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爷,皇上身子不好,这三具尸体还是不要抬进这大殿的好。”
容凛不理会太后,倒是望向后皇帝,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皇上一向宠爱太子,相信皇上定然希望亲自查明太子是受冤的还是清白的。”
一句话阻得皇帝一个字说不了,眸光幽暗的望着容凛,然后挥手:“把三具尸体抬进来吧。”
皇帝下令,殿外有人把三具蒙了白布的尸体给抬了进来,一抬进殿内,众人便闻到一股焦味,十分的刺鼻难闻,殿内人人变了脸色,上首的太后更是用帕子捂住了嘴巴,脸色一片苍白,看也不敢看下首的三具尸体,一张脸微微有些扭曲,眼神下意识的望向容臻,又望向了容凛,瞳眸深沉。
容臻看到三具抬进来的尸体,虽然心里同样的不自在,却并没有十分的恐惧,她缓缓的起身,往尸体旁走去,当着满殿的人面,掀开了尸体,仔细观看。
殿内,众人个个一脸不可思议,虽说太子变聪明了,变俊了,可是面对烧焦的尸体,竟然如此坦然,这是不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容臻观看了一柱香的功夫,不由得轻笑出声,她身后容凛走了过来,就着她的手仔细的观看了一会儿,然后容凛沉声开口。
“这三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在火场烧死的。”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个个议论纷纷,刑部尚书脸色却不好了,这可是他刑部的案子。
“皇上,所有人都看到三具尸体是从宝芝林里抬出来的,难道这还有假,宝芝林后面的空地上,还有泼了酒的痕迹,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殿下当着所有人面说要火烧了宝芝林的。”
刑部尚书话一落,容凛冷笑盯着他,强大的威压拢在刑部尚书的周身,使得他脸上豆大的冷汗往下滑落。
荣亲王爷的眼神凌厉好似刀锋,直往他身上戳,又似有万斤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容凛阴冷的声音响起来:“刑部尚书难道就是这样办差事的吗,刑部问案难道也如此草率吗,就因为有人看到了,直觉上认为了,所以便认定了别人有罪吗?不说今日这件事牵扯到的是太子,就是寻常人,刑部也不该如此草率吧,我看毕尚书这刑部尚书的位置是坐得太舒坦了,所以才会如此大意吗?”
容凛咄咄逼人的话,直甩到毕大人的脸上。
毕大人飞快的磕头,脸色一片惨白。
“皇上,臣是有人证物证的啊。”
“你的那些人证,左不过当时事发时,在场的人罢了,至于物证,就是宝芝林外面泼酒的痕迹吗?毕大人,这事牵扯到的是太子,可说是重如泰山的,你这样干,是想置太子于死地吗?你居心何在?”
容凛一句话,使得刑部尚书扑通扑通的磕头,吓都要吓死了。
殿内,个个脸色不好看,一起望着荣亲王爷,这还是荣亲王爷第一次出面维护太子,难道说荣亲王府从现在开始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左相苏锦文以及赵太傅等人的脸色暗了,以往虽然荣亲王爷也和太子走在一起,但并没有公开帮助过太子,这一次高调公开的帮助太子了,这是昭告所有人他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吗?
容臻则是坦然,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心中还是惊叹一下,没想到容凛竟然也发现了,这三人不是火场烧死的。
大殿内,蒋皇后松了一口气,眸光复杂的望了一眼下首的容凛,长相出色,又家世良好,若是臻儿是个公主,说不定还能?蒋皇后刚想到这个,便又否定自己的意念,容凛名义上可是臻儿的王叔,这怎么行。
老皇帝和太后两个眸色暗沉深邃,一起望向容凛,老皇帝缓缓开口。
“容凛,你说这三人不是火场中的,可有什么证据。”
容凛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尸体,缓缓开口:“宝芝林几乎化为灰烬了,这说明当时的火势十分的大,可是大家看这三人,虽然皮肤烧焦了,却血肉完好,不但如此,连最起码的尸油都没有渗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三个人根本不是在宝芝林里被烧死的,如若在宝芝林里面被烧死的,即便不是血肉皆无,但肯定烧得血肉焦枯,尸油渗出来。”
容凛的话,使得不少人探头张望,可是很多人却又不敢看,赶紧缩回来。
容臻挑眉,扫了大殿内的众人一眼,缓缓的开口:“除了尸体没有烧到一定程度这个证明外,还有一个证明,此人只怕是先被人杀死,后放进火场的,因为如果这两人是活着的,不可能不跑,再一个哪怕不方便,他们也会呼救,那么我们就会听到,但我们先前在宝芝林里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一次连秦灏都出声了:“没错,我们是最后走的,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所以这三人根本不是在宝芝林里烧死的。”
容臻笑扫了秦灏一眼,又望着大家说道。
“其实要想知道这三人是先烧死的还是先杀死的,很简单,只要让忤作剖开他的食管便知道了,如若他们是被烧死的,食管会呛进浓烟,粘膜增多,若是被杀死的,那么食管是干净的。”
容臻话落,大殿内,所有人都说不了话,太子真的逆天了,怎么什么都懂啊。
大殿上首的老皇帝脸色难看的狠瞪着刑部的毕尚书,毕尚书只觉得昏厥,扑通扑通磕头:“皇上,臣该死/。”
“你是该死,这事牵扯到太子,难道你不知道吗?”
