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我是弗兰德斯家族的人,您可别忘了我的叔叔是谁!”
陆楠懒得和她废话,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把扇子丢到了她的身上:“出去。”
那位来自弗兰德斯家族的高贵女子气得脸颊都在颤抖,恶狠狠地瞪着她,但还是僵硬的行了一礼后,迈着可以戳穿地板的步子昂首离开。
“你们都退到外面的房间,我不希望以后换衣服的时候身边有其他人。”
陆楠高声吩咐,外面的男男女女诧异的互看,完全无法理解,但最后还是都表示了服从,退到更外面的屋子了。
“唔,这么看来起码皇权还不算太衰落,有点威慑力。”
陆楠摸着下巴想。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有提到过,欧洲的王室女性身边会有不少贵族妇女陪同,兼任女伴和高级侍女。当然,脏活粗活不用她们干,就是陪公主王妃聊天解闷跑腿递话。估计这些女人就是此类身份。但既然之前这位公主被变相流放乡下,她们的身份想必不会太高。那位来自弗兰德斯家族的夫人有底气跟她硬顶,恐怕真有点来头,她还特别提到了自己的叔叔,那么她绝对是被那位叔叔派来的眼线啦。
弗兰德斯家族是吧,谢谢,她会记住的。
确认门外没有其他人,陆楠先是端起桌上的茶壶打开盖子闻了闻,然后就在屋里疯狂的翻找起来。她也没敢折腾太过,大概检查了一下衣柜梳妆台以及书桌抽屉。衣柜里挂满了各色的裙子,鞋子放了满满三排,装着帽子的帽盒大概有二十多个,首饰盒里项链耳环胸针满满当当,看起来都不是便宜货。书桌抽屉里有一个非常精美的钱包,里面装着一大捆印着罗马数字的纸,陆楠猜测大概是钱。旁边还有一盒文件,她粗略的翻了一下,从附带的图纸判断,可能是地契一类的。还在书桌里找到了几大捆信件,可惜她全看不懂。不过很多信件都盖有同样的印章,一只金色的独角兽,可能是公主来往密切的谁吧。
嗯,这么看来,公主还挺阔的。既然她连信件地契都一起带走,看来是真没打算回去。只能理解为她老爹活着的时候过得不错,老爹不在了就变成小白菜。
不敢再浪费时间,陆楠飞快的换好了衣服,看到书桌上有把拆信刀,顺手拿起来藏衣袖里,权当防身匕首。万一一会儿那叛徒发现下毒失败要刺杀她,起码有个武器反抗。
“殿下,信使大人已经过来了,请问您现在方便接见吗。”
之前她虎躯一震的行为终于让那个不懂看脸色的中年男人收敛了一点,没敢再随便闯进来,在外面恭敬的问。
“好的,请让他进来吧,谢谢。”
陆楠急忙整理了一下衣着,原本想坐着,但又不知道这里究竟该用什么礼仪,万一坐着很失礼呢,最后选择站在屋子中间。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还没站稳就来了个九十度鞠躬,一手捂胸,一手高高仰在后背:“您好,尊敬的殿下。”
“您好。”因为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陆楠只能干巴巴的回答。
他直起身体,向前伸出手,还微微弯腰,陆楠愣了楞,灵机一动,试探着伸出右手,果然,他捧着陆楠的手,用嘴唇在手背上轻轻触了一下。
信使先生长着一张方脸,棕色的眼睛,留着一嘴浓密的胡子,看上去是个性格坚毅的人。果然,他一点废话没有,干脆直接的说:“想必您已经从贝尔纳先生那里得知了这个可怕的消息,请允许我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希望您可以马上动身前往图尔,越快越好。”
“啊,是的,太可怕了,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当然也希望可以尽快出发,可是,这位……呃……”
不知道怎么称呼,陆楠结巴了一下,同时立刻察觉到他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这人肯定和公主认识。她用手帕捂着嘴,假哭几声,哽咽的继续说:“请原谅,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连您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太失礼了。”
“我理解您的心情,殿下。”
嘴里这么回答,可是他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陆楠暗叫不好,她也是傻,刚才看他开场都没讲客套话,肯定是因为和公主很熟啊!啊,她应该提前问一下信使身份的,失败。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不过信使虽然疑惑,估计也想不到公主换人了上面,他上下打量着陆楠,像是在鉴定她的身份,慢慢地说:“我听说您几个月前得了一场大病,难道是……”
陆楠干笑,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把话题混过去,她还想从信使这里打听一下三个哥哥是怎么死的,忽然听到“嗖”的一声,她身边茶几上的花瓶啪的一下碎了。
信使脸色大变,大吼道:“快趴下!”
陆楠下意识的按照他的话做了,然而还是觉得额头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
她又一次看见了熟悉的毯子,熟悉的果盘,熟悉的水瓶和书本。
第5章
“嗨呀好气,还变本加厉了,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开个高达啊!”
