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眼前是黑黝黝的泛着磷光的河流,暗夜中,河水流动的声音轻柔缓和。
已经是深秋了,和其他河段不同,这一处的河水最深处才没过马腿,轻易就能涉水而过。当然,这一段的河流并不长,也就五六里地的样子。
在往日,这里有一个渡口连接着两岸的官道,乃是安陆去襄阳的大动脉。
战乱时节,河上的船夫早已经逃亡一空,但因为水干下去,交通却更加顺畅。在前一阵子甚至能够看到有往来的客商直接下水过河,如果能够把住这一条不过五六里的河道,踏白就逃不掉。
下了马,看到手下有序地布置防务,马五顾不得水冷,扑通一记跳进河里去,摘下头盔舀了一瓢水就浇到自己头上:“直娘贼,总算绕过来了。此战,天时、地利皆在我手,诸君一雪前耻的时刻要到了。”
众人也都学着他的样子跳进河里,洗涤着身上征尘,放声大笑。
马五:“传我命令,所有的远拦子都放出去,尤其是东面的应城,须防备援军过来。决战就在这两三日,老子要知道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动向!”
“是!”一群水淋淋的远拦子大吼一声,飞奔而去。
此刻,他们已经抢占了这个战略要点,再不怕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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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祥将军,糟糕了!”此刻,在富河对岸,一个斥候皱着眉头对岳云说。
“什么糟糕了,你这不是在咒俺吗?”岳云淡淡一笑。
那个侍侯一顿,叹息道:“我踏白军就驻在河西面六十里地,这一带的山川河流俺不知道走过多少趟,清楚得很。这里是唯一的渡口,水浅可若战马涉水而过。至于其他地方,却是不成。真没想到契丹人的远拦子都到这里来了,看来,那边的渡口已经被人给抢了。哎,女真鞑子和辽狗果然从襄阳过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军中的兄弟如何了?”
说到这里,他满面的都是忧色。
这候章汜。岳云收起笑容,哼了一声:“想来踏白军还在,咱们泗州勇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快一千骑兵,说吃掉就吃掉了?如果踏白军真有事,辽人怎么可能还在对岸,不早过河向安陆进军了?依我看来,契丹狗应该刚到没多久,说不定踏白军还不知道呢!”
他禁不住低声骂起来:“方我荣是干什么吃的,踏白军真是一群废物,都叫敌人绕到身后来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枉自装备了这么多战马,依我看来,还不如将战马都给俺背嵬军,解散了干净。”
岳云如此挖苦,他身后的五个踏白斥候面上都露出羞愤之色。一个低喝道:“应祥将军功勋卓著,咱们是极佩服的。但是,你骂俺们踏白却是不成。”
“哟,骂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还错了?”岳云一瞪眼睛,道:“你们的主力现在都被敌人包围了,全军覆灭不要紧,若是动摇了军使的战局,就算是死了也是百死莫赎。”
斥候头儿忙道:“应祥将军,这是是俺们踏白丢了人,你要骂娘咱们也都受着。可怎么也得等到打完这一仗再说吧,将军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渡过河去通报消息,然后掌握部队。”
“又有什么好想的,方圆几百里的距离里,也就这一段河道可以涉水而过。河道已经被辽狗的远拦子把住,咱们就算想绕道,也不知道要绕几天。军情如火,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废话少说,大家先吃些干粮,休息片刻,等下随我一口气冲过去。”
强牺 bxwx.co 读牺。“啊……”斥候头儿抽了一口冷气:“应祥将军,真有硬冲?”
“废话,不然还能如何?”岳云懒得再同他多说:“有力气说废话,不如先饮马。”
“是。”五个踏白都卸掉马鞍,用皮囊装了水喂马。然后直接拉直了身子径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岳云从怀里掏出仅剩的一把羊肉干,塞进嘴里,只嚼了一口,就呸一声吐了出来:“直娘贼,走了这些天的路,风餐露宿,干粮都已经发霉。老子得快些过河吃些热食,否则,非被折腾死不可。”
低下头,河水倒影中是一张全是污垢,头发蓬乱的脸。
这一路,走得太辛苦了,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自己身子健壮,已然经受不住,可想其他五个骑兵又是何等的疲惫。
是的,自从接了王慎的军令之后,岳云就带了两匹良马和那五个踏白军侍侯一道乘了快船穿越洞庭湖到岳州登陆。然后一路急行,又过了长江,今夜总算赶到地头。
可是,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辽人已经封住了富河。没办法,只能硬冲了。
对面的敌情虽然还不清楚,但身为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岳云还是能够判断大概的形势。如果没有猜错,敌人至少有三千以上,且都是一等一的精锐。
要打穿敌营,顺利冲到踏白军那边又是何等之难。自己若是死了不要紧,误了军使的大事可如何得了?
方我荣这厮虽然作战勇猛,可威信不足,也没有带兵独自作战的经验。面对着完颜希尹和耶律马五这两条老狐狸,他不是对手的。
制大制枭。如果踏白军完蛋,女真和契丹人进入安陆,阿姐怎么办,我浑家还是孩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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