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李家一行人最前列的人自然是族长李仁河,面色阴沉,虽然他不愿意出现在这种场合但由于涉及到了家族里的重大事件不得不来。
李仁河身跟着秦德和李仁湖以及几名李氏家族的族老,一个个神色严肃,除了在白河书院教书的李仁泊外李家的重量级人物悉数到齐,李仁泊生性淡泊故而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由于今天的堂审事关李氏家族的声誉故而肯定会吸引众多的百姓前来听审,因此陈裕调来了城里的士卒前来县衙维持秩序,严格控制进入县衙的人数。
县衙门前的士卒自然认得县里大名鼎鼎的李氏家族的族长了,自然不会阻拦李仁河一行人,满脸堆笑地把他们迎了进去,像李仁河这种地方大族族长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差役能得罪起的。
李仁河等人赶到的时候县衙里面已经聚满了听审的百姓,见到李家的人来后纷纷知趣地闪开一条路来,这使得李仁河等人得以立在大堂的入口处聆听审案。
李宏宇和秦月等涉及了案子的人员被差役带去了院子里的厢房候着,等待陈裕的传召。
或许是因为李宏宇和秦月都是李家的人缘故,而且还是李家的少爷和小姐身份高贵,故而两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厢房里,除了各自伺候的下人外没有外人,倒也显得有些清静。
李宏宇根本不想见到秦月但又无可奈何,唯有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翻阅着手里的一本古籍,现在秦月可是他最为忌惮的人。
这并不是说李宏宇怕了秦月而是两人住的实在是太近了仅仅一墙之隔,李宏宇如果招惹了秦月的话那么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他可不想惹上这个麻烦。
秦月对于跟李宏宇在同一个房间也感到十分晦气,李宏宇的胆小懦弱在白河镇可是出了名的,李宏亘将他推下水差点儿没淹死,结果事后李宏宇竟然忍气吞声,这使得李宏亘得寸进尺想要得到柔儿,进而使得秦月无辜受害。
实际上,秦月自然清楚李宏亘是认错了人,当时李宏亘曾经说过要给秦月赎身,这使得秦月后来意识到李宏亘晚上进错了房间,把她错当成了柔儿。
秦月对冒犯了她的李宏亘恨之入骨,故而之前在李家大宅客厅一口咬定李宏亘知道她的身份,而李宏亘的那两个同伙自然不会为李宏亘辩解。
虽然这件事情与李宏宇的牵连不大但秦月心里连李宏宇一起给恨上了,要不是李宏宇的胆怯她就不会遭此不测,以至于名节尽毁。
但话又说回来了,正是因为李宏宇是一个懦弱之人这使得秦月无法与之计较,她虽然有些睚眦必报但并不愿意欺负一个弱者。
“少爷!”柔儿给李宏宇端来了一杯热茶,这次堂审不仅李宏宇连柔儿和王铁牛等人都要参加,他们都是极为重要的证人。
尤其是参与擒获李宏亘三人的王铁牛等人更是此次堂审的重要证人,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李宏亘和他的那两名同伙可就要逃走了。
“小姐,杨家的人来听审了。”李宏宇接过茶杯后慢条斯理地品着,这时,一名侍女急匆匆地进了门,低声向面罩寒霜地坐在那里的秦月说道。
秦月闻言柳眉微微一蹙,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咬了咬嘴唇后向那名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
“唉!”李宏宇听见了那名侍女的话,心中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
他能理解秦月此时的糟糕心情,这段时间来他暗地里已经对秦月进行了一番调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名侍女口中的“杨家的人”,指的是襄阳城里大名鼎鼎的杨家。
杨家是襄阳府有名的名门望族,祖上曾经出过两名进士和三名举人,是襄阳府底蕴最深厚的家族,有着书香世家的美誉。
秦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跟杨家搭上关系,想要让秦月嫁进杨家当少奶奶,这样一来他也能跟着沾光。
就在李宏宇落水前,秦德已经带着秦月去杨家拜访,明面上是拜访实际上是让杨家人的对秦月进行考核,看看其能否成为杨家的媳妇。
虽然秦家的家境差了一些,但杨家的人对聪明稳重、知书达理的秦月非常满意,所以已经给秦家下了聘礼把两家的亲事定了下来,等明年杨家的少爷弱冠后就把秦月娶进门。
显而易见,这次秦月的事情势必对秦月的亲事产生严重的影响,杨家非常注重名誉因此肯定不会要一名失去贞节的女人成为少奶奶。
因此,杨家肯定会怕人来听审,想要知道秦月是否在此事中失贞。
实际上,李宏宇非常清楚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后秦月就不可能嫁进杨家,杨家的人这次来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像杨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不可能让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嫁进家门。
