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找的这个大车队名声很高,而且也给写了收条。一旦那边真的没收到,拿着收条去找,他们会照价赔偿银子。
毕竟,运送费可不低呢!
恒哥儿仰头看着曹氏,奶声奶气的说:
“饿了,饭饭。”
小家伙吃的少、消化的快,所以车里的点心要备的足。
有了这个小东西在身边,倒是让曹氏想孩子的心境,消退不少。
从盒子里拿出一块云片糕,李明恒双手接过来,笑眯眯的说:
“谢谢。”
然后,才大大地咬了一口。
梁安看着他嘴巴鼓鼓吃东西的样子,嘴角上扬。伸手轻摸几下发顶,喃喃地说:
“这孩子真好,被李嬷嬷养的很有规矩。”
“是啊。”曹氏说完,自然的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又道,“安哥,李嬷嬷这次跟咱们去京城,我想……跟她结成姐妹,这样她在府内住下,也就不尴尬了。”
梁安听了点点头,十分赞同的说:
“行,就按照你说的来办。以后府内的事情你安排,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曹氏看着丈夫,笑眯起了眼睛,随后开口又说:
“安哥,那天殿下在二哥家说的事儿……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梁安喃喃的回答,随后轻舒口气,“这样也好,不白拿俸禄,我也能随时进宫,日后见妙儿也方便一些。”
“那倒是。”曹氏点点头,拿着水杯,小心的喂给恒哥儿。
梁安也倒了一杯,自己喝了之后看着她,说:
“对了,等到了宅子其他的都放放,先让人把祠堂弄好。李家的家谱跟齐家的家谱咱们都要供奉,而且牌位一定要在梁家前面。”
“嗯,你放心吧安哥,我都知道的。”曹氏点头应下,亲了亲李明恒的发顶,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做多少牌位。
马车再次“吱哟……吱哟……”的在路上走,算算脚程,咋都得正月初八左右才能到。
就是不知道……家里那边,梁庐他们有没有把东西送过去,梁桂芳他们姐妹俩怎么样了……
……
齐妙等人,是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晚上,赶到的西南边境。
此时,正值东陵跟日照第一次正面交锋的时候。
虽然在后方,可仍旧能隐约听到“冲呀……”、“杀呀……”的声音。
如果此刻有吊车,她会觉得在拍电视剧。
翻身下马,齐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直接被廖先生拽去了军医处。
独孤寒都没顾上她,直接去了军事帐篷。
那样凛冽的独孤寒,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然,眼前这样的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一进帐篷,齐妙差点没吐出来。
帐篷内,到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更有……恶臭的味道。
在北疆做过军医,可那会儿毕竟没有战争,她所做的每天都很简单,根本没有经历眼前这番“壮举”。
真的是壮举,她都快受不了了。木讷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干什么。
有人碰了她一下,把齐妙撞了个踉跄。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身边一个接一个的人往里面走,肩上、背上,或是架着人、或是背着人。
被抬进来的伤员,犹如破布娃娃一般堆在角落,然后那些人再快速跑出去,继续去战场背人。
军医也不闲着,赶紧走过来,挑人治伤。
眼前的一切,对齐妙的视觉冲击很大,让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不知所措。
有的人腿受了伤,有的人胸口处插着刀,还有的人腹部血流不止,有些甚至肠子都流了出来。
再看廖先生,包扎、包扎,就是包扎。
齐妙观察,清楚的发现这些人治疗伤员,都是从轻伤入手。
予以何为,她明白。
她不是玛丽苏,更不是圣母玛利亚,这个时候一切都要从实际出发。
战场上,二打一胜算高,三打一稳着胜。
所以,先救轻伤包扎完过两天,他们就可以继续上战场。
但是重伤患者,则是要多等些时日。
弯腰,在裙摆上扯了一块布,将脑后的头发高高吊起,然后挽成个揪。
来到堆放伤员的地方,把所有轻伤的人,全都挑到一旁,让那些军医包扎,节省时间。
剩下的重伤,齐妙瞅着,深吸口气,然后去药品处把需要用的东西拿过来。
粘合膏,金疮药,消炎散,退热膏……
齐妙手快,可再快,也架不住伤员多,清理伤口都要费些时候。
果然,所有的卫生防御知识,在现有的条件下,都只能稀里糊涂。
军营不缺水,可打水、换水需要功夫,更需要人。
眼下哪有那么多人伺候,只能一盆水洗到不能再洗的程度,方可换水。
“哎哟……哎哟……”的呻吟声绵绵不断。
齐妙起先听得还挺烦躁,可到了最后,习惯了,麻木了,不在意了。
一盒粘合膏差不多能给三个人用,齐妙来来回回拿几次,等她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帐篷内的蜡烛已经全部灭了,天儿也亮了。
伤员仍旧往这边送,不过频率已经不那么高了,能让人有松气儿的机会。
整个军医帐篷,完全是人挤人,人挨人,这样铁定不行。
交叉感染,病菌滋生。
微眯了下眼睛,来到廖先生的跟前,问:
“就这一个帐篷吗?”