所有人听到皇帝这样说,都当成皇上宠爱太子的原因。‘
只有容臻和蒋皇后二人唇角微勾出讥讽。
老皇帝训斥了刑部尚书,便又唤太监立刻前往刑部去宣了忤作过来验尸,看看这三人是被人先杀死的,还是先烧死的。
太监出殿去宣忤作,这里太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捂住鼻子挥手命令:“来人,先把三具尸体抬到殿外去,等忤作来了再验尸。”
“是,”有人把三具尸体抬出了大殿。
殿内,容臻回身缓缓的下跪:“虽然宝芝林的三具尸体,不是儿臣害死的,但是儿臣火烧宝芝林也是不当之举,所以请父皇下旨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吧。”
容臻话落,大殿内的人再次的一呆,个个望着太子。
先前是因为有三条人命的原因,现在都要证明那三人不是在宝芝林里烧死的,那么太子还要废太子之位做什么。
老皇帝瞳眸暗潮涌动,紧盯着容臻,忽地勾唇轻笑,脸上满是慈爱。
“臻儿,你只是太年轻气盛了,若是那三条人命不是臻儿你杀的,火烧宝芝林的事情,还不至于废你的太子之位。”
老皇帝话落,殿内众人再次一呆,个个反应过来,即便没有三条人命,太子火烧人家宝芝林也是有罪的啊,他们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啊。
“皇上,若是证明那三人不是宝芝林里被烧死的,也只能证明太子身上没有人命,但太子火烧宝芝林这事还是有罪的啊,大历京中的百姓个个睁眼看着呢,皇上一定要禀公处理啊。”
“是,皇上,太子殿下火烧宝芝林这事,虽然不是重罪,但也不轻啊,请皇上惩罚太子殿下。”
殿下七嘴八舌的奏声响起,容臻没吭声,她心知肚明,老皇帝根本不可能理会这些朝臣的,他不会废她的太子之身的。
果然上首的老皇帝眉紧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瞪着大殿下首。
“太子火烧宝芝林,乃是因为年轻气盛,何况这事不是他一人之错,还有秦王府的秦灏之错,若是待会儿证明那三人确实不是在宝芝林里面烧死的,朕自会处罚他们两个人的。”
容启龙威大发,下首还想说话的朝臣,立马不敢吭声了,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老皇帝不发火,他们可以跳个不停,若是他发火,他们再出声,根本就是找死。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没人再针对太子容臻,倒是容凛和秦灏二人眯眼盯着容臻,想不透容臻为什么在证明了那三人不是宝芝林烧死后还要废太子之身,为什么呢?
两个人一时想不透。
满殿的人个个若有所思。
直到殿外,太监领了刑部的忤作进来,忤作一进来便向老皇帝施礼,老皇帝挥手命令下去。
“立刻出去验一下三具尸体的食管,看他们是被呛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
“是,殿下,”忤作应声缓缓往外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自去忙碌验尸的事情。
大殿内,众人在等候。
此时天色已晚,有太监悄无声息的点上了琉璃宫灯,承明宫灯光明亮,如同白昼,殿内人人气色凝重,在等候外面的验尸结果,别的再没有半点的动静。
容臻神容淡定,胸有成竹,她这样的神态,倒让大殿内的一些人沉不住气来,不由得心中郁结,纷纷猜测,难道这三人不是太子烧死的,是有人栽脏陷害的不成,这些人心中想着,眼睛下意识的望向了一侧的左相苏锦文,如若那三人不是烧死的,是苏相整出来的手笔吗?
