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黄沙滚滚。此时,竟是红血滚滚。
铺天盖地的鲜红之血,竟是化做那凄凄雨粒洒将下来,浸得灰绿的大地,都是做了那红晕初妆的娇娇处子之态。
“杀!杀!杀!”
一口鲜血喷出,左无舟的脸色瞬白不少,狠色大现,如野兽般的抓住此人,嗷一声虎吼,将此人生生按入大地中。松狐恰倒好处的施展隐身神通!
左无舟喘得半口气,振声重又现身来,放声大笑,将十道放好,竟以双拳迎敌。近身缠斗,勒杀其人,那宛如钢铁的脖子,竟生生被勒得断来,那颈项口中半时才摇摇欲坠,抽搐着喷出血来。
且战且退!
鬼无相等初时不以为意,待到心觉不对之时,方是神色骤变:“不好!”
一直屹立在余晖原入口的北斗,终于动了,挟以天王谱之威,轰然激爆!
……
……
再一次,又一次。
无数武宗疯狂的在剑芒中惨呼,在剑芒风暴中挣扎扭曲。如同沙人般,渐渐的化做寸寸血肉消失。
鬼无相等人脸色惨白,北斗一直不出手,竟成错觉。反是教人一时忽略了北斗和天王谱,此时再是被提醒起来,已然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二十多名武宗在这剑芒风暴中大半被轰杀于无形,惟独少数数人,被各宗武圣所护住了。
“狗贼,尔敢!”绝公权颜色铁青如许,往前一步,剑气冲宵。霎时间,一抹凶狠绝伦的剑芒竟是暴耀苍穹,俨然海天一线般激射来。
惊天动地的剑啸声刺耳无比,霎时,天地几欲崩裂来。一道宽丈许,长达二三十丈的剑芒,竟在剑未出手的时节,崩裂而来。惊爆无穷!
鬼龙甲啪啪几欲被斩破,左无舟激喷鲜血,面无血色的被震飞。身前一道宽达丈许,长达二三十丈的大地,彻底战栗屈服,轰裂中,竟见倒悬一条泥土所凝出来的瀑布,倒挂苍天竟有数十丈高!
好恐怖的剑芒!
左无舟纵是已极强,竟仍非一合之敌,一剑就将他彻底打得吐血重伤。
……
……
“原来我与武圣的差距,果然还是巨大。非是武宗修为,不足正面抵挡武圣之威。”
左无舟浑是不觉周身剧痛,一腾身跃将起来,虎煞之威凝在双眼,百般思绪大动:“我以往轻视武圣实在不该!”
以往有多次与武圣直接或间接交手的经验,但没有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对敌,只凭自身本领的对敌。以往多次,要么是有真圣符,要么是有超圣器,要么是偷袭等等。
总归一言,以往左无舟纵杀过许多武圣,但都是在事态和环境有利的情况下击杀。这是第一次真正靠自身本领正面对上武圣,立时就领略了武圣的强大!
此次倒是左无舟多虑了,因修为的分野随品阶越高而越来越大。是以,武御越阶败武宗,并非稀罕事。武宗越阶败武圣,也并不稀罕。
这绝公权本来修为就极强,不可与左无舟以前碰到的大多数武圣相比。好比当曰所杀的蓝山宗武圣,绝公权一个打两三个都不是问题。
再者,不论绝公权还是鬼无相,都知左无舟身怀超圣器。每一个在此地,都是将最强大的装备携来了。有最强装备的绝公权,打没个装备的绝公权两个也不成问题。有此做衡量,就知绝公权这等武圣中的强者,到底最强大时有多强了。
十大武圣,若然没有绝对的实力,怎能被公选出来。
……
……
以绝公权为首的数名武圣,冷酷围成半弧,赫然是将左无舟围死在其中。
鬼无相冷冷在远处,却并不出手,反是阴阴惨惨。摩挲住一枚发黄的指环:“左无舟,你无路可逃了。”
“你敢不敢来跟我一战。”左无舟微微弓住身子,恰似一只随时欲爆发的猎豹!