“嗯。”廖先生忙完手里的上前,抬头看着他,轻叹口气,说,“姑娘累了吧。看这架势,应该不能送了,你快歇会儿,一直都赶路呢。”
齐妙听了摇头,这会儿可不是歇息的时候。
环顾一周,重伤的已经睡着了,轻伤的有些在吃东西,有些则是靠着地面发呆。
帐篷内的军医一共就四个,还得算上她。
有的时候忙不过来,轻伤的士兵,都是自己伤药、包扎。
弄多了帐篷忙不过来,可不弄……就会是安全隐患。
齐妙想了一下,看着廖先生,道:
“跟人要帐篷,再支两个。”
“两个?!”一个姓品的军医怪叫着。
他知道齐妙的身份,早在几天前镇南侯就说过,可是……
“文缪郡主,你刚才的意思是……再支两个帐篷吗?”
“对,两个。”齐妙点头,看着他坚定地又说道,“叫我齐妙或者齐军医。在这里,没有郡主。”
品军医听到这话,求之不得。既然她不摆架子,那他也就不用客气了。瞅着她冷笑一下,道:
“齐军医,你可知整个军营一共才几个军医?你再支起两个帐篷谁能看,谁能管?齐军医,这里是战场,不是德济堂。”
轰——
说话很嚣张,而且丝毫不留情面。
齐妙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不甘示弱的道:
“即便如此,也要把重伤、轻伤隔离。你看看这帐篷内,到处都是血腥味、屎臭味。霍乱,瘟疫最好的滋生场所,你希望爆发疫情吗?”
轰轰——
齐妙的话很重,也相当没给面子。
另外一个姓徐的军医,看着齐妙的样子,咽了下口水,说:
“齐军医,帐篷有的是,但就是……”
“有就支起来,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轰轰轰——
齐妙霸气的一句话,让品军医、徐军医都是一怔。廖先生是佩服齐妙的,更是以齐妙的命令马首是瞻。
见她此刻立棍儿,自然无条件支持,迈步出去,张罗帐篷的事情。
品军医看着初生牛犊的齐妙,冷“哼”一声翻个白眼,说:
“好,既然齐军医挑梁,那出了什么事儿,您担着?”
“用不着你担着!”齐妙怒目圆睁。
品军医被噎的不行,拧着眉头看她,说:
“齐军医,你搞搞清楚,我在西南边境呆了好些年,我了解这边的一切。”
“你了解又如何?”齐妙瞅着眼前有些倚老卖老的品军医,心里不悦。
“正因为我了解,所以齐军医这么做不合宜。您可知道……”
“我不想知道!”齐妙清冷的打断他的话,睨着他继续又说,“如果你不想干直接滚,不用在这儿冷嘲热讽。少了你这臭鸡蛋,我照样做槽子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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