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洛拉着桑丘凤的手坐下,然后略有些不满意道,“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客,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给主人家面子呢?”
桑丘凤也偷笑了起来,她不是不知道梅千洛的心思,他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桑丘凤却是先生了一个儿子,这会儿肚子里的这个,被大夫诊脉,说十有*,还是一个儿子。
梅千洛一听这个,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
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是来逗一逗现在还不知道男女之别的儿子。
毕竟,妻子肚子里的那一个,他现在没有法子,只能来打这个的主意了。
“你们怎么会来?”桑丘凤笑吟吟地看向了云浅夏,对这个奇女子,她是既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的畏惧,还有几分的好感。
“嗯,没事,来看看你们。当然,顺便看看梅千洛死了没?”浅夏脸色淡漠,说出来的话,几乎就能将人给噎死。
桑丘凤的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毕竟,被人当着面这样说自己的夫君,心里头总是会有些不舒服的。
梅千洛看到爱妻受挫,立马就板了一张脸,“云浅夏,你别以为你帮过我,你就能对凤儿如此态度!”
“我对所有不相关的人,都是这个态度,你若是不满意,大可以让她变成与我相关的人,只是,你敢吗?”
浅夏这神回答,当真是让梅千洛僵在了那里,真真是将她给恨得咬牙切齿。
而一旁的穆流年是真心没想到,浅夏不过是睡了半年,怎么这醒来之后,竟然是练就了一张毒舌?
不过,看到妻子对别人如此冷漠的态度,他的心里,还真是爽的可以!
“云浅夏,好,算你狠!”
云浅夏不理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人,直到屋子里,再没有了一个外人,她才收起了先前的戒备之色,“梅千洛,将东西交出来吧。”
梅千洛正在安抚桑丘凤的手直接就僵在了半空中。
好一会儿,他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云浅夏,“你说什么?”
“事实上,这段时间,元初也一直在查当年他姑奶奶的事,而我,而是在查你的事,不巧的很,我们的线索,竟然是连在了一起,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路上,浅夏将她自己让人查到的某些消息一说,穆流年头一个就呆了。
因为,他在查寻当年姑奶奶去世真相的时候,线索查到一半就断了,而且现在断掉的线索,似乎是与浅夏所查的,又接上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梅千洛的生母,就极有可能是他的表姑姑?
可是在到了地方之后,看到了那门匾上写的是何府,穆流年又有些意外了。
梅千洛早料到了二人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身世,笑着摇摇头,还是慢慢道来。
原来,梅千洛并不是梅远尧的亲生儿子。
梅远尧当年与梅千洛的娘亲之间,也并非是主仆的关系。
梅远尧当时受人所托,照顾那位孤苦无依的姑娘。说是姑娘,实际上,却是早已与一位何姓人氏有了夫妻之实。
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势不允许,所以才迟迟不得完婚。
不想,梅远尧借酒醉之际,将那位姑娘给强了,也因此,反倒是让梅远尧忽略了一些事。就在他们有了关系的第三日,何家传来噩耗,她的意中人,遇难了。
接下来的事,虽然是有些狗血,可是对于一位孤苦无依的女子来说,似乎也没有了更好的办法,只能依附于梅远尧,因为那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有孕了。
当然,这个孩子,就是梅千洛。
这也正是梅千洛到了允州后,为何开府为何府的主要原因。
“后来,我娘才知道,原来,当初她的父母,给她留下了不少的人手,只不过,她一直是不得而知罢了。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
梅千洛说着,脸色越来越平静,平静得,都不像是他。
“事实上,我母亲对于当初的一切都知道,她知道是梅夫人将我换走了,她知道她的儿子没有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唯一的一次,找到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好好地照顾我,扶持我。然后,母亲就自尽了。”
“这么说来,当初她是心甘情愿地去死,只是为了去陪你的父亲吧?”浅夏的声音淡漠得就不像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情绪。
更不像是一个听说了这样一个故事后,还能如此平静的人该有的反应。
可是偏偏浅夏就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反应。
这个反应,就连一旁对她甚是了解的穆流年,也忍不住暗地里咂舌了,他的浅浅,似乎是越来越强大了。
穆流年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有些疲惫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母亲,是我姑奶奶的女儿,然后我的姑父,是何家人?京城的何家?”