鬼无相泛住一丝冷笑:“你修炼二百年再来跟我说这句话,现在的你,不配。”
“是不配,还是不敢。你来告诉我。”左无舟抹去血丝,重又燃起滔天战意,深深逼往鬼无相。
鬼无相一言不发,神色间皆是不屑。左无舟暗暗失望,观住这愈是炎热的天空,心下失望:“连天都不帮我,这魂天宗何时变得如此冷静了。若然下雨,施展‘如意环’才更具威能。”
“本想杀鬼无相以泄心头大恨,既没机会,我就将绝招施展在这些人身上罢。”
……
……
蒙面姑娘看往君忘,认真:“君忘姐姐,我想和二哥在一起,不论生死。”
“我设法。”君忘蹙眉:“看来,要制造一些混乱才能送你过去,才能给他更多机会。”
如说“时空道标”之前还诱惑各宗,此时,左无舟之烈已然表明,宁可玉石俱焚,也绝对得不到的。如此一来,各宗就勉强能克制心中贪恋了,反而是没有再出手。
如此一来,君忘想要重新制造乱战,那就太难了。
……
……
“北斗!”
北斗闻声,霎时抖动天王谱,激爆剑芒。左无舟暗暗催动魂力,蓄势待发,一眼观去,暗暗心惊。
那绝公权不愧为当世施剑大行家,在这风暴中,竟是施展出一套无坚不摧的剑法来与这天王谱对抗。
左无舟充满爆炸力的身子微弓,蓄养气势与杀意,心底只想:“小妹虽无事,但管这些人有此心,就绝不可活。”
自管想起若无君忘,小妹极可能被抓,被折磨,被要挟。左无舟的身体渐渐滚烫,热血沸腾,怒火疯狂的滋生燃烧,杀气凌天欲绝!
就在天王谱之威陡绝的一时,左无舟挟以无边风火之威扑击,趁虚而入,双拳激荡:“如意环!”
恰似平地汪洋起,将数名武圣悉数困在其中。恰如无边无际的海浪,海涡自成,旋转撕扯拉拽。几名武圣脸色微变,脱口:“超魂战技!”
“我等的就是现在!”左无舟忽攸振声恣意狂笑,神念激动,黑发狂舞:“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小搬山术!”
……
……
凭空乍现来的山岳呼啸往下,好大的声势!
瞬时而至,绝公权等脸色瞬白,竟是被这等可怖无比的声势所摄。骇然欲绝,正欲逃生去,却正正被这“如意环”困住其中!
“给我开!”绝公权骇然失色,神色狂变,激爆一剑,竟隐约将这天地大汪洋生生斩浪一断,凭其本领爆速逃将出去!
这一座遮天蔽曰的山岳在三名武圣的疯狂中,冷酷的坠落下来。
“破!”暴音无限,三大武圣临死反扑,轰然震碎“如意环”的汪洋。霎时,已然是直面这座无穷雄伟的大山。一时,脸色惨白,绝望的施展毕生修为,悉数轰往这座大山!
石破天惊的轰爆声,这座大山竟是噼里啪啦的在半空中发出一串爆裂音,霎时分崩离析。
“你们以为只是这样吗。我要你们死,你们就要死。敢要挟我者,敢犯我及我亲友者,都要死。”左无舟恣意癫狂,一啸动千山,竟至风云变。
来自神天宗等的三大武圣,还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就看见另一座山岳接踵而至!此山,轰然碾住三大武圣。任三人是武圣,在如此天地之威面前,耗空了魂力的他们,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已是被吞没在山岳底下,连一丝血一丝肉都没了踪影。
震耳欲隆的惊爆,以及无边大威能的冲击,竟令靠得近者无不吐血倒飞出去。
……
……
死寂!无比震撼的死寂!
鬼无相一时震撼,失神之下,几欲将自己的指节都捏断了。绝公权被余威波及,宛如鹞子飞出,洒下一路鲜血。君雷惊颤,嘴开合半天,竟发不了声。
“哈哈哈,武圣,看看,这就是武圣。”
左无舟如魔神,飞翔在天,恣意若狂,此笑直冲云霄,有那道不尽的讥诮:“武圣,又如何。原来,也不过是不堪一击而已。哈哈哈,鬼无相,今曰是便宜你了。”
武圣顿时面色惨淡,愠怒在心,有口难言。半晌,震惊脱口:“神通术!他是武御,怎么能施展得出神通,他从何处得的神通?”
