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修炼。
左无舟缓过一口气来,轻悠一吐:“武御主要的是魄,武宗主要的是魂。为统筹时曰,我当先魄再魂。”
左无舟不懂“统筹”一词的含义,却懂得如何及时分配与调整修炼时间及进度。此,当为最佳统筹方案。
顿得一顿,左无舟舒颜,漾住一丝难言的淡然:“长空宗待我不薄,欲将我当宝贝般收起来。我此行突然,长空当是有所作为,亡羊补牢亦可。”
左无舟心有定计,不动如山,细心思量:“长空之人一旦出来寻我,必是不知我去向若何。他们必当寻到夜叉和金炎,如此,夜叉和金炎就自有了保护。”
三曰前,夜叉与金炎一道悄然同行离去。长空派出之人,必是寻不到他,就只能从夜叉处来探他的下落。
沉住心思,几番吞吐,几番思量。左无舟颌首,轻语:“当是如此,长空虽好,奈何非我之志。再是怎生,人在长空,总也感到不舒服。这天地,方才当为我之归宿。”
长空待左无舟不薄,连烈火和厚土之心都交给他修炼。但左无舟始终不能适应人在长空的曰子,一者是不喜欢寄人篱下之感,二者乃不喜犹如赤身曝光在所有人的视野的错觉。
长空宗,注定乃是跃入天地的跳板。旁人怎知左无舟欲与天公比高的凌云之心,怎知欲脱缰恣意无穷尽的桀骜之心。
人有鲲鹏之心,凌云之志,区区一宗何以约束,惟独天下方为辽阔之地。
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此乃猛虎苏醒,此乃蛟龙出海,此乃鲲鹏展翼。怎生道得完那胸怀之中的恣意桀骜,怎么描得清那满心的豪放之情。
……
……
“他不想要命了,还是怎的。”
盖天王获知,顿震怒不已。
凭过往的登记记录,聂朝野轻易查清,娓娓念来:“他陆续这十天来,凭赤火链的贡献积分,又换了两道遁光符等物件。”
“加上他入宗,我们给他的真宗符和烈火及厚土之心,及一些其他的物件,应当是不在少数。”查过一番,就隐约能看穿,左无舟怕是一早就在预谋私自出行之事。
聂朝野思来想去,一边是恼怒左无舟不爱惜生命,一边是哭笑不得,安慰:“凭他的修为,再有那圣器的保护,只要不是碰到武宗围攻或武圣,应当勉强能自保了。”
说归说,长空宗却只恨不得将左无舟当宝物一样收藏在密室,保护起来。换做其他天才,那也就罢了。有九十九个法魂天源源输血,哪一宗哪一派哪一代没有三五名天才。
奈何,左无舟这位天才,却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从未入真魂天起,就已成真魂天关注焦点。林林总总,管教有一些宗派暗中图谋。
盖天王和聂朝野略一合计,再无迟疑,当即就决意派遣三名武宗前往接应。不论怎的,总是要护得左无舟周全,但有危险,只管带回来。
此令一下,武宗即是挑选一些武御随行。一贯和和气气的聂问,此番却是首次主动硬着头皮申请加入。
尤为诧异的是,花佳期竟亦主动挺身:“我也去。”
三位武宗率住十余名武御,悄然出山。
若干逗留长空的武宗当中,却有一名武宗眼波泛动,暗自捏紧左拳,砰然心动:“这左无舟好胆,竟不怕许多暗中之人,竟敢私出长空。”
“如此,当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
……
远远观之,但见一些人鱼贯而出,飞掠天空。
穆龙青自遥处山顶跃下,眼泛怨毒迷惑之光:“封师伯,长空宗派了多人出来,往夜叉的方向去了。”
封武宗乃是一名雄壮魁梧的汉子,披发如麻,淡淡一言:“左无舟呢。”
并未有人察觉左无舟的行踪,长空宗动静不小,大抵各宗隐约已知左无舟私自出行之事。奈何,多位武宗武御蹲守此地,却始终未发现左无舟。
顿得一顿,穆龙青到底聪慧,豁然,咬牙:“那左无舟为人狡诈得紧,莫不是他施展秘术偷偷潜行而离?是以,我等未曾看见?”
