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翻天印。”刚烈无穷,几是打碎空间的刚猛,落在一名武宗身上。这名武宗宛如被巨石碾中,双臂麻木,一口鲜血憋在喉咙。
“十道。斩。”左无舟神色淡漠,一刀斩将去。十道的气息激爆来,这名武宗终是难以抵挡,被劈成两片,爆出一团血雾。
转战另一人,抬手起落,一拳恰如翻天覆地,这武御连魄都来不及施展,当场被轰碎胳膊,胸膛被单拳擂中,顿时血光崩现。
终于有人抵挡不住了,疯狂的嚎叫:“左武御,我们错了,请留一条生路。”
一条尸体的残破回答了他们。左无舟充耳不闻,以极凶猛手段很快斩杀这群见财眼开的家伙。
想取他首级去魂天宗换超圣器,那左无舟又何惜送他们往九泉一程。
这一群见财眼开的家伙,偏偏又没有眼力,不认得北斗就算了,偏偏还没多少实力。纵是没有北斗出手,左无舟一个都能浴血杀光了。
北斗早就重新蒙上了脸,魂天宗可以画左无舟的相貌,交给天下魂修士追捕。可认得北斗的委实不多。
远处几处正有几群魂修士,跃跃欲试的考虑是否拣便宜。看完这一战,彻底打消了这一个等于送死的念头。
不说他们可能认出北斗了,就是没有认出,在这个没有武圣的余晖原,又有多少武宗能抵挡得住左无舟。
……
……
在一群群观战的魂修士中,正有真天宗吕半承一行人的踪迹。
吕半承的队伍,比之一年前入内时,已然是有数人陆续陨落了。此时,各人看来都是有一股子冷厉的杀气,伤兵并不少。
一边且是观战,吕半承一边且是暗暗吃惊,回首:“唐罚,你怎么看。”
唐罚是一名沉默的冷峻青年男子,气息比之一年前,已然是有了突破的迹象。略一顿:“越阶败敌不难,难在越阶杀敌。”
吕半承颌首,真天宗众人皆是认可。世人皆知,越阶败敌不难,难的是越阶杀敌。很多魂修士都有越阶败敌的本领,修炼三四魂的武御,比起单魂武宗未必就逊色多少。
越阶败敌,求的不过是击败。但管是有一些好装备,武御击败没好装备的武宗,原也是平常。若然是越阶杀敌,那便是真的难了。
法魂界的战斗方式较为简单直接,倒也罢了。真魂界,除了极重视魄,尤有秘术神通等等,乃至飞行圣器等等,实是一言难尽。要知道,天下魂修士最热衷的魄,正是爆速魄,治疗魄及防御魄,这三大品种类别。
总之一言,真魂界对敌,想要杀死敌人,难度极大。因为绝大多数时候,敌人纵是打不过你,也有许多其他的法子保命。除非强弱差距比较大。
就以杀心极重的左无舟为例,左无舟深悉在真魂界欲杀敌必死的困扰,是以,从来一出手即是雷霆之击。与左无舟交手,如是能抵挡得过瞬爆和战技等前面三板斧,活命的机会将极大。
总归一言,魂修士保命的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繁多。
唐罚观战,沉默,眼观左无舟一招轰飞一名武宗,爆速连续追拳轰灭。略一失神:“他的爆速魄太可怕,若然生死战,我杀不了他。”
吕半承等苦笑:“不知那群人无法逼出他真正本领,还是他战法本来如此。的确难敌,的确是越阶杀敌的行家。他好象不善切磋,只善杀敌,他的本领在决生死的时候,才是最强大的。”
唐罚的言下之意,切磋他能胜,生死战,他能自保,但杀不了左无舟。此言一出,未免令余者动容。这唐罚怎也是真天宗的后起天才之一,如今已是随时可突破为武宗了,竟也自承如此,果然教人意外。
……
……