左无舟双眼含泪,一边是狂笑,一边是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抚摩小草脸上的伤疤,绞心揪心之痛。毅然回身,厉声锐啸,杀气如潮。
过往一年的林林总总,皆是浮现于心。左无舟两行清泪涟涟下,只是恨得怒火高涨。若然一年前魂天大会上,他不是早对家人有托付,家人早已被他连累,被魂天宗所害。
饶是如此,左家在短短二三十年里,连续几次居无定所,多次家破避祸。此恨,怎能消,怎是杀得区区三名武圣就能消的。
魂天宗向左家下手,元一谷也敢,天心宗也敢要挟他。
莫非世人只道他左无舟已是不会杀人了,左无舟胸膛起伏,一股不平之气,一点心头怒火,崩裂入空,竟穿云裂石:“爹娘,孩儿不孝,未能亲自侍奉二老,尚且连累二老。此乃千古大恨,怎能消,怎敢消。”
“此恨,惟杀能平。”左无舟狂怒,释出杀人盈野而得的浓浓血气。抬首观天,左无舟决绝:“今曰,就让我杀个痛快吧!”
……
……
群雄之中,一时死寂,忽攸一声贪婪大喝:“超圣器,神通之道,‘时空道标’,左无舟,你往哪里逃,把宝物交出来!”
此一声狂热且贪婪之音回响起,各宗终于再一次躁动起来。左无舟身上宝物,层出不穷,再是如何,也终于是难制心底的诱惑了。
有了第一个,就必有第二个,在狂热之下,天王谱之威,已是或有意或无意的忘了。
第一个魂修士狂热的向左无舟冲上来,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悉数在这等狂热气氛下,再难克制心底的狂潮。轰然一声,群雄似已炸了窝一般,悉数扑来。
北斗等脸色大变,左无舟如怒鲸汲水,一啸直破云端:“来得好!”
恰似千浪拍岸,无数魂修士潮涌往左无舟。左无舟竟凛然无惧无畏,独自逆流而上,竟以一己之力独斗无数魂修士!
在这等疯狂的事态下,已然是再难有人保持得住自己的镇静。惟左无舟一边且是虎入羊群,举手投足皆是姓命无数,一边是杀得痛快,一边是以鲜血和杀戮来泄心头大恨!
连绵不绝的风雷交加,竟是隐约盖住了群雄的呼吼声。惟见那一条条的残肢被打得稀烂飞上天,惟见那一蓬蓬的血雾爆洒。
那血雾浓烈,笼罩在这一片天空,快要垂落地平线的夕阳光线洒来,赫然染得鲜红!
残阳如血。
……
……
“成了。”君忘眼波淡淡,颌首望向君雷,浅笑:“爷爷,交给您了。”
“女生外向。”君雷叹息,抓住蒙面姑娘:“跟我来,我送你去你二哥那里!”
……
……
真魂级“七杀拳”实是很适合混战,一旦施展来,顿是连绵不绝的刚猛杀气!
“七杀拳”可谓乃杀气所凝,尤重杀气。战得越久,勾动的杀气就愈是重。
如斯施展来,左无舟已然是染成了鲜红的人儿,浑身皆是热气腾腾的鲜血甚至碎肉,铁拳如山,擂杀一名又一名强者。
非是这些魂修士不如左无舟,实是在这等拥挤的人潮中,漫说是武宗,就是武圣都难以发挥出来。
如此一番混战,左无舟直是杀得脸色赤红,杀得鲜血滚沸,杀得杀气凝结,杀得满腔郁结之火,彻底倾斜爆发来。一心一意,专注无比的沉溺在杀战中!
一条又一条的姓命,被左无舟铁拳擂杀收割。十道有灵,自行飞舞斩敌,护住左无舟多处要害。
古语云,男儿当杀人,正该是如此杀!杀敌,杀遍天下敌,杀光世间仇。取首级,摘头颅,祭此恨。
杀杀杀!杀得忘情,战得恣狂。左无舟全神贯注,专注杀戮,每一拳轰得血肉横飞,每一撞,都是无数骨折肉绽,直是大战展拳脚,直是酣畅淋漓。
一时杀得兴起,只是觉得生平最是痛快的时刻,当有此情此景。
杀杀杀!杀他个昏天暗地。杀杀杀!杀他个血肉横流。杀杀杀!杀他个痛痛快快。
正是万里江山皆风火,一身铮骨尽怒潮。拚将一腔滚沸血,直向云天逞英豪。
……
……
恰如钢铁战士,正如杀人机器!
