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机便道:“方兄弟,你大概不知道小叶的好,你看看她虽是男装打扮,却是个正经的女孩儿,武功高,相貌美,人吗……也很贴心。其实这女孩子吧……”
方秀伊不等他跟自己普及女孩子的好,便暴跳如雷:“你果然是见一个爱一个!见异思迁,你这死胖子!”
江为功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说话,方秀伊又风一样跑了。
“你这情绪也太……”江为功挠挠头,无可奈何,只好叫道:“你别乱跑,不是要跟我一起去乘船吗?”
才叫了一声,那边方秀伊就放慢了脚步。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眼见江为功一行人上船之后,阑珊道:“今日不算很冷。”
赵世禛笑道:“这风的确不算很冷,不过今儿是南风,自然是比北风暖一些。”
阑珊看向湖面,果然见彀纹微微向北。
赵世禛道:“但就算是北风应该也冷不到哪里去,毕竟这北边就是庐山了,风给大庐山挡着,又能冷到哪里去。”
除了今日,以前赵世禛每每忙的分身乏术,哪里有像是今天一样,陪着阑珊,闲庭信步似的。
而偏偏这湖光山色又格外美妙,南边的风土人情跟北地格外不同,他心中分外喜欢。
只是提起庐山,倒是又触动了心境,赵世禛便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可惜你现在忙于这里的事情,不然,我倒是可以陪你去共游庐山。”
阑珊还没说话,西窗先吃惊地叫道:“主子!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小舒子这情形,她来游湖我还提心吊胆的呢,你倒是更想去爬山了!你倒是干脆把我扔到这湖里算了,免得我担惊受怕的。”
最近因为操心于阑珊的身孕,西窗的胆子却越发大了,为了自己的小世子小郡女,不知不觉中居然敢冲撞赵世禛。
赵世禛笑道:“我倒是忘了。”
西窗的嘴撅的更高了,非常不忿,忍不住有叫道:“忘了?忘了!这也能忘……”
话未说完,就给鸣瑟捂着嘴拉到后面去了。
阑珊回头看他两人拉扯打闹,一时也笑了,就对赵世禛道:“现在虽然不能,以后未必没有机会……不如就跟五哥约好了,改日得闲,天时地利人和的,咱们就共游庐山,如何?”
映着湖光,她的容貌越发的清晰娇丽,肌肤如雪似玉,笑意晏晏,清甜沁人。
赵世禛看着她的笑脸,又听这样温柔的话,怦然心动:“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以后一定要跟姗儿共游庐山才好。”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竟是此乐何极。
赵世禛按捺不住,便轻轻地探臂将她揽住,在阑珊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轻轻吻落。
此时身边都是人,鸣瑟跟飞雪左右跟随,西窗跟随,其后还有王府跟镇抚司的人,另外知府衙门所派的人也远远地跟着。
他居然这样肆无忌惮。
阑珊屏住呼吸,脸上却已经晕红了一片。
与此同时,湖上江为功等乘的那艘船也跟着一阵乱晃。
众人略觉恐慌,江为功惊得抓住了身边的方秀伊:“你干什么?”
方秀伊红着双颊,牢牢地握住他的胖手,有些害羞又有些目光发直地盯着岸上。
江为功顺着看去,一怔之下笑道:“王爷真是……不羁的很啊……”
看着岸上那影影绰绰的两人,江为功突然想起了太子妃生日的那天,他,姚升以及方秀异三人在郊外看见的那一幕,那会儿姚升还感慨荣王惬意风流,别具一格。
江为功如梦初醒,回头对方秀伊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
方秀伊半是害羞,心怦怦乱跳:“什么?”
