门,而破家的县令和灭门的令尹岂是说着玩的,尤其是像钦差大人这种深受皇上器重同时又年轻器重的官员,真要惹急了的话真的敢找个由头来抄家。
即便是中年男子在京城官场有助力,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京城那边的力量发力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搞不好他们已经被钦差大人给杀了。
所以,民不与官斗是至理名言,至少不能明着挑衅朝廷命官,而且还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这可犯了大忌。
不过木已成舟,中年男子再怎么懊恼也无计可施,他现在要做的是等待,希望此事可以顺利地过去。
一间环境雅致的小院。
凉亭内,一名身穿绿色衣裙的美艳年轻女子正在抚琴,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她弹的是李宏宇当晚在小秦淮上演唱的那首《新鸳鸯蝴蝶梦》。
绿裙女子的琴艺比李宏宇要高出不少,毕竟李宏宇并没有在这个上面勤学苦练过,而绿裙女子从小就学习音律。
“绿袖,我这几天要留在家里,不能陪你出门游玩了。”俊朗青年走上来,从身后揽住了绿裙女子的纤腰,“我知道你想跟那个李盛切磋音律,已经打探出了他的住所,明天就让人带你过去。”
“谢过相公。”绿袖闻言面色一喜,连忙甜甜地道谢,她就是那晚在小秦淮上赞赏了李宏宇的绿袖,而俊朗青年自然就是跟绿袖在一起的陈仁海了。
“相公,老爷急匆匆从宁波赶来所为何事?”随后,绿袖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为了生意上的一些事情。”陈仁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道,他可不想让绿袖担心。
“相公,那个李公子何许人?”绿袖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饶有兴致地问道。
单从那首哀婉决然的《木兰花词》上她就能清晰地感觉到李宏宇的文采天下罕见,现在大明能做出这么好的词的人可谓凤毛麟角,更何况还有那首既荡气回肠、百转千回,同时又别具一格、耳目一新的《新鸳鸯蝴蝶梦》,这岂非一般人所能做出的曲子!
故而,绿袖对李宏宇充满了好奇,想要与李宏宇切磋一下,学习李宏宇所创的那种奇特曲风,令她是大开眼界,音律境界无形中更上一层楼。
“我打听过了,那个李盛是湖广襄阳府的一个小商人,主要从事布料生意。”陈仁海笑了笑后说道,“如果他真的在辞赋上有才华,那么相公不介意在生意上帮帮他。”
“谢谢相公。”绿袖闻言莞尔一笑,再度向陈仁海道谢,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李宏宇切磋了。
与此同时,扬州城的漕帮五大分堂之一的义堂。
“废物,这都多少天了还没有找到那个丫头,要你们何用?”聚义厅里,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冲着立在面前的几名大汉吼道,他就是漕帮的副帮主张铁山。
由于手下的人迟迟不能抓住杨怜儿,故而张铁山亲自赶来扬州坐镇,杨怜儿一天不被抓住他就一天不得安宁。
“副帮主,大小姐会不会被五爷给藏了起来?”
这时,立在最前面的一个大汉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如果说有人能够并且会把受伤的杨怜儿从被官府的人包围的万花堂救走,那么唯有跟杨啸天有着密切关切的秦五爷。
“秦老五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不会惹祸上身。”张铁山闻言眉头皱了皱,然后面无表情地冲着面前立着那几名大汉说道,“钦差大人在城里,故而那丫头一定也在,你们打起精神给我查,如果谁能找到她的藏身之所本副帮主重赏。”
几名大汉闻言向张铁山一躬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哥,没想到钦差大人没有杀了杨啸天,实在是可惜。”等那些人走后,一名坐在张铁山下首处座位的大汉不无遗憾地说道,他是义堂堂主张铁牛,张铁山的亲弟弟。
张铁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上次“行刺”李宏宇的漕帮帮众就是张铁山派去的,其目的当然不是真的行刺,而是以此来激怒李宏宇杀了杨啸天,可惜杨啸天好像并没有受到波及。
“看来钦差大人没咱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张铁山的眉头皱了皱,然后沉声吩咐道,“这些天你盯紧点儿钦差大人,说不定那个小丫头会去找钦差大人。”
“哥放心,我一定会牢牢的盯着钦差大人的,只要那小丫头一出现就将其拿下。”
张铁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只要除了杨啸天那么张铁山就将是漕帮的新帮主,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殊不知,张铁山已经犯了一个大错,令他以后是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