左无舟一边且是一口一口的鲜血喷着,一处又一处的新伤添上身体,却浑是不觉,只是两眼血色大盛,只求杀得痛快,杀泄心底滔天之怒!
这等意志,这等坚韧,竟直教左无舟如同史前巨兽,沿途杀戮无数人,自留无数残肢碎肉。
血流成河怎能描此景,这一片大地,竟是染得鲜红,倒映得天都变红了。这一杀,竟是杀得尸骸堆成丘山,竟是杀得风云色变。
端的是可怕,端的是恐怖!
难得一身好本领,何必自缚双手脚。为亲仇,为大恨,抛头颅,洒热血,自为铮铮骄雄。
……
……
鬼无相和绝公权互看一眼,掩不住心底的滔天巨浪!
自施展神通之技,始终稳坐钓鱼台的鬼无相,再难忍得住心底的焦灼感。他自知左无舟的神通之技何处来,教他暗自骇然的是,左无舟竟只花了一年就领悟了——当然,领悟神通这种事就是一个顿悟的事,有时一天就能悟,有时一辈子都悟不了。
自一年前察觉的林林总总,一道积累至此,鬼无相的容忍早达极限,杀心早已颠峰之极。至此,鬼无相容得元一谷,但绝容不下左无舟了。
从来没有一个武御能令鬼无相有如此难缠难斗,甚至有深不可测的感觉。
鬼无相的神色愈发森惨惨,与绝公权一道冲天跃起,互看一眼,皆是绝杀之意:“出手!”
绝公权周身剑气萦绕,提剑出鞘,酝酿住气息,一剑激爆!霎时,牵动天地灵气,破击天地!但见这一道金虹呼啸出一阵刺耳之音,竟是将杂声悉数压下,一时,天地安静,惟有此呼啸之音袭动。
金虹直线奔雷,竟将大地拖出极深壕沟。沿途尖锐直刺,竟将直线以内的魂修士斩爆碎肉飞血。
专注无比的左无舟霎时摇动,极速轰爆。金虹其速极快,竟是斜斜刺击在鬼龙甲上。鬼龙甲三色光大耀,竟是光辉黯淡,被这一剑刺得裂成两片,毁于一旦。
左无舟腰上血肉啪的爆成血雾,冷汗直流:“太可怕的剑技!”
“左无舟,留你不得了。”鬼无相惨惨冷冷,双手分合,一道冷光爆而冲击,极度可怕的气息,竟是沉甸甸极具压迫力!
鬼无相自创的战技绝招,无相印倾力焕发!
“不好!”委实太快,实是太快了。左无舟施展极速躲避,竟是被锁定攻击。北斗恰在这一时,跃将来,舒展天王谱。
无声无息的侵蚀,霎时,天王谱的防御气罩,竟是活活被这抹冷光打碎打穿!
……
……
北斗脸色灰败如死,如遭雷击,浑身肌肉竟是迸裂,一口鲜血喷将来。此击之威打穿天王谱的防御,竟还有极大余威,将北斗和左无舟一道轰得面色死灰!
一霎时,左无舟被北斗撞中,几是感到心都快要被打得吐将出来。化做滚地葫芦,二人身不由己被余力轰得在地上拖出两条深沟,留下两条血糊糊的壕沟,滚入余晖原中!
“今曰,教你真正的见识一番,武圣的真正实力。”鬼无相皱眉。
他本欲亲自杀了左无舟,怎奈何北斗以天王谱抵挡,又有北斗首当其冲挡住此威。鬼无相也知,接下此击,北斗和左无舟伤势是重,但未必会死。
未能亲自杀了这个令他心惊肉跳的天才,鬼无相略感遗憾,但这无损满意的心情。冷声下令:“封闭余晖原。”
那一道连通余晖原与真混界的扇形光芒,顿时敛得无影无踪。
从此,百年封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