不仅李宏宇,以秦月的聪明也知道她无法嫁进杨家,所以杨家的人来不来对她的亲事影响并不大,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做给外面的人看而已,很快就会解除婚约。
李宏宇不由得悄悄瞅了秦月一眼,见秦月神色黯然地坐在那里显得异常失落,知道随着杨家人的出现她再度受到了伤害。
“柔儿姐姐,到了公堂按照我说的去做。”沉吟了一下后,李宏宇向柔儿招了招手,在她耳旁低声轻语了几句,这使得柔儿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双目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少爷,需要这样做吗?”听完了李宏宇吩咐的事情,柔儿不无关切地望着李宏宇,认为李宏宇没有必要这样做,毕竟李宏宇现在行事低调还是不引人注意为好。
“此事由少爷而起,少爷不能就这样做事。”李宏宇知道柔儿是在担心他,因此向柔儿微微一笑后安慰道,“放心,少爷心里有数。”
柔儿的嘴角蠕动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能说出口,毕竟李宏宇是少爷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那么她就只有依命行事,只不过心中感到不值。
巳时初刻,陈裕正式升堂审理李宏亘夜闯秦月闺房一案,李宏宇心不在焉地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的堂审将会波澜不惊的结束,李宏亘在经历了先前李家大宅客厅陈裕的问询后知道肯定知道他这次罪无可恕,因此绝对会老老实实地交代他的罪行。
案子的焦点在于秦月是否失身于李宏亘,这不仅事关去秦月的名誉而且还与李家的声誉有关。
随着案子的审理,身为当事人的秦月很快就被陈裕传到了大堂,等秦月走出房门的时候在那里装模作样看着书的李宏宇抬头望向了她的背影,眉头微微皱着,对于秦月而言今天将是漫长的一天。
“三少爷,知县老爷传你上堂。”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差役进门向坐在那里闭目小憩的李宏宇说道。
李宏宇闻言睁开双目,稳定了一下心神后和柔儿跟着那名差役去了公堂,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柔儿,其余人都已经被传召走了。
“叩见县尊大人。”在院子里听审百姓们的注视下李宏宇走进大堂,领着柔儿跪在了堂前,边上跪着秦月和李宏亘等一众涉案之人。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李宏亘身上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原本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了本来的面容,见李宏宇进来恶狠狠地瞪着李宏宇,恨不得一刀杀了李宏宇,如果不是李宏宇的话他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此时此刻,李宏亘忘记了他平常是如何欺负羞辱李宏宇的,也忘记了四个月前差一点就使得李宏宇溺水而亡,更忘记了他逼着李宏宇想要强占柔儿一事,把所有的责任一股脑的都推给了李宏宇。
“李宏宇,本县问你,这张图你可认得?”陈裕让差役把那幅后宅示意图呈现给李宏宇看,不动声色的问道。
“回县尊大人,这张图是学生画的。”李宏宇仔细看了看那张后宅示意图,郑重其事地向陈裕点了点头,然后有条不紊地把李宏亘想要恃强霸占柔儿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李宏亘,是这样的吗?”等李宏宇诉说完了事情的经过,陈裕沉声问向了死死盯着李宏宇的李宏亘。
“回知县大老爷,那幅图确实是三少爷给小人的。”李宏亘闻言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知道他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冤屈”了,唯有老老实实地认罪否则肯定要吃不少苦头。
“柔儿,你家少爷是否让你陪侍李宏亘?”陈裕随后问向了柔儿,只要拿到柔儿的证供他就可以给李宏亘定罪了。
“知县老爷,我家少爷近来忙着备考县试,从未向民女提及过此事。”柔儿闻言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民女事后才知道此事。”
“事到如今案情已经非常明了,李宏亘本想恃强占有李宏宇的贴身丫鬟柔,不成想得到了秦家后宅的图纸,色胆包天下想要占了秦家二小姐的便宜,结果****不成惊动了秦家的下人被擒。”
柔儿话音落后,陈裕环视了一眼堂外听审的众多百姓,神色严肃地给李宏亘定罪,“按照大明律例……”
“县尊大人,学生有话要说。”
不等陈裕把判决说完,跪在那里的李宏宇忽然开口,以头触地向陈裕说道,“学生其实也是当晚事件的亲历者,只不过先前一直顾虑重重而有所隐瞒,如今此案闹得沸沸扬扬学生认为应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终止市面上的那些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