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秀悄悄背过大家的视线,“小镇的夜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安全。在我休学的那一年,有一个小女孩从学校跑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学生们从不敢在学校提起她,但我知道那个女孩一定遭遇了不幸。”
怕妍斗心里别扭,他并没有说出那张空置的座位就在这个教室里,只是反复强调要注意保护自己。
“还记得我教给你的穴位吗?”
宋辞自信地指向某处能让人产生剧烈疼痛感的部位,“如果有人把坏主意打到我身上才是真正的不幸呢!”
她倒宁愿有那种瞎了眼的坏家伙自投罗网,好让自己顺手替天行道。
天黑之后,独自行动的宋辞冲着站在窗口张望的朋友挥挥手,快步跑去了绿化带位置。
她没有离开校园,只是躲在暗处用张刑警的手机将朴保贤和尹慈爱分别约了出来,见面地点就是慈爱学堂的校长办公室。
有那件事做引子,相信如果这两个帮凶也牵涉其中绝对会忍不住赶来赴约的。
果然没过多久,朴老师和尹指导就神色匆匆地返回了校园,还在碰头后一起走进了学校大楼。
校长室内,李江锡面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对不请自来的两个手下训斥道:“谁让你们过来的?不是说了我与李室长有很重要的私事要商量吗?”
尹慈爱小心地问道:“哥,你说的很重要的私事,是不是那件事啊?”
“在学校要叫我校长!”
李江锡阴沉着脸,“谁告诉你是那件事的?”
“还不是那个张刑警。”
尹慈爱拿出手机,“你看,他故意发些莫名其妙的短息给我,我能不过来吗?还有朴老师也是被他喊来的呢。”
李江锡眯着眼看了看,“真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张刑警就有些过分了。”
“何止是过分啊!”
李江福也不满地说道:“张刑警的胃口太大了吧,难道他还准备靠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吃一辈子?”
“那你想怎么样?”
李江锡不耐烦地说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或者你希望张刑警下台、换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民公仆来处理那件事?”
见屋里人都不敢吭声了,李江锡摸着摆在手边的钱袋子缓缓说道:“只要他肯收钱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又怎么能要求那么多呢?今天你不计较他,来日他也就不能再计较你了。”
他边说边审视着神色不明的另外三个人,“你们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是的,校长!”
朴保贤首先表态道:“我一定会照您的吩咐和张刑警好好相处。”
“嗯。”
李江锡满意地点点头,“待会人来了你们不要有情绪,先把那件事应付过去再说往后。”
他说完便转向墙上的钟表,上面的指针还差一点就到八点了,那就是双方约好的时间。
为了彻底解决那件事他连保安都找借口赶了出去,现在整个教学区只剩下四个当事人和即将赴约的客人。
焦急的等待中,在场的人都没有闲谈的心思,全都竖起耳朵听着走廊里的声音。
忽然,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站在门后的朴保贤吓得一哆嗦,赶忙躲开那里,“刚才有人听见脚步声了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只点着一盏台灯的阴暗办公室内越发显得诡异。
“没,没有吧。”
尹慈爱的嗓音也开始结巴起来,“我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动静,不可能听不到有人经过。”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做贼心虚的李江福紧紧抓着沙发扶手,惊慌地问道:“和你约好的人真的是张刑警吗?”
“我亲自接到的电话还能有错吗?难道你以为我在梦游?!”
李江锡色厉内荏地命令道:“朴老师,你去问一问外面是谁!”
“这……”
朴保贤有些不敢过去,“要不再等一下,或许门外的人等不到应门自己就出声了。”
“怎么,朴老师连校长的话都敢违抗了吗?”
尹慈爱使劲把人推到门口,“还是你想躲在女人身后装死?”
在三双眼睛的逼迫下,朴保贤只能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在外面?”
敲门声这时才停了下来,“是我,张旭东。”
“原来是张刑警啊!”
认出来人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的朴保贤只觉得方才那一会儿工夫冷汗都下来了,“您怎么不早点喊话啊,真不愧是当警察的人,身手好的吓人。”
他急忙转开门锁,“快请进吧,校长和室长都在等着您呢。”
校长李江锡也适时地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张刑警辛苦了,快坐下喝杯热茶!”
漆黑的走廊上,一只红白相间的兔子玩偶出现在了从房门透出的灯光中,“让各位久等了。”
和它照了对脸的朴保贤当时就愣住了,“张刑警,您怎么这样打扮?”
