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奢华的办公室里。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豪华真皮大椅上,背脊轻倚着椅背,两条大长腿交叠地翘着,一手手肘撑在一边的扶手上,另一手随意搭在另一侧的扶手上,样子慵懒迷人。
绵绵站在不远处,有些局促,尤其是男人抬起眼梢扬目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更是有些手脚不知道如何安放。
好在她戴着大帽子,戴着大墨镜,虽然她完全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滑稽,但是,多少能掩饰一些尴尬。
“说吧,要跟我谈什么?”男人先开了口,声音低低的。
一如既往的没有一丝温度,也一如既往的好听。
绵绵咬了唇。
因为有那个五十万支票让打胎的事情在先,她不确定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的误会了她是哪个跟他上过床的女人,还是已经知道了她是今天上午在片场闯祸的那个?
略做沉吟,她自牛仔裤口袋里掏出那张支票,上前,放到他的桌上。
“况总认错人了,我是今天在片场不小心砸伤了童童小姐的聂臻。”
男人面色未动,瞥了一眼那张支票,声音不徐不疾:“所以,你是过来谈赔偿的?”
绵绵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再点点头。
男人“嗯”了一声,“打算怎么赔?”
绵绵就开始低头掏包。
先掏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拿出来,又将里面的存折和卡都拿出来,一一放在桌上。
“现金500,存折和卡上共有5300,一起5800块。”
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根钥匙从钥匙圈上取下来,放到桌上。
“这是我电动车的钥匙,当时买的时候2500,骑了一年半。”
接着,又从包里掏出手机。
“oppo—r9s,去年买的,买的时候2800。”
男人就看着她,看着她不停地往外掏东西,一声未吭。
“这是我妈他们学校端午节发的福利,大润发购物卡,面值本是300的,我买了点东西,还剩150左右吧。”
将购物卡放在桌上,她继续掏。
发现没什么可掏的了,就又将那个空钱包掏出来了:“这是去年我生日我爸送我的礼物,城市生活的,200块钱左右。”
将钱包放在桌上,她抬眼看向男人。
“我......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儿了,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所以,况总.......”
“所以,你将我这里当垃圾桶了?”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
绵绵:“......”
言下之意,她的这些东西都是垃圾是吗?
尼玛,这可真的是她全部家当啊!
有钱了不起吗?
有钱就可以狗眼看人低,就可以侮辱人?
心中气结,却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她现在是有求于他。
继续往深了去卖惨?
只是,她一直在这个男人的视线中,而且,她还戴着硕大的墨镜呢,眼药水根本没法弄到眼睛上啊。
所以,只能另想其他?
心念一动,她拿起桌上的手机,问向男人:“对不起,我......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男人没做声。
她就只当他同意了。
手抖得厉害,指纹识别半天,才解开手机的键盘锁,然后拨号,又是手哆嗦地弄了半天,都没能将号码拨出去。
最后不得不十分难为情地求助对面的男人:“那个,况总,我能坐一会儿吗?因为想着那么一大笔天文巨款要还,我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不吃午饭了,准备以后每天吃两顿,省一顿饭钱,可能没饿习惯,现在手脚都无力得很,站都站不住,拨个电话号码,一直将4拨到1上,我......实在不好意思啊!”
男人深邃漆黑的眼底浮起一丝促狭,伸手优雅地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谢谢。”绵绵赶紧走过去坐下。
定了定心神,再拨。
是拨给外面薛怀怀的。
嘟了一声,对方就接了。
“喂,怀怀,我的那瓶心脏病的药在你包里吗?我的包里找不到了。”
她尽量让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男人听到,也尽量让自己眉心蹙着,一脸焦急。
“啊?也没有吗?那会掉到哪里去?我每天都得吃的,不然很容易昏倒、休克,而且,那药那么贵,将近一百块一瓶呢。”
“算了算了,等会儿再说,回去再找找,嗯?嗯,没事,暂时还没结束,我先挂了啊!你再在你包里仔细找找。”
挂断电话,绵绵朝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知自己心里作用的缘故,还是男人的黑眸正好折射着窗外投进来的光,她觉得他有些似笑非笑。
“你有病吗?”男人突然问。
“你有药啊?”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回完,她就囧了。
尼玛,平时,都是薛怀怀那厮问她,你有病吗,她就回一句,你有药啊,搞习惯了,结果,现在......
静。
死一般的静谧。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寂。
“进来。”
助理小美端了两杯咖啡进来,一杯放在男人面前的桌上,一杯放在绵绵身侧的茶几上。
直起腰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绵绵突然开口:“请问,这咖啡要钱吗?”
小美怔了怔,毕竟第一次被人这样问,回头看了boss一眼,见boss没有什么反应,大手正优雅尊贵地端起咖啡杯,浅饮了一口,她收了视线转回头,对着绵绵微微一笑:“不要。”
绵绵明显眼睛一亮:“那能给我多来一杯吗?我还从来没有喝过咖啡呢。”
说完,又蓦地想起什么:“不行,严重心脏病患者,不宜喝咖啡,你们有奶茶之类的吗?”
小美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回过神,“哦,有。”
“真的吗?也不要钱对吧?那给我来两杯,一大杯也可以,谢谢。”绵绵一脸欢喜和难为情。
小美冷汗哒哒。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淡定品咖啡的男人。
“好的,请稍等。”
端了那杯咖啡,小美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室内还戴着顶超大遮阳帽和墨镜的女人。
绵绵自是感觉到了,却也不以为意,透过墨镜她细细观察男人,发现他依旧没什么反应。
这惨难道卖得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