这个说法,让梅千洛微微有些窘迫,好像是他在特意地高攀了穆家一样,不过,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这些,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的。是我的师父告诉我的,他之前,一直是我母亲的暗卫。每每提到了当年,他总是怪自己一直未能培养几名女暗卫来保护母亲,他这一生,几乎就是全在自责之中度过了。”
穆流年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表哥,心里头略微有些不得劲儿,看看他,再看看桑丘凤的肚子,他们二人现在日子过得平静,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要来搅和他们之间的这些事儿。
不过,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装作不知道。
毕竟,对于父亲来说,这也应该算是一个惊喜!
这是父亲亲姑姑的外孙子,也是自己的表哥,从血脉上来讲,他们还是应该很亲厚的。
将事情大致弄明白了,穆流年倒是没有怀疑这个梅千洛的身分,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想的,反倒是他们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就只是为了确认这层关系?
这对于眼下他们的困境,有丝毫的帮助么?
想到一开始浅夏说的将东西交出来,穆流年怎么就觉得有点儿诡异的感觉呢?
“梅千洛,呃,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浅夏难得地有几分的客气。
梅千洛点点头,“无所谓,只是我的孩子们,以后可是都姓何,你别再弄错了就成。”
“不会。允州只怕很快就会不安全了,你还是带着家小离开此地吧。”浅夏提醒道。
穆流年也看向了他,“若是你信得过我,就搬到辽城,或者是凤凰山附近。在那里,我想要护得你的周全,还是很容易的。”
梅千洛微微颔首,“多谢提醒了。”
“就算是我们不提醒你,你也该知道,将来的形势,会如何发展。你不是寻常的迂腐学子,你看事情,向来都是很有远瞻性的,不是吗?”
梅千洛对上了浅夏的眼睛,倒是难得地笑了,“说的对,就像是当初,我知道,你能毁了梅家。而事实上,你也的确做到了。”
“严格说来,成功地摧毁梅家的,应该是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他们两个,我这样,算不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嗯,应该不算。毕竟你们是一家人。”
本来有些诙谐的话,可是梅千洛竟然是用一种很严肃的态度说出来,倒是让穆流年扯了扯嘴角,就连表情一直很淡漠的浅夏,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现在梅家已经倒了,后面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会接受元初的建议,先搬家?”
梅千洛犹豫了一下,看着桑丘凤微微隆起的腹部,“现在凤儿的身子,怕是有些不便。”
浅夏在她的身上淡淡扫了一眼,“现在走,一路上行程放慢一些,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一旦战事起来,你确定,到时候,你们还能走得掉?就算是你们现在是平民百姓,若是四皇子的人攻占了允州,你觉得,他第一件事儿,会是什么?”
桑丘凤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有听明白浅夏的意思。
倒是梅千洛的脸色微微阴沉了一下,“自然是掠夺财物。”
“说的没错,无论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还是国内派系的争斗,归根结底,都离不开一个钱字。而且,四皇子的人想要的,可不止是银钱。他还想要更多的士兵,你说,像是你这样的人,他会不会直接将你给绑了入伍?”
浅夏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而梅千洛的眉眼却是抽了抽,“云浅夏,我们现在好歹也算是有点儿亲戚关系吧?你何苦说这些来吓她?”
穆流年一挑眉,看到梅千洛如此关心桑丘凤,这倒是无可厚非,不过,对自己的女人态度不好,那就不可原谅了。
“梅千洛,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怕吓到她?那不如说这里一切安宁,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你们会相安到白头?问题是,这话你自己信么?”
梅千洛极其不满地看了他二人一眼,这夫妻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才多久不见?穆流年倒是与传闻中的一般无二,果然是宠妻如命,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穆家的骨血?如此专情,果然就是好事么?