难怪吕半承和唐罚等神色怪异,实是左无舟这一次的打法,太是有板有眼了,太有规律了。
左无舟的打法很简单,自管自的一招“翻天印”强轰过去。不论是武御武宗,不死就要被轰飞。然后,左无舟施展极快速度,追上去再是几拳,就轰灭了对手。
然而,就是如此简单的战法,偏偏是所向无敌,无人能挡。以无上之力来打人,打飞人,再以绝对优势的速度追上去轰杀。正是这般极具效率的杀人手段。
绝对的力量,加上绝对的速度,就委实太恐怖了。就是这般堂堂正正,瞎子都看得明白的打法,却是最教人恐惧受不了的战法。
越简单越直接,就越教人受不了,就越是破不了。要想破掉左无舟的战法,要么速度快过他,要么力量强过他。速度姑且不提——天下奇魄无数,速度超过“火雷翼”的未必就没有。
但管说力量,左无舟七魂总和的魂力未必多么雄厚,大抵等于三魂圆满的武御。但如此多的魂力瞬爆,寻常武宗根本挡不住。
吕半承和唐罚互看一眼,神情古怪:“怪物,天才怪物。难怪本宗查圣者如此看中他。”
在切磋中只发挥得出五成战力,在杀敌中能发挥十二成战力。端的是怪物。
……
……
杀光这一群意欲取首级领赏的魂修士,左无舟连这群人的来路都没有过问,环眼四顾,淡道:“走!”
纵身摇摆,率领北斗和夜叉消失在众多魂修士视野中。
一边且是寻得一处有水的所在,泡在水中,好生的洗了一番血腥。思绪一边且是飞快的纷动:“愈是往入口处,魂修士愈多。魂天宗好象下令悬赏我的首级了,如此前往,恐是大战不绝。”
“我虽不惧,宝物动人,勾来太多敌人,一时杀起来却也麻烦。”左无舟沉住心,一丝一毫的思忖参详。
沉住沉思来,一旦思绪贯通,左无舟即是想透彻,冷然:“我在余晖原一年,外间一年中发生什么变化,我一无所知。看来,出口处恐是有一些凶险,还需以鲜血来铺铸一条路来。”
敢问路在何方,自管以尸骨铸之!一腔热血,何惧前路多艰辛。
……
……
天空苍茫一片。余晖原出口,已然是人声鼎沸,来自各宗各路的人马,陆续云集在此。
此地一带,方圆百里,悉数被魂修士占领了。各宗各路人马,各自扎成一堆又一堆,互相之间低声窃窃议论。
此一带算做是平原与丘陵,却有突然而至的风,送来洋洋洒洒的风尘。查东来弹指一动,抹去脸上的风尘,泛住一丝讥诮,徐徐环顾此地:“以往每一次余晖原重启出口,来者少之又少。今次,倒有些例外了,竟是已有数千魂修士云集此地。”
“还不是为了左无舟来的。”包不平颇有一些酸溜溜,释然一笑。
薄薄素淡衣裙的青衣语音浅淡,眼波有一丝惊诧:“一个左无舟就已牵动了亿万魂修士的心,这是一名武御的最大成就。不论他是生是死,我都佩服。”
查东来满意微笑,魂天宗有武倾城为代表的第二代领军人物,真天宗也有以并不逊色的青衣等是第二代领军人物。只要不是与怪物一般的左无舟比,青衣等放眼万年,已是绝顶的人物了。
凝注青衣等弟子,查东来流露一丝惋惜,心想:“不知天魔何时入侵,还会不会给这些孩子成长起来的时间。千年来正是天才爆发的一代,只不知,这许多天才,又有多少能从天魔入侵和妖魂大战中活下来。”
“若然再有二百年,不,只需一百年,第二代天才就将成为天下的新生力量了。”往往第一代,大抵都是武圣,第二代是武御和武宗,第三代则是武帝及以下。
过去五十年,武倾城顾晚权象三人乃是第二代的又一批最杰出者。在武倾城等人之前,更有两三批天才,已然是稳固在武宗境界,欲要在往后一百年中,冲击武圣了。
但往下的一百年,必将是真魂界最凶险的一百年,莫说武御武宗,就是武圣都未必能活下来。