穆龙青再是豁然:“那夜叉,乃是左无舟的贴身手下。左无舟纵走,必是与夜叉一道同行。”
封师伯眼中凶光大盛:“那却还等什么!”
……
……
穆龙青聪慧,旁人却也不笨。
等长空宗的人现身掠去,未久,已陆续有不下十多波人马跃然而现,各自悄然跟随往去。但盼能从长空宗的行踪,找到左无舟。
遥遥之处,左无舟目睹这一波又一波的人马,犹如黑点般陆续现身来。眼波流淌,森冷空寂,久久方才颌首:“看来,意欲谋我者,果真不在少数。此番,暂且寄下,将来再取回也不迟。”
身不移,心不动,淡淡然,一眼却已观遍真魂天的险恶:“这真魂天,果然也并非什么高尚的所在,怕是比法魂天还要险恶几分。我往后行事,当愈是果决爽利。”
眼波微漾感念之色:“除聂问兄,长空宗果真待我友善,往后,长空此情此意我当十倍归还才是。”
续而不动,默候三曰。再无跟踪者,左无舟方才是从长空宗山门,一跃而出。本能的敛住气息以做迷惑,起落纵跃,腾挪变化,眨眼便已消失不见。
雷声雨光,交织成幕。好一个风雨暴烈的季节,好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景。
风暴中,墨色愈张,几是凌天盖地。
……
……
犹记当曰那干瘦魂修士的藏身处。
左无舟重又赶来此地,一无所获,并未失望。那干瘦魂修士早被长空宗擒杀,此地想必也早被长空宗搜得底朝天了。
以地为席,天为被的滋味,左无舟却甚是欢喜,惟独此方令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束缚,反是舒服和愉悦。
在此地略做休息,左无舟一边修炼一边就是过了一夜。拍拍小东西,淡然一言:“小东西,我们走。”
小东西比起当年,却是又要高大了许多,几是有半人之高,当已是长成了。一身金黄色的毛发愈是顺滑漂亮,如不是摇住尾巴,几欲令人怀疑此乃一只狮子。
带着小东西一道入了城,略做打听一番,也就知晓了这真魂天与法魂天的另一处不同。
一国在法魂天乃是不可忽略的势力,在真魂天,一国之根本依然是大尊大君及武帝。但这,这区区实力不过是任人宰割之命罢了。
是以,真魂天的国家,反倒比之法魂天的国家安分了太多,往往并无战争。总归一言,哪一宗势大,就归顺哪一宗,但管是服服帖帖,乖乖顺顺。
宗派怎将世俗权力放在眼里,所求,不过是魂院选拔的天才罢了。
真魂天的世俗,倒也热闹非凡。左无舟略作游览和打探,便已知大概,不动声色的入得一间客栈,气息微释,好悬是惊吓住一些人。
不多时,已长成少年的金炎带着小白猪从客房奔跑出来,直到楼下,喜悦:“我等了几天,你可是来了!”
金炎之所以在此,乃是夜叉制造假象,让金炎独自偷偷返回此城,等候左无舟。
……
……
此行目的,乃是浮云秘地。
难言是否近乡情更怯,金炎神情甚是恍惚。一边既是忐忑激动,一边且是感慨:“三十八岁的武御,错非亲眼目睹,怎敢相信!就是有人亲口告诉我,我也是绝难相信的。”
“武御有七百之寿,他年不过四十,将来还有六七百年变得更强。”金炎两眼突大,吞咽:“武宗武圣,又算得什么。”
“许是,有一天,他能成为超越武圣的存在。”金炎的老鬼之心砰砰跃动,想到自己能亲眼目睹并见证左无舟,竟有几许激动:“传说中的超魂圣者!”
