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丘子睿想到了之前穆流年提到的饷银,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梁城。
有些事,除了肖云放,其它任何人做,都有些不合适。
“老四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自尽了?”
面对肖云放的质问,桑丘子睿没有一丁点儿的慌乱,“回皇上,您所言不差。四皇子并非是自尽,而是被微臣杀了。”
肖云放一愣,没想到桑丘子睿会说得如此坦白。
“你再说一遍?你为何要杀了他?”
“回皇上,您先看看这个吧。”
肖云放的眼睛在上面一扫,直接就瞪大了眼睛,脸色骤变。
“皇上,这就是微臣为何要杀了他的原因。至于那枚他藏于宫中,或者是皇陵的暗棋,请恕微臣无能,未曾打探出来。”
“这?这是他给你的?”
“回皇上,正是。他将此物交出,也只求能干净一死。他心知一旦回到了梁城,必然受辱,他身为皇室血脉,自然是不能忍受这个,所以,才会求了微臣。而微臣为了将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也只能答应了他。”
好一会儿,肖云放才有些呆呆道,“你做的对。他的确是不能活着回到梁城。”
他们都明白,一旦让四皇子活着回到了梁城,那么,他再利用了手上的东西,以及早先先帝手下的那些元老,那么,事情,可就真的麻烦了。
到时候,众说纷纭,势必会有人提出要让皇亲们打开皇陵,一窥究竟,届时,所有的一切,都将暴露在众人眼前。
肖云放不是心疼那些金银财富,他担心的是,皇陵之中是否有人进去过,那样的痕迹,是无法完全地抹掉的。
更何况,他每次还是派出了那么多的人,再往外抬金银的时候,岂能干净?
“表哥,是朕误会你了。还以为,你,你是故意要放他一条生路。”
“皇上,微臣曾说过,您是姑母的孩子,是紫夜的皇,所以,微臣是不可能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来的。”
肖云放有些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在四皇子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看来,当初父皇的确是有意立他为帝,所以,才会将那些财富的隐匿之所告诉了他。毕竟,当初若是没有桑丘子睿的提醒,他根本就是不可能找到这些东西的。
“表哥,他死了,这一切?”
“微臣如此急切地进京,就是想要请皇上火速地排查,毕竟,一直以来,这行动的,都是您的心腹。所以,还得您亲自来查这件事情为宜。”
肖云放点点头,也的确如此。
这一晚,肖云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始终睡不着。
今天桑丘子睿带给他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让他这么半天了,都无法完全接受。
当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自认为隐秘无比的事情,竟然是一直以来,都在自己的死对头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这让他如何不懊恼?
想来,这半年的光景儿里,自己在他的眼里,就当是一个笑话吧?
肖云放来回地磨着牙,“好一个老四,你还真是深不可测呢,竟然是将朕给耍得团团转!你当时一定很开心吧?”
肖云放一拳打在了御案上。
这些日子,经过了云长安的调理,他的身体好了许多,虽然是毒素尚未完全清理干净,可是,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与之前,似乎是有着天壤之别。
至少,累了一天之后,他的身体不会僵硬,他的反应不会迟缓。
“查,一定要将这暗中的奸细查出来!哪怕是错杀三千,朕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肖云放的眸底,迸射出了一种极其阴狠的视线,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是有些狰狞的。
桑丘子睿回到了静国公府,先去看了看云长安。
注意到他一直都是埋头去弄什么药草之类的,他倒是放了心。
云长安此人,倒是与传言一般无二。
“皇上的毒如何了?”
“解了大半儿,你之前不是替皇上把过脉?相信你也知道,此毒想要完全解了,只怕,我是无能为力的。”
云长安说这话时,还略有些调皮样的眨了眨眼。
桑丘子睿一时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到了他在自己面前笑嘻嘻道,“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皇上,只要是你愿意,皇上的毒,一定能解呢?”
桑丘子睿的脸一黑,原以为云长安是有个有些呆的,没想到,却是一个跟穆流年一样,腹黑狡诈的主儿!
看来,还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若是不相似,这二人也不可能会成为了亲戚。
“云长安,你倒是可以试试看!”
难得的,向来温润如玉的桑丘子睿,当着云长安的面儿,用了一种很是阴恻恻地口气道。
☆、第六十四章 一起过节!
云长安讪讪地笑了笑,不过就是拿这话来试试他,他哪里敢真的就将这话说给了肖云放听?
别说是肖云放了,就是静国公,这话他也是不敢说的。
“看在你将皇上的身体调理得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就暂且饶你一次,再有下次,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云长安扁扁嘴,本来应该是他威胁对方的,可是到头来,怎么就成了他被对方给威胁了?