“我再考虑一下吧。”
“不必考虑了,夫君,我现在的月份还不是很大,我们现在启程,最多一个月也就到了。无碍的。”桑丘凤的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虽然刚刚云浅夏的话有些重,可是桑丘凤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听出其中的厉害关系。
就算是四皇子的人不到这里来,万一皇上将桑丘烈派出来,说不定,就会看到了自己。
梅千洛听她这样说,也只得点了点头,“也好,只是要辛苦你了。”
“只要是能跟夫君在一起,妾身就不辛苦。再说了,世子和世子妃特意来告诉我们这个,自然是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浅夏的眉眼微动了动,心中对这位桑丘凤倒是多了几分的好感,如此地知进退,不错。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说,既全了自家夫君的面子,还能算是谢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情。
“好,就依凤儿之言。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当先找大夫仔细诊过脉,若是一切安好,咱们再上路。”
“好,一切由夫君做主就是。”
看着两人恩爱非常,浅夏总觉得有些尴尬,她虽然是性子冷一些,可是不代表了她会喜欢看别人秀恩爱。
“好了,事情基本上也说清楚了。梅千洛,到了那边儿之后,会有人去联络你的,另外,你的家人,也会在我的保护之中,你不必担心就是。”
梅千洛抬眼看了穆流年一眼,明白他刚刚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会有人来联络他,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再无所事事地过下去了。
既然是去了人家的地盘儿,享受着人家的保护,总得要为人家做些什么的,这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不是一个无能之人。至少,身上的毒彻底地清理干净了,再加上这两年有凤儿在他身边帮着调理身体,已经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当然,他不会知道,在此之前,为他开方子的那位名医,其实就是云长安。
这一切,自然是之前浅夏特意安排好的。收了人家那么多的势力和财富,在当时来想,即便是不能毁了梅家,至少,也得将他的身体给调理好了。
好在他的身体损伤不是太大,虽然也中了毒,不过,大都是之前因为食物相克等留下的余毒,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之前,你将七星门交给了浅浅,还有你名下的一些私产。如今,梅家已除,而且你的身世我们也都知道了。等你到了那边,我会让人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就安心在那儿住着。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父王和母妃也会过去,到时候,你们再好好聊聊吧。”
梅千洛点点头,“说实话,我当初听到了师父说这些的时候,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的祖母,竟然会是穆家人。而且还是现在长平王的亲姑姑。”
穆流年也跟着叹了一声,“当年姑奶奶心有所属,可是先皇却是执意要她入宫。无奈之下,不得已,才选择了死遁。原以为是真的瞒过了皇上,却想不到,这一切,一直都是被先皇看在眼里,他什么都明白,却是没有说破。”
一想到了当初他的做法,可是比后来的这两位皇帝,都要更大度,更睿智的多了!
有的时候,成全别人,也就是成全自己。
当初他成全了穆琳琅,所以,后来才有了长平王府对他的全力支持和忠诚。
浅夏总算是再度开口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梅千洛,东西,你还不预备交出来么?还是说,你要自己去一趟梁城?”
梅千洛苦笑一声,“呵,云浅夏,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是如何知道,那东西就在我的身上?”
“十几年前的那场宫变,皇上虽然是顺利地拿到了传国玉玺,可是他却没有得到他父亲手中的那枚令牌,那枚可以调动皇室隐秘势力的令牌。他甚至是都不知道,这皇室,还有隐秘力量这一说。所以,那枚令牌消失了这么多年,皇室,却是始终没有人去寻找暗访。”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当年我的外祖母留给我母亲的,一直都是由我的师父来保管。后来,我母亲没了,我师父便将东西交给了我。如今,你们既然寻上门来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桑丘凤对于梅千洛竟然会是与穆家有些血亲的身分,倒是并不算太意外,毕竟,夫妻两年有余,自然是对他有所了解,而且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偶尔,他也会提及一二,只是从来没有像今日说地这么清楚仔细过。
可是,当她听说自己夫君的手里头,竟然还有皇室隐秘势力的令牌这时,眼睛忍不住瞪得大大的,嘴巴也是微张,许久不曾合上,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