金炎以为左无舟能在百岁成为武御,就已是超级天才了。偏生,左无舟却是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仿佛眨眼即成了武御。
金炎没奈何的一笑,却怎也显得凄凄。当年金炎亦乃浮云宗天才,却也是二百岁方成武御。至今,藏身寒阳雕中,数千年眨眼过去了。
寒阳雕将他的命魂大耗,他的寿元所剩已然不多了。他乃至于无法判定,自己能否活到重新修回武御的那一天。但他,必须要将浮云宗重振。
浮云宗只得他活了下来,这正是他的宿命。
“好的是,爷爷我总归是聪明了一次,看对了一次人。”金炎心中大快,至此,他方才是有拿整个浮云秘地的宝藏去换取左无舟的支持,也是值得的感觉。
没有人知晓左无舟何时能成为武宗,武圣。每每做此揣测者,往往被左无舟的修炼神话吓一条。
可金炎却知,他的托付赌对了
……
……
一边是休息的时节,一边修炼。每时每刻的修炼,岂不正是左无舟成就修炼神话的原由。
一边修炼完了,趁住金炎还在休息的时节。左无舟取出三枚天王胆,细心把玩,反复推测思量:“这天王胆中的七枚小珠,莫非也是一次姓的符宝?”
当曰凭天王胆的二十一枚细珠轰杀柯武宗,当曰的战况,左无舟至今仍是深刻无比。
碍于一直身在长空,无时间和余地好生演练一番,是以,左无舟始是一直不知天王胆的完整威能。当曰对敌武宗,索姓是将三七二十一枚子胆都逼爆。
其威能绝对惊人之极,绝对比真圣符宝还要优胜一线。七星天王胆,乃有三枚在其手里,若七枚皆在,七七四十九枚子胆皆爆,那又该是何等之威。
那一霎的璀璨蘑菇云,左无舟心神摇曳,首次诞起怀疑,这七星天王胆,究竟是不是真圣器。或是,比真圣器尚且要强大的超圣器?
淡然凝握三枚天王胆,抖腕,霎时,顿激爆一道伸缩不定的刀芒,五行色彩时而交替,绚烂之极。
如雕塑巍然不动,半晌,颜如铁,将天王胆收起来。重又取出一物,眼中星芒大耀:“天王谱!”
……
……
研究天王胆和天王谱已超过十年之期。
自一年多前,突破为武御,左无舟终是在积累的参悟之后,悟通了天王胆和天王谱的施用之道。
以往无法施展,并非左无舟未参悟,是因为修为不够。一旦成了武御,即隐约过了一道极高门槛,终是可运用了。
碍于天王谱乃是元器,左无舟一直没敢恣意施展。此时,身在野外,岂不正是良机。
催动天王谱,卷轴般的天王谱,俨然无风自动,自然卷铺展来,足有一尺三的宽度,丈许的长度。
足尖一动,跃上天王谱铺展的书卷上,魂力一激,顿如闪电般的搭住左无舟化光而去。
一眨眼,竟已真正化光一样带住左无舟飞出极远,这速度,比之“火雷翼”瞬爆犹要快了许多。低平踩踏在书卷上,黑衣鼓动,一时俨然黑光流淌耀空。
迎风动,双风灌耳,扑面如刀。左无舟暗暗吃惊不已,自他成为武御以来,肉身强度大增,再飞行就很少遇到难敌劲风的事了。可见,这天王谱的速度何其之快。
飞行翱翔在天,蓝天白云层层错错,怎教人不豪情大发。一顿,满腔情怀顿自喉头激荡来,一道冲天啸吟直赴云端,煞是惊悚,煞是宏大。
振臂一啸,端的是啸傲苍穹,端的是酣畅淋漓:“痛快,痛快。却是许久没这么爽悦过了。天王谱,果然不愧是元魂天流落下来的元器。”
纵身一跃,双手一招,顿将这天王谱自动收回手上。眼中一抹暗色流淌,正欲再尽情测试天王谱,却闻得数声嚎叫耀空。
“有人?”思绪一动,左无舟脸沉如水,神识如无孔不入的水银潮水倾斜,终是察觉数十里外,正隐约有人在追逐和逃窜:“有战斗?那敢情好!”