江为功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只道:“没什么。”但纵然是没说,江为功心里也清楚,那个让自己跟姚升都心旌神摇的女子,多半就是阑珊了,他从没想过阑珊女装的样子,可因为这般绝艳的回忆,突然竟有了些许期待。
给赵世禛这么一吻,阑珊没有脸再沿湖走动,当下上了车,便往龙王庙一带而行。
赵世禛也不骑马,在车中将她揽在怀里,时不时亲一下。
阑珊闭目养神,默默地想着赵世禛方才说的话,心中却也有几分沁甜。
车行了两刻钟,渐渐地龙王庙在望,转头看去,路边上的湖水碧绿,可见极深。那庙依山而建,颇为庄严雄伟。
也有许多进庙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这龙王庙的西方是南湖,又有修河的水从西方流入,东边却是独信河饶河一带的水流,好几支极为强大的水流都汇集于此,所以此处的暗流比别的地方都强,水下情况也极为复杂,表面上看着湖水碧绿,但底下深不可测,危机四伏。
阑珊下车的时候,突然间风向有了变化,从原先的南风,竟倒成了西北风,湖面的水波动荡的也更厉害了。
阑珊竟有些站不稳脚,幸而赵世禛在身侧,把她拢在怀中:“冷不冷?到庙内避避风吧。”
阑珊点头,当下才携手进了庙宇之中,其他随从清场的清场,防卫的防卫,各司其职。里间又有寺庙之人迎了出来。
进庙的时候阑珊回头看了一眼,湖上仍旧有许多船舶游弋其中,却有些看不清哪一条是江为功他们所乘坐的了。
赵世禛陪着阑珊,游览了主庙,龙王殿等,阑珊对这些很感兴趣,见这庙是穿斗跟架梁式的构造,虽然不算极大,却也别有一番精巧心思在内。
其他人进庙无非是瞻仰神像,上香之类,她却不同。
赵世禛不言语,只安静地打量着阑珊,见她仰头细看每一处,神情专注,却让他百看不厌,甚至很想在这里也亲一亲。
游览了半天,便在客厅内休息,寺内主持知道贵人驾临,忙叫后厨准备极干净的茶点进献。
阑珊喝了口清茶,听主持跟知客说起这龙王庙的来历,又讲许多典故,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又问起这湖面刮风以及打雷的事情,知客道:“那龙卷风,每个月总也会有那么一次,历来如此,到底为何而起却无人知道,至于打雷更是匪夷所思,先前是先前朝廷工部派了大人来查,还差点儿出事呢,不过其中一位姓江的大人极为福大,百姓们都说是龙王庇佑所得神迹,所以近来来上香的也很多。”
赵世禛问道:“先前朝廷有一辆运送官银的船,也在这附近倾覆,你们可听说什么?”
“这……”知客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这件事小人等只是略有耳闻。毕竟从这片水上经过的船每天足有过百,自古以来出了事的实在数不胜数,莫说是运送官银,据说前朝时候有贼人运送了一整船的金银财宝,也是在水上消失无踪了,当时本不知是运送的官银,事发后许多官差来搜寻打捞,才知道的,可是忙碌了几天,一锭银子也没有捞上来,只怕早也散落沉埋在那湖底了。”
阑珊看赵世禛脸色淡淡的,便问那知客:“你们就住在这里,虽不知风雷从何而来,那么这起风之前是否有什么征兆可知道吗?”
知客道:“征兆……要是真的知道就好了,可惜并不知,一年四季都有,不过有一件——好像但凡起风,必是北风天。”
坐了半晌,起身出了寺庙,远远地见湖上又有许多船,那来送的知客道:“那是工部的大人又在打捞呢。今日天气还好,应该不至于有狂风了。”
赵世禛看了看天,笑道:“听说司风的都有个风神,难道这儿是风神管不到的地方?所以这风才如此无常。”
于是上了车,沿湖往南而行,走了不多久,到了江为功等人打捞上岸的地方。
两下汇合,江为功把今日所探同阑珊说了一遍,潜水的水工又探到四五处的暗河,加上先前探查的,足有十几处,再找下去只怕更多。
江为功还算镇定,阑珊微微蹙眉,她心里清楚:水下的情况探的再明,也无法改变暗河的存在跟流向,也无法改变暗流对于水面的影响。
这会儿西窗跑过来:“出来这大半天了,也该回去了,有什么事儿吃了中饭,睡一觉后再做。”说着便扶着阑珊手臂:“小舒子咱们走吧。”
赵世禛笑道:“说的是,这北风越发大了……还以为有庐山挡着,风会小些呢。”
阑珊才要上车,听了这句,不由眨了眨眼。
她转头看向赵世禛:“五哥你说什么?”