想到自己居然短短时间连着送出两血,陆楠气得直捶地,她觉得这不是自己太没用。一来获得的信息太少根本没法展开什么有效行动,二来,她以前最多也就经历过职场厮杀斗争,再激烈还没到要出人命的地步,一时有点难以扭转思考方式。不过现在她彻底理解了,杀你没商量,根本不是玩游戏那样还能慢吞吞推理寻找线索。但也由此可见,隐藏在身边的那个家伙心狠手辣,行事果断,发现下毒不行马上换了方式。大概是弩箭一类的凶器,陆楠记得当时她正对着一扇打开的窗户。
思及此陆楠一个鲤鱼打挺就跳……摔倒在地,身上的长裙太碍事了。她也顾不上喊疼,爬起来提着裙摆就直接奔着之前记得的方向跑了出去。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马上展开行动!
由于这次她提前跑了出去,所以在半道就撞见了那群来报信的人,没等他们围上来废话,陆楠果断阻止了他们,指着为首那个中年男人问:“贝尔纳先生?”
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猜对了,他果然就是之前信使提到过的贝尔纳,见陆楠神情不对,他诚惶诚恐的摸出块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水,点头哈腰:“是、是的,殿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您——”
“我已经知道了,王都来信使了对吧。”
陆楠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现在你们所有人都闭嘴,我有几件事要你们立刻去办。首先,把这个地方所有的仆人,记住,是所有的人,全部召集到大厅,一个都不许离开。如果发现谁不在,立刻记下名字身份过来告诉我。”
一个胖胖的女人奇怪的问:“但是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了闭嘴,你耳朵有问题吗!”
陆楠怒斥道,吓得她一抖,其余还有些人本来也抱有疑惑想发问,见她这样顿时都不敢开口了,只是他们看向陆楠的样子都免不了带着几分异样。不过陆楠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扭头看向满头是汗水的贝尔纳。
“贝尔纳先生,这里还有多少护卫?”
他结结巴巴的回答:“如果您是指护卫队的话,算上和您一起过来的人,有二十七人。”
“很好,你马上去召集他们,让他们把三楼以及后面花园严密控制起来,除了护卫队,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同时吩咐领头的人,确定好位置后不准走动,如果谁有异样或者想要离开,马上抓起来,不论死活。如果发现谁不在,也立刻回来告诉我。”
贝尔纳明显是个不知道变通的人,对于陆楠的命令他只是一个劲儿的茫然的擦汗,好像根本不懂陆楠在说什么,看得陆楠火冒三丈。这时另一个有点秃头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鞠躬后说道:“殿下,贝尔纳先生需要陪同您,不能擅自离开,我愿意代替他去跑一趟。”
陆楠打量了他几眼:“请原谅,您是?”
“皮埃尔.范.弗兰德斯。”他恭敬的回答。
本来觉得这人好歹比其他人聪明点,一听他的姓氏陆楠就不得不打个问号。但眼下也实在没什么可选择的余地,只能赌一把。她随便指了个金头发的年轻男人:“好吧,那么就麻烦您和这位先生一起去。”
目送二人匆匆离去,陆楠也只能希望自己不要太倒霉,随便一指就指到了凶手本人。见贝尔纳还跃跃欲试的企图过来报喜,这么蠢的人也实在是少见。其他人虽然不懂陆楠这么做的理由,但起码感受到了几分异常,乖乖的不敢冒然过来刷好感。只有贝尔纳一个人什么都没感受到,那副“天了撸殿下你发达了造吗”样子,让她简直烦躁得想一脚踹飞他。
可是目前还不行,她还有必须要问这傻瓜的事情。于是陆楠挤出一个微笑,对那群状况外的人说:“很抱歉刚才的失礼,你们想要告诉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眼下发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处理,所以还请各位稍安勿躁,除了贝尔纳先生外,暂时先到客厅等候,到时候我还有其他事情要麻烦各位,谢谢。”
众人面面相觑,陆楠便指着最开始那个给她倒茶的圆脸女人说:“请这位女士带着大家先过去等候,不要离开,我很快就到。记住,任何人都不要离开。”
对这个要求一头雾水,但面对陆楠的坚决,好像也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众人还是慢慢的离开了。陆楠见他们走远,马上拉着贝尔纳闪身来到一排墙壁后面,压低声音:“好了,什么都别问,回答我的问题。王都派来的信使是谁?”
贝尔纳结巴着说:“是、是维桑伯爵。”
“他家的家徽是什么?”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
“是金色独角兽吗?”
“啊,不,殿下,金色独角兽应该是安茹公爵的家徽。”
“那么维桑伯爵和安茹公爵关系如何?很好吗?”
“请您原谅,这个我也不知道。”
贝尔纳吓得快哭了,陆楠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位来自弗兰德斯家族的女士是什么身份?”
“您问的是兰斯伯爵夫人吗?她是弗兰德斯公爵的堂妹,和您一起从王都过来的,是您的第一女官。可是您问这个做什么啊,殿下?”
“话说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贝尔纳先生。”
陆楠冷不丁的问。
“十七年。”贝尔纳不假思索的回答,随即他脸色发白,“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殿下?请不要赶走我!”
“我就随便问问,别多想。啊,对了,最近一两年,这里有没有有什么新来的仆人?”