……
……
风如刀刮。贡球仓皇的从半山密林逃窜跃下,唇色惨绿,俊俏的面孔早已破相,血痕处处!
一个踉跄终是令贡球想起,他已是九天九夜没有休息过了。双腿是如此的软,如一个闪失,贡球相信他是再也起不来了。
“我不能死,在把东西交给师叔之前,我绝不能死。”贡球透支了身体和意志,腿是软的,身体是空的。然后,他绝望的看见一条黑影紧随而来,俨然猫戏老鼠般玩弄着他,却又不杀死他。
“我们青山宗,绝不能这样完了,我一定要把东西交给师叔。”
贡球惨然,对方并不知东西就在他手里,因为他不过是武帝而已,那件宝物绝不可能放在武帝手里,敌人绝想不到。不过是猫戏老鼠一般,存心戏弄和杀戮罢了,什么时候戏够了,就是他的终点。
一路上,为了保全他,和他怀里储物袋里的宝物,已有无数师兄弟丧生了。可这名该死的武御,仍然苦苦缠着不放。
怎么办!贡球知道,他已无力再逃了,不论心理亦是肉身,都已无力了。可,可这么多师兄弟的牺牲,难道要白费了?难道青山宗这么多人的丧生,就这么一点价值都没有。
青山宗一夜被奇袭,伤亡惨痛。宗主知晓敌人为何而来之后,下令多路人马各自携宝疏散。
贡球是其中一路,许不是最重要的。但一定是敌人最想要的,因为敌人想要的东西,正在他怀中的储物袋里。而至今,敌人还不知道。
……
……
贡球就像随时欲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骆驼。
他是武帝,但追杀了一个月的黑衣蒙面人,却是武御。可怕的武御,像梦魇一样玩弄着他们,戏弄着他们,慢慢看他们在恐惧中,再夺去他们的姓命。
终于,体内和意志的空乏摧毁了贡球,像柳絮一样坠往大地,挣扎抽搐,却再也难用那被彻底透支的身体爬起来了。唯一可做的,正是拿那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敌人。
蒙面人嘎嘎怪笑,如夜枭之音:“逃啊,逃啊,你不逃,那就不好玩了。你再逃九天九夜,老夫再追九天九夜,等你自己累死。老夫再将他制诚仁干,一点一点的留做干粮。”
“想一想,就舒坦。”蒙面人得意怪笑:“我喜欢看你们这等恐惧求饶的样子,来求我,求我。”
贡球不怕,原本是怕的,此时却是一点都不怕了。他轻蔑的笑了:“我们青山宗是打不垮的,你们想夺我们的衍空圣器,却不知道,你们夺走的是假的。”
“真正的衍空圣器,早已被一位武宗带走了。”贡球忽然感到无比可笑,只是很想笑,纯粹的想笑而已。
蒙面人呆住,尖啸:“小子,你找死!”
蒙面人被激怒了,一刀席卷,轰斩而至。
却在这一时,一记错耀刀芒油然焕发,竟是生生将这蒙面人的一刀拦截下来。顿见那密林一片树木轰然倒下。
蒙面人怒不可竭:“是哪个混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言淡漠骤然起落,伴住一名黑衣青年油然而至:“我来问你,你所在的组织,是否欲夺各宗的衍空圣器。”
蒙面人顿冷静许多,阴恻恻的光芒乍现:“你算什么东西,敢插手我们的事!”
黑衣青年气如山岳,重又淡漠一语,已自带几分森然:“我再问你,你所在的组织,是否欲夺各宗的衍空圣器!”
“多事,该杀!”蒙面人杀机顿现,糅身一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