赵世禛道:“嗯?我说……风从北边来,庐山也在北边,所以风给庐山挡着应该也不算是说错吧?”
“当然,”阑珊若有所思,眉头又皱了起来:“没有错,你说的……”
此刻赵世禛才看出她好像是在想别的事情:“怎么样?”
阑珊抬头看向西北方向,龙王庙坐落在鄱阳湖的北边,正是各种水系入口的咽喉地方,河道很窄,水流湍急。
今日天色很好,在他们所站的方向能看到秀丽的庐山,虽然隔着甚远,却隐隐约约能看到错落的山体,陡峭的崖壁。
阑珊心中想着赵世禛所说“风从北边来”一句。
但到底是庐山挡住了北风,还是……越发造就了北风?
无形的风自然是看不见的,但风落在水上形成的小小漩涡跟涟漪,却自然一览无余。
阑珊心中寻思着,抬头看向江为功:“江大哥,这鄱阳湖跟周围的地形图有吗?”
江为功正愣愣地听着,闻言道:“啊有的,就是没带,知府衙门里也有。你要吗?”
阑珊上车回到府衙,赵世禛便叫递了一份详细的地理图,当即在桌上展开细看。
鄱阳湖水系的地图形状,像是狭长葫芦状,龙王庙在最狭窄的咽喉处。
再往北就是庐山,庐山之后就是长江。
风从北边来,有一部分给庐山遮挡,但是哪里会有这么简单。
庐山地形复杂,其他的风在山峦之间冲撞,冲出之后,只怕风力更加迅猛百倍。
从庐山而来风跟水皆从北边来,就像是要冲进一个口袋。
迅疾而行的风水给龙王庙处的陡弯阻挡,势不可免的会产生一些风跟水的激流,两下交阻冲撞,自然将引发更大的疾风跟狂流,那诡异莫测的风水搅动,能够在晴天丽日之下迅速形成龙卷风,也就不足为奇了!
阑珊一边看着,心底一边想象那种情形,狂飙的风,涌急的水,在狭窄扭曲的龙王庙水系纠缠挣扎,散尽了狂暴的怒气,最终才又南下冲入广阔的湖面。
湖畔不少人目睹过龙卷风的凭空出现,以及晴空忽然变成阴霾,风雷大作,以为是神怒,但却看不见那无形而力量巨大的风水在其中交汇引发的千变万化的可能。
但是这种发现并没有让阑珊觉着高兴,反而心情越发沉重。
江为功一心想要解决此处的沉船难题,但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料,不管呈现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事态跟灾难,但若根源上是长江的水,是庐山的风,那么这根本就无法解决!
第198章
阑珊对着那张地形图,殚精竭虑,不知不觉看了足有一个时辰。
期间赵世禛出去了一会儿,等回来之后发现她还在桌前呆坐着,赵世禛笑道:“这张图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的这么入神。”
阑珊虽看着不动,脑中却有无数想法正如雪片飞舞,听见赵世禛的话,便随口应道:“神?这件事自然是跟神鬼无关。”
赵世禛吃了一惊,回头看西窗。
西窗冲着他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赵世禛嗤地笑笑,走到阑珊身后,凑过去到鬓边轻轻亲了一下:“傻子,是走火入魔了?还不醒醒?”
阑珊若有所觉,这才反应过来。
转头看见赵世禛笑面如画,笑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赵世禛笑道:“说让你歇会儿。坐了半天了,累不累?”
阑珊看看他,又看看外头的天色,哑然失笑。
她才要起身,双腿却有些麻而无力,顿时又坐了回去。
赵世禛道:“看吧,没见过你这样的,工部又不给你发俸禄了,你竟还替他们卖命?”嘴里抱怨着,却俯身把阑珊轻轻抱起来,转到里间,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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