贝尔纳大汗淋漓,拼命擦汗:“并没有,殿下,在这里工作的仆人和管事们都是最开始指派的。再怎么样这里也属于皇家,我绝对不敢随便把那些来历不明身份不高的人弄进来啊殿下。”
陆楠又问了一些问题,可贝尔纳确实是个糊涂蛋,除了自己管理的一亩三分地,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幸好也因为这样,换个稍微聪明点的人,恐怕就要起疑心了。
由于时间不多,陆楠只弄明白了这里居然还是个行宫,距离王都坐马车需要走五六天。贝尔纳本人只是个小贵族,算这里的总管事。而陆楠是在半个月前来到这里,身边没带多少人。除了那位兰斯伯爵夫人,还有一个叫做吉赛尔的侍女,以及随行的十来个护卫。那群傻白甜都是本地的小贵族和乡绅,贝尔纳找来接待她这位公主殿下的。
见暂时问不出什么来,陆楠带着还一脸茫然的贝尔纳快步来到了那栋破破烂烂的乡下行宫,二十来个男女仆役正排成三排站在大门外的空地上,脸上的表情和贝尔纳几乎一模一样。而边上站着的正是那位自告奋勇的皮埃尔.范.弗兰德斯先生,他正在和身边一个穿着护甲的男人说话。看到陆楠,他们一起迎了过来。
“殿下,遵照您的吩咐,所有的仆人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弗兰德斯点头致意,恭敬的说。和他一起过来的男人手里拿着头盔,非常高大,目测超过一米九,三十出头,留着山羊胡,先是向她行礼,然后郑重的说:“殿下,我是护送维桑伯爵的护卫队长巴本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已经暂时让本队的骑士们将行宫的各个出口严密的监视起来,而三楼还是按照您的吩咐,由您的护卫守护。”
陆楠稍微松了口气,总算有个两个靠谱的人。她点了点头:“是的,非常感谢您,队长。只是发生了什么要等我和伯爵先生见面商议后才能告知,抱歉。”
巴本堡微微弯腰:“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殿下。我就在此候命。”
本来陆楠还有其他吩咐,不过有这位队长在她也就不废话了。看样子他是个明白人,那么监控防卫的事情他自然会去做好,要不然发生点什么事情,想必他也落不着好。她随手指了指那位弗兰德斯:“这位先生,请您跟我一起来。”
弗兰德斯受宠若惊,忙不迭的答应,快步跟在陆楠身后。陆楠问了信使所在之处后,带着他和贝尔纳,以及另外两个她要求的护卫一起过去。她心里有点怀疑这位弗兰德斯先生,所以干脆带着一起。如果不是最好,如果是,有护卫在,他也不敢忽然背后捅刀吧。
虽然这么觉得,陆楠一路上还是全程保持着高度警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又哪里忽然射出一支箭来让她献出三杀。幸好一路安然无恙,她第三次进入了那个让她挂了两次的房间。
本来按照流程,应该是她先换好衣服,然后传唤信使过来接见。但因为前面她一番举动导致整个三楼都被严密的保护起来,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护卫。而其他人要么在下面空地罚站要么在二楼客厅喝茶,信使先生从中闻到到不妙的味道,也就提前到她的房间等候。陆楠让贝尔纳和弗兰德斯在外面的房间等候,又吩咐两名护卫牢牢守着屋里的两扇窗户,自己刻意选了个绝对不会被攻击到的死角坐下,这才和信使见礼搭话。
“殿下,出什么事了?”
顾不上客套,维桑伯爵就直截了当的问。
陆楠沉吟了一下,心想既然专门过来给她送信,又表现得和她很熟悉,想必这位伯爵很大概率是站公主这边的,最起码也是个保皇党,所以决定说实话。
“是的,伯爵,刚才我在花园里遭到了暗杀。”
“什么?殿下您受伤了吗?凶手抓住了没有?”
维桑伯爵吃惊的问,眼中的关切之情看上去不像是演的。
“不,我没事,很幸运,杀手没有成功,只是我也没有看见是谁干的。大概就是围绕在身边的某一人吧。”
陆楠微笑着回答。
维桑伯爵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您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要去寻找那个凶手太浪费时间也没有必要,请您立刻收拾一下,我和带来的护卫队马上护送您回图尔。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您继承王位,否则暗杀之类的事情永远防不胜防。”
陆楠也压低了声音:“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还是先问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三位兄长都出事了?这不应该啊?”
维桑伯爵显得很诧异:“公爵大人没有在信里告诉您吗?”
陆楠心里暗骂告诉了我我也看不懂,但还是装出困惑的表情:“是的,他有稍微提及,可也不会那么巧,三个人一起出事吧。”
维桑伯爵释怀的一笑:“原来如此,只能说是因为上帝都站在我们这一边,巴登大公原本就病重,布雷达大公和图尔大公……他们是在战乱里先后身亡。”
说到这里他显得有点激动。
“先王的直系子女目前就只有您一人,所以您是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陆楠见他那么高兴也就懒得装悲伤,但还是有些疑惑,虽然知道问出来恐怕会招致怀疑,但她还是决定赌了。
“可是,三位兄长的子女……他们就没有任何异议吗?”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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