苏锦文看到有人望着他,眼神不言而喻的意味,苏锦文不由冷瞪了那人一眼,气呼呼的表示,本相没有做,本相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他是三皇子一派的人,但最近儿子一再的告诫他,眼下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太子不是从前的太子了,一个不慎他们苏府很可能全军覆灭,这吓住了苏锦文,所以苏锦文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老皇帝瞳眸又深又黑,好似呼啸着寒风的绝壁悬崖,令人望而生畏,很多人不敢望他,垂首望着大殿的地板。
老皇帝的眸光,似有似无的扫过容臻,满瞳若有所思。
一侧的蒋皇后看容臻神色从容,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不过望向老皇帝时,却满脸的冷讽。
殿外,刑部的忤作很快验了尸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回皇上的话,这些人不是烧死的,而是被人一掌震碎了心掌至死的,然后再扔入火场。”
忤作话一落,殿内嗡声不断,个个议论起来,人人脸上拢上疑云,一掌震碎了心脏至死,这分明是高手所为,究竟是谁杀了这三人,然后栽脏给太子的。
大殿上,容臻回首望向上面的老皇帝,缓缓开口:“儿臣请父皇责罚儿臣放火烧宝芝林之罪。”
现在可没有人命了。她即便她再请老皇帝剥夺她的太子之位,老皇帝也不会答应,所以干脆请求责罚。
大殿下首的一众朝臣,一起望向上面的老皇帝。
容启扫视了大殿内的众人一眼,最后望向容臻和秦王世子秦灏两个人。
“你们两个玩闹得越来越变本加厉了,以后再发生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看朕如何重罚你们,至于火烧宝芝林,你们两个负责赔偿宝芝林的所有损失。”
皇上话落,殿内人人脸上布上了不忿,愤然。
皇上真的是太宠太子殿下了,火烧了人家的宝芝林,竟然只惩罚他赔偿了事,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太后看着下首朝臣的神情,生怕寒了这些朝臣的心,缓缓开口:“众位爱卿放心,太子此次的过,并不仅仅是罚钱便了事的,皇上会记太子一次大过,若是日后再发生这样的混帐事,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太后的狠声落地,蒋皇后眸色一冷,抬首冷瞪向太后。
太后回首与她对恃,然后望向皇上:“皇上,虽然你疼太子殿下,但也不能寒了臣子和百姓们的心,望皇上三思。”
太后和皇上母子二人关系一向好,当日皇上登基,太后和太后娘家沈家同样出了不少力,这么多年,太后从来不参与皇上的政事,而且也不让沈家峰芒毕露,这使得皇上和她的关系,以及和沈家的关系都不错。
现在太后开口,皇上自然不会反驳,所以望向太子容臻和殿下的一众朝臣。
“太子这次做得确实过了,所以朕给他记了一次大过,若是日后再犯错,朕定然重罚。”
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下首的苏相和赵太傅等人,心中总算舒坦了一些,望着容臻,眸光闪烁,他们就不相信,日后找不出太子的错处,若是再犯错,两罪并罚,就算皇上有心坦护,但今日说下的金口玉言,也让他坦护不了。
大殿下首,容臻瞳眸寒光莹莹,好似利刃一般。
以往她做错事,是为了废太子之位,现在知道她再做错事,老皇帝也不会废了她的太子之位,所以她根本不会再故事犯错,这些人想得太多了。
她不但不做错事,日后若是谁再犯她的手里,她就要嗜血祭刀。
容臻想着,唇角拢上阴森森的冷笑,抱拳望向大殿上首的老皇帝。
“父皇,儿臣自然还是大历的东宫太子,先前刑部尚书毕大人,竟然不细查这次的案子,直接的便认定了儿臣的罪,儿臣认为,毕大人已不适合为刑部的尚书,请父皇下旨降职。”
毕尚书脸色白了,豆大的汗珠往下滑落,飞快的爬出来,扑通扑通的磕头。
“殿下,老臣该死,老臣请殿下饶恕。”
“饶恕,若你是无心的,本宫倒可饶你,只可惜,本宫现在怀疑你别有用心,身为刑部尚书,你竟然对本宫意图不轨,本宫这降职之罪,已是宽恕,若是细查,毕大人的项上人头恐怕也不够砍的。”
一瞬间,殿内充满血腥。
刑部的毕大人,身子一软直接的瘫到地上去,脸色像鬼似的。
皇上望了毕尚书一眼,确实有些火大,身为刑部的尚书,做事破绽百出,确实不配为刑部的尚书。
“刑部尚书毕浩成连降三级为奉天府主事。”
一下子从刑部尚书降到四品的奉天府主事,这在京官如云的京城,他无疑是最下面的垫底的。
刑部尚书毕浩成连死的心都有了,他为什么不细查,为什么。
其实归根究底是因为他想太子有事,所以便急燥的定了太子的罪,若是他细查,不可能如此草率而为的,可怜他一辈子辛辛恳恳的,到头来的下场还这么惨。
毕浩成挣扎着爬出来:“臣磕谢圣臣。”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