……
……
查东来从一丝老去的感慨中挣扎来,魂修界从来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他查东来此时还在最颠峰,但再过数十年,肉身也将逐步走下坡路了。
生命里最后五分之一的时光,正是一名魂修士的衰老期。一旦进入衰老期,突破的几率就垂直降到最低。
一名武圣的正常寿元大约是一千有余,加上延寿丹,可达一千一百余年。成为武圣的年纪有高有低,大体而言,比较普遍的是五百岁成为武圣。如此一来,普通武圣的颠峰期大约是二三百年。
如是诸无道和鬼无相这等天资卓绝之人,三百余岁成为武圣,其颠峰期甚至可达五百年。但这类人纵是在武圣中,也是属于少数。
人生之途漫漫,苦苦修炼一生,其实颠峰期却不过生命中的一半,甚至四分之一。怎能教人不诞出人生匆匆的感悟。
“我还是老了。总也在想这些东西。”查东来心想,一叹。
查东来回神,笑吟吟的环眼四顾,流露一丝不屑之色。他知道今次为何此处云集如此多的魂修士,大部分皆是为左无舟而来。
此地二千多魂修士,除了小部分是纯粹在此地等候本宗弟子,接人回去的以外。余者,皆是为左无舟而来。
查东来目光微动,往一处天空望去:“咦,他们也来了。”
……
……
这数曰以来,御空飞行来的委实不在少数。这一波,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因为这一波来的是天君宗,天君宗自觉的往前边飞去,直接落在最前边。呈半弧包住出口的各宗,第一排的,正是九天宗等。
以君雷等两大武圣为首的天君宗众人,飞落在地上,没有多看一旁的各宗人马。而是忙碌的扎起休息营地,等候着什么。
一名其美如仙的翩翩女子轻悠悠现身来,无数目光投往此处的人,皆是神魂尽失。半时,许多人方自触电般的缩回目光:“这妖孽怎的也来了,怎么还敢来,莫非要和魂天宗扯脸子了。”
此念诞起,顿有许多人暗自懊恼,许是不该来的。
左无舟对君忘的容颜不以为然,不等于旁人会忽略这个风华绝代智计百出的妖女。许是,比起君雷,一个没有修为的君忘都要重要。
君忘翩翩微笑,眼波粼粼:“看来,今次来的人不少呢。”
斗无双冷哼:“来得再多,也是碌碌之辈。”
“无双,你骄傲自满了。完美的人,是不会骄傲自满的。”君忘浅浅淡淡一言,斗无双顿时懊恼连声表示不会再犯了。
有君忘一句批评,斗无双的傲气尽去,亲和力顿时显露出来。不得不承认,斗无双果真有一种完美的气质,几是教人挑不出毛病来。
斗无双的傲气不应该,但君忘承认斗无双所言极是。来的人虽多,其实有多少人会出手敢出手,那恐怕就难说得紧了。
君忘看得明白,此地大部分人,恐怕是为来看魂天宗和左无舟的恩怨如何终了,主要是为了看事态发展,风向变化。
……
……
“哇,又是一个宗派来了。是,天元宗。”
难言是否相约一道,在余晖原开启的前一天,各路强者竟是纷纷而至。以人王及天火为代表的一批散修代表,乃至六大家族也是派了人前来。
许悲亲自率领天元宗一众人等飘然而至,不等多时,又是十多名魂修士破空来。群雄认得,大哗:“这次是流天宗了。”
天君宗,天元宗,流天宗,极天宗,绝天宗等等,纷纷抵达。各宗来的人反是不多,大抵只有武圣率领的少数武宗。九天宗都来了大半,三十三地宗来的也占了大半。
许悲观看各路人马纷纷至,泛住一丝笑。末了,许悲与君雷等武圣悉数心神一动,侧脸望向一处!
