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隐没说话,但估计应该是点了点头。
“不知母亲找我是有何事?”
闻言,在木匣子里的宣采薇眼神有些惊讶,原是秦隐的母亲。
说起来,这要换成宣采薇未穿画时,她对秦隐这位母亲可比对秦隐熟悉的多。
因为,秦隐的母亲可是她母亲当年的“对手”。
虽然宣采薇母亲当年最终拿下了“京师第一贵女”的名号,但一开始,这名号并不是如此,而是——
“京师双绝”。
宣采薇母亲出身显赫,容貌倾城,才学了得,琴棋书画包括女红都是贵女中的顶尖。
这样的女子,该是很难有女子同她一般抗衡。
但偏偏出了一个君妙意,也就是秦隐母亲。
跟宣采薇母亲一样,同样家世显赫,容貌倾城,才学了得,琴棋书画包括女红都是贵女中的顶尖。
而且,两人都在不同的场合中,大放光彩过。
并称,“京师双绝”。
但是,两人之间却从未有过一争高下的时候,隐隐有些王不见王的意味。
即便,好不容易将两人凑出了局,以两人的家世,其他人谁也不敢得罪,除非两人中的一人主动提出,或能见到二人分出高下之时。
但直到最后,她二人之间,谁也没主动挑起过战局。
这最后,便是君妙意出嫁。
“京师第一贵女”的名头,才是名正言顺的只属于宣采薇母亲一人。
不过,在当时的京师上流圈子里,似乎更怀念“京师双绝”的日子。
宣采薇母亲这个名头,坐的也不算太稳当。
当然,当年宣采薇母亲同秦隐母亲便没有因这事生嫌隙,过了这么多年,早些年女儿家的好胜也早已看淡,不过是宣采薇母亲偶尔会拿出来同宣采薇讲古的趣事。
不过,宣采薇母亲也确实对秦隐母亲打从心眼里的欣赏。
她曾对宣采薇讲过,同辈之中,秦隐母亲是她唯一佩服的女子。
就是这么一句,让宣采薇彻底对秦隐母亲有了留意。
宣采薇陷入回忆之时,秦隐和秦隐的母亲沉默了一会,但很快便响起了关门声。
看来是支走了下人,两人来单独说话。
“隐儿,过来。”
秦隐母亲又接着说道。
片刻后,宣采薇感觉自己所在的木匣子被放在了地上,秦隐应该坐在她旁边。
联想到这可能是一间佛堂,宣采薇估摸着秦隐该是跪坐在蒲团上。
过了一会,宣采薇听到了落子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十分熟悉,且眼神亮了亮。
没办法,谁叫她是个棋痴呢。
难道秦隐母亲想同秦隐下棋?
果然,下一刻,秦隐母亲道。
“隐儿,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宣采薇听着高兴,下棋好啊,最好下到晚上,那样她就可以跑路了,实在跑不了,也能自爆身份保命。
当然,后者是最坏的打算。
不到万不得已,宣采薇绝不会告诉秦隐,自己成了这幅画。
损了名节不说,她最担心的还是秦隐干脆见她知晓了他的心意,便直接要上门提亲。
虽然传闻中,秦隐除了皇帝外,从不与人下棋,但这回对象是他母亲,想来秦隐不会拒绝吧。
然而……
“母亲,你知道的,我不喜同人下棋。”秦隐淡淡道。
秦隐母亲沉默了一会道。
“哦?那他呢?”
“皇命不可违。”
“我比不得圣上?”秦隐母亲语气不知怎的,虽还是和善,但有些微重。
“母亲,勿叫孩儿为难。”
即使宣采薇看不见,也能猜到秦隐现在,定是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平静模样。
平静到让人生气。
秦隐母亲眼里便压着这一分生气,但她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出来。
过了会,秦隐母亲似妥协道。
“罢了,今日找你来,也并不是为了下棋,既你不愿,做母亲的也不会强求。”
“今日,我找你来,便是想问问你,近些时日可睡得好?”
这一回,秦隐顿了顿,好一会才道。
“我睡得好与不好,母亲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秦隐母亲眉目一滞,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脱口而出道。
“隐儿何意?”
秦隐眸子有些空落。
“便是我狩猎之时,被老虎伤眼,所用的眼药,母亲都要一一查看,想来,我睡得好与不好,这件小事,你该是十分清楚。”
“……”
“隐儿,我只是关心你。”
“孩儿明白。”
“那你……”
此时的秦隐,虽然白布蒙眼,但微微扬了扬下巴,白布正对着秦隐母亲的眸子,让秦隐母亲有种错觉,好似她正同秦隐对视一般。
下一刻,秦隐平静如冰湖面的声音响起。
“不过,孩儿也送母亲和他一句忠告——”
“再耍这些伎俩,小心鱼死网破。”
一句话,了无生气,却仿佛扼住了秦隐母亲的脖颈。
第048章
什么伎俩?“他”又是谁?
云里雾里的对话, 宣采薇全然听不懂。
但明显,秦隐和秦隐母亲都懂话里的机锋。
秦隐母亲惊讶地看了秦隐一眼。
“隐儿, 何出此言?”
秦隐回道。
“问他吧。”
话音一落,秦隐便准备起身要走,宣采薇感受到木匣子又被他拎了起来。
只是秦隐刚走两步, 身后的秦隐母亲皱着眉头又追问了一句道。
“隐儿,这是要去哪?”
“出门。”
……
即使宣采薇马上要面临死亡危机,也不免被秦隐噎人的回答戳中了笑穴。
哈哈哈哈哈哈谁不知道你这是要出门!
这就好比有人问正在吃饭的人,你吃的是什么。
他答:吃饭。
宣采薇没想着憋笑, 反正白日她不能动, 怎么笑都没人听见。
所以,她难得一边放肆大笑,一边心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秦隐还是个讲冷场笑话的高手。
但宣采薇被逗乐了, 秦隐母亲可被噎得难受了。
她沉了沉眉, 看了眼秦隐离去的方向,远远打量了下秦隐手里拿着的长条木匣子。
过了片刻,屋内进了个丫鬟模样的人。
秦隐母亲没看她,但是却道。
“隐儿方才是从何处来?”
“回老夫人话,是郡王爷院子里的书房。”
“书房……”
秦隐母亲重复了下这两个字, 静静捻动着手里的佛珠。
和善的面容依旧十分和善, 像个普度世人的女菩萨,只是日光随时辰倾斜转变,冷不丁地秦隐母亲身上的阳光悄然移开, 随之而来,一层阴凉暗影笼罩包裹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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