果然,威胁和算计人,这种事,还真不是自己擅长的。
回头,应该找个机会,多跟穆流年学一学。
当然,如果他不好说话,自己也可以找云若谷和云若奇两人学一学。
“我什么时候能走?”
桑丘子睿一挑眉,“怎么?你担心我会杀了你?”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想妹妹了。”
一听到他说起浅夏,桑丘子睿的脸色,先是一暗,再是一亮,紧接着,再是一暗。
云长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他也没有那个闲心去问他为什么。他自己的正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来管他是不是高兴?
“皇上的身体稳当了?”
“嗯,我再留下个方子,按方子吃药,再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差不多了。若是再有什么事儿,至少也得半年后了。若是调养得当,记得我跟他说的那些忌讳,应该是可以保持一年的。”
“那一年以后呢?”
云长安的眼睛一斜,“一年后再说呗!这也得看情形。若不是很严重,只要我再来为其调养一两个月,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的意思是说,往后皇上是离不开你了?”
“也没那么严重,我刚刚不是说了,若是他能按照我说的去调养,那么,他的病情不会恶化得太厉害。还有,只要他自己小心一些,有什么不适,提前说,到时候,太医院的人,应该也是能治得了的。”
反正也是除不了病根儿,只是拖着而已。
这话云长安没敢说出来。
“好,我答应你,这次我回辽城,会带你一起回去。只是有一样儿,你必须保证皇上的龙体能再保持一年,否则,我自然是有法子能拿你。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之后,问问浅夏。”
云长安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大不了明日我再为他施一次针就是。真是麻烦。早知道这么罗嗦我就不来了。”
“我听说,皇上答应了你几味灵药?”
被人捏住了短处,云长安又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呃,那个。还好啦。你不说我竟忘了。明日我得再跟皇上提一提,免得他再赖帐。”
桑丘子睿不理会他,他这么一说,倒是让他想起,有关军饷的事情,他还没有跟皇上说呢。
论说,如今皇上不缺银子,却是故意拖欠着不给,无非也就是想着为难一下穆流年罢了。
想想之前与穆流年的对话,很明显,皇甫定涛也是留有后手,所以,现在,他们还不能得罪穆流年,说不定哪一天,紫夜会有比这一次,更大的危机。
到时候,若是肖云放将穆流年给得罪挺了,那可就是惹了大麻烦了。
桑丘子睿虽然是对于肖云放有些失望了,可是想到了前几天晚上看到的星相,其中一颗帝王星的光泽,似乎是略有些暗淡了,也不知道,那颗帝王星,指的是不是肖云放。
不管怎么说,总不能真的抛弃了整个家族。
好在穆流年对于那个位置并没有兴趣,不然的话,只怕?
云长安次日再次进宫,当着桑丘子睿的面儿,给肖云放行了针。
完事以后,云长安已是满头大汗。
马上就年底了,这个时节,能将云长安给累成了这样,足见他也是用了心的。
“皇上,按这个方子吃药,十天或者是半个月皆可。用完之后,您就暂时无需用药了,只是平日里多注意一下饮食就是。另外,皇上之前许诺的几味药材,到底是准备好了没有?”
听了云长安的话,肖云放没有立刻表态。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对于一个小小的云长安,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来跟自己说话,肖云放表示很不满!
这个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身子能如此舒坦,云长安,可是占了大半儿的功劳。
在肖云放的眼里,穆流年,他惹不起,而云浅夏,他不能惹。现在来了一个云长安,他总不能还忍着吧?
所以,在他看来,适当地晾一晾这位云家的大公子,多少还能让他的心里找回一些平衡来。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幼稚,可是没办法,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
桑丘子睿看了一眼云长安,他对于皇上的态度,似乎是并不在意。
微挑了一下眉,这就是云长安身为药痴的好处,他的想法本来就简单。而且,他现在这种无所谓的表现,只能说明了,肖云放如何待他,他并不在意。说的更难听一些,就是肖云放在他云长安的眼里,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的。
“皇上,有关穆流年手下的饷银?”
肖云放的眉眼动了动,“他跟你提的?”
桑丘子睿浅笑,“回皇上,他倒是没提。不过,是微臣听到了底下的一些将士们对朝廷不满罢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
“皇上莫恼,您欠了他们两个月的饷银是真。他们为国出力,流血流汗,甚至是献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的饷银,自然是不能拖欠的。还有,此次大战中,我紫夜牺牲的那些将士,关于他们的抚恤,想必朝廷也该早早地给出才是。”
几句话,将肖云放的怒气,成功地就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