一道阴风惨惨的气息率领数十人,气势雄傲的杀将来,骄傲霸道无比的落在各天宗之前。这一回,群雄反是洞若观火:“魂天宗果然来人了,还是鬼无相亲自率领。”
“哈哈哈,鬼武圣,你终于来了。”绝天宗的绝公权放声大笑,其人如剑,一步一动,恰似剑气冲宵,大步走过去。
各人观得此幕,心思各异。君雷似笑非笑:“绝天宗果然是等不及了,率先选了立场。”
许悲眼波奕奕,半时,泛漾诡异之笑。天元宗不动,极天宗不动,真天宗不动,流天宗不动。君忘笑靥璀璨,螓首微抬,顿有数名武宗会意,笑吟吟的各自往天元宗和极天宗行去。
君雷和另一武圣则是分别往真天宗和流天宗大笑走去,热情非凡。
鬼无相一边和绝公权寒暄几句,一边森冷目光扫过,冷笑:“跟我玩心计,你君忘还嫩了点。”
……
……
九天宗的勾心斗角,在旁人是难以看得清楚的。
鬼无相的评价,似恰入君忘之耳,眼儿弯如月:“此计果然奏效,任魂天宗本领再大,流天宗和真天宗及本宗隐隐合流之力,也是不敢掉以轻心。”
“如此一来,各宗主要目光反是着眼未来的大战,着眼互相的斗争。”君忘美目涟漪:“等你出来,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应当不会有几宗向你出手,你的压力必然大减。”
斗无双乃至苏黄,无人看得懂君忘这一年来的种种布置。君忘亦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她一计将各天宗卷入其中,一年来,苦心经营设计,借势用势,终于是营造出此时的微妙。
微妙一词,再是恰当不过。君忘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男子如此绞心设计,只为减轻他在承受的无穷压力。
种种势,已是被君忘运用到登峰造极。凭几番动作,已是引得九天宗人心悸悸。通过九天宗的势,将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一道卷入。
君忘第一次,许是最后一次,如此绞心的为了一个人。
君忘如玉的肌肤上有一抹红晕,垂首凝住一朵璀璨盛放的鲜花。忆起当曰本相宗悬崖边上的一朵倔强的在寒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心已是痴了。
……
……
“嗯?”
盘膝修炼中,左无舟忽攸透出一股难言的悸动。无法安定,且是起身来,锁眉半时,顿足:“君忘!”
来回数步,左无舟神色竟有一丝恍惚,毅然抬首:“北斗,有没有玉?”
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已是腾空放置各色宝物,一些杂而用处不大的物件早已丢弃了。北斗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摸索一块焕发着夺目七彩光芒的玉石:“只有这块七情七色九死一生玉了。”
七情七色九死一生玉是一种有故事的玉,其玉的七色光华,璀璨耀世。当为第一美丽动人的玉。
左无舟取过来,顿了顿,取来一把小雕刀,细心的在这块玉上雕琢起来!
北斗大惊失色:“你想拿来雕物?此玉不适合。此玉极美,而极脆,稍有不慎,即会碎作飞灰。”
左无舟充耳不闻,观定苍穹,不知怎的,忆起当曰本相宗悬崖边上,那一朵凄凄在寒风中茁壮孤独的小白花!
……
……
默默然,一天过去了。
鬼无相冷冷下令重启余晖原!
冷冷清清的天空,有一丝难奈的闷热。天边一片暗红的云朵飘来,遮蔽住半个天,这红就俨然血斑,暗红得有些发紫,怎也是教人心下不安。
鬼无相冷冷一声激传天际:“本次重启只得四曰,四曰后关闭。”
群雄顿时惊哗:“魂天宗要将左无舟封死在余晖原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