屋内的其他三个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来人的用意。
“哦,这只是为了避免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麻烦做出的无奈之举,请不用在意这件小事。”
给四人带来浓重压迫感的兔子玩偶趁机从门缝挤进来,扬起了爪子里捏住的档案袋,“我给大家带了一份小礼物。”
心知肚明的李江锡也跟着提起了手中的钱袋,“张刑警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呢。”
他慢悠悠地挺着肚皮站起来,“虽然圣诞节还没到,可是身为雾津的一份子,我也该为辛劳执勤的守护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我想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兔子玩偶没有去接李校长意图交换的钱袋,反而缩回了自己的爪子,“我只是想知道,那件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我觉得作为被李校长牵连在内的涉案人,应该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吧。”
李江锡的双手僵在半路,表情略微尴尬,“这就没有必要了吧,又不是值得炫耀的好事。”
“我觉得很有必要。”
兔子玩偶用爪子一一点过屋内的人,“朴老师、尹指导、李校长兄弟全是知情人,只有我这个接手人一知半解。如果将来出现什么意外,这种情况对我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李校长洋洋得意地拍着胸脯保证道:“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可是在雾津这个地方还没有人不卖我李江锡的面子!”
“那这份报告又该如何解释呢?”
兔子玩偶打开档案袋,抽出最上面的文件念了出来,“‘疑似死者石银珠在被火车损毁身体前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如果不是我提前做了手脚,恐怕李校长现在仍旧会是麻烦缠身吧。”
成功地看到对方蓦然大变的脸色,兔子玩偶晃动着爪子里的档案袋,“比起李校长得到的便利,我的要求不算过分吧?还是说您希望我留着这份报告自保?”
“哥?”
胆战心惊地李江福哀求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我们……”
“闭嘴!”
李江锡狠狠地训斥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学校要喊我校长!”
他的胸膛一鼓一鼓的,好半天才底气不足地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那只是一桩意外。”
“一桩需要四个人协助掩盖的意外?”
兔子玩偶冷笑道:“李校长,看来你没什么诚意啊。既然你说是意外,我也很想问一句,为什么石银珠的尸体损毁最严重的部分正好是下半身?难道是有人想借此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罪证?!”
它的大眼睛紧紧锁定汗流浃背的李江福,举起爪子里的另一张照片逼问道:“李室长,在你心里那件事真的已经过去了吗?你还记得石银珠这个名字吧?那她的脸呢,每天晚上出现在你睡梦中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照片里这样?”
迫不及防地对上照片中那张扭曲惨白的面孔,李江福猛地抱住了脑袋,语无伦次地挣扎道:“不关我的事!明明以前都没事的!九岁已经是大孩子了啊,谁知道她会出那么多血呢,止都止不住……”
竭尽心力隐藏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人前,另外三个同谋都有些反应不及,更是莫名羞愤。
“是他!是他!”
几欲崩溃的李江福忽然将矛头对准了愣在当场的李江锡,“都是哥哥的错!如果不是你把我喊来一起,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是我的错吗?”
李江锡挥手就甩出了一个耳光,“以前我喊你来玩的时候不也是很开心?还有那些和解的钱,难道不是我想办法弄出来的?嗯?你就是这么给别人当弟弟的,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他打完还不解气又接着踹了两脚,随后才拿起兰草旁边的抹布厌恶地擦了擦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张刑警,就算你知道真相又怎么样,这种悲剧只有彻底遗忘才不会伤害到别人啊!”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不该纠结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兔子玩偶点了点头,“如何在悲剧发生后将伤害降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
见他识趣,李江锡笑着拿起钱袋,“所以张刑警还是收下这个袋子吧,让我们把不开心的记忆忘掉,只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必着急,您的家人会用到这些钱的。”
兔子玩偶再一次躲开对方的胖手,在李江锡愠怒的眼神中拍了拍爪子,换做了原本的萝莉音,“感谢各位的友情演出,现在我们即将进入完结剧目。”
它灵巧地穿过雕塑般的四个人,捧起了奉在高处的耶稣像,“相信大家一定对我的身份很好奇吧?没错,我就是你们念念不忘的石银珠啊!”
兔子玩偶在耶稣像上蹭了蹭脸蛋,“本来我已经离开了这个痛苦的世界,可上帝却说:‘既然你没做错事为什么会死?’”
“对啊,我是怎么死去的呢?是谁把我从妈妈身边带走,送到了冰冷的铁轨上?”
兔子玩偶抱着耶稣像跳起了华尔兹,“各位还不知道吧,一个人如果在死亡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就会遗失掉这段记忆,所以为了向上帝证明我是一只纯洁无辜的羔羊,也只能请诸位将那天晚上的事重新演绎一遍了。”
旋转着滑到沙发边缘的兔子玩偶乖乖坐好,“请开始吧,一定不能弄错任何一个细节哦,因为除了我,还有上帝在看着你们呢!”
它的话音方落,朴保贤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动了起来。
他慢慢地走到尹慈爱身边,在女人骇然的目光中亲切地说道:“银珠啊,你这次考试的成绩不太好,老师想在放学后帮你辅导一下。”
被迫应答的尹慈爱只能流着泪笑道:“谢谢朴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好孩子,跟老师来吧。”
朴保贤开始拉着尹慈爱在屋里兜圈子,就好像在教学楼里走来走去一样。
“老师,为什么要去校长室?”
面对房门的尹慈爱问道:“不是要补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