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汾、绛邑之北,汾水西侧,刘渊北归大军于此受阻了。汾水岸边有险谷,名曰白波谷,拦路的自然是郭太统率的白波军了。
三万多白波军士,衣甲破旧,兵器简陋,阵列也不甚严谨,就那么堵在夏军之前。白波谷西是一片南北走向的平原之地,再向西卞是莽莽山地。一路北撤,斩荆棘,跨山河,将士都是疲惫极了。
“这白波贼,竟敢来找茬!”面对白波阻路,刘渊已是眼泛寒光。
夏军将士已经戒备起来,箭上弦,刀出鞘。须卜赤弇面无表情问道:“大王打算如何办,是绕路另行,还是直接杀过去?”
“你说呢?”
“铁骑冲锋,杀过去!”
“大王,我们那些缴获可无法随大军冲锋!”听刘渊与须卜赤弇对话,旁边的独孤盛忍不住道。
刘渊哼唧两声转头命令道:“打车小车全给孤扔了,铁骑冲锋,给孤将眼前白波贼冲散!”刘渊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狠意。
“隆頡,派百骑,给孤保护太后母女车驾冲锋!”发令完,刘渊还不忘补上一句。
随着刘渊做出决定,六千匈奴铁骑迅速摆好攻击阵势,杀气腾腾,只待进攻。而白波军这边,郭太居大军中央,夏军的动作很快,那蠢蠢欲动的进攻之势令他眉头一跳。
“将军,匈奴人误会了,他们要进攻了!”手下将领李乐紧张道。自家人知自家事,面对数千夏军铁骑,他们这帮人数量虽多,但绝抵挡不住。
“赶快派人与匈奴军交涉,我等无意为敌!”郭太反应过来,大声道。
夏军这边已经缓缓动了起来,数千骑士呈攻击锥形,奔弛了两里地,夏军速度提了上来,距离白波军愈近。
郭太派出的一队人,刚出不久,便惊慌后逃,看得郭太大骂废物。“准备御敌!”郭太不由得下令道。白波军军阵已经列好,郭太麾下,杨奉、韩暹将领慌忙带队,加强防御力度。
自黄巾以来,郭太也算身经百战了,心知他们这些装备简陋的农民军,是抵挡不住骑军的冲击的。随张角作战时,可体验过董卓河东铁骑的威力。如今面对数千夏骑的进攻,心中压力自然不小。
冲锋之时,白波军阵中的箭矢给夏军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自两军相触短兵相接后,结果几乎就定下了。白波军倒不是毫无抵抗之力,郭太自起兵白波后,劫掠诸郡,历时四年。
数万军中也有不少骨干精锐兵士,也粗通骑军应对。其极力指挥将士稳定军阵,抵抗夏军冲击,又派人层层截击,欲迟滞夏机动能力,缓其速,杀其卒。
但夏军一心北攻,滔滔攻势,连绵不决,白波士卒素质参差不一,抗力不能持久。在夏军的玩命冲击下,很快便被突破,硬生生被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耗费半个时辰,刘渊领军方凿穿白波军,一路碾过,尸横遍野。于北边整顿军阵,将是战意高昂。
“大王,干脆我等将这支白波贼灭了吧!”隆頡指着那边亦重新拒阵,还有些混乱的白波军道。夏军一波冲击,其死伤不少,队列明显稀疏了一些。
“能在我军冲击之下未崩溃,这黄巾余贼成长不小啊!”刘渊冷声道:“汉境不可久留,我们没空与这白波贼纠缠。先行北撤,日后再对付他们!”
“光撒斥候,给我将大军四方百里之地监控住了!”
夏军急忙北上,后边的白波军只能望尘吃灰。中军的郭太松了口气,问左右道:“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禀将军,伤亡不下三千!”
刘渊领军急走向北,一直到河东郡北边小县永安,收到刘渊消息,兰黎已经带人将之攻下。连日奔波以来,着实疲惫,好好睡了一觉,也无精力唤何后侍寝。
及第二日,敞着胸膛,据案而坐,思此次南下之得失。董卓已经成功入雒,废立皇帝,权倾天下,此绝不可长久,大汉之公卿大臣、世家士族、州牧诸侯亦绝不会令董卓这匹夫之徒猖狂太久。
他所率夏骑,前前后后,伤亡近两千,着实不小。然深处大汉腹地,战战兢兢,今日能得脱身,也算幸运了。
倒是董军骑军,不知不觉间竟也配备骑兵三宝,只怕时间一久,整个大汉骑军会慢慢换装了。刘渊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造此利器,本为作战,有征伐事,泄露出去,是必然的。
只是郭太那支白波军,可是将刘渊给惹怒了,于河南之地劫掠的财富粮食,还有那些典籍,全被丢弃。他刘渊的气量可不大,性格睚眦必报,对白波军,早晚必除之。
若说收获,最令刘渊兴奋者当属何后了,一尝夙愿,销魂蚀骨,欲罢不能。还有崔烈那几名汉臣与两名汉将,若都能收之为己用。想到这儿,刘渊当即下令,带那些俘虏上来。
没有过多久,崔烈几人便被带至刘渊面前,个个手上还带着镣铐,一身的风尘之色。种邵与两名汉将还好,崔烈与种拂年纪大了,却也难熬。
命人解去镣铐,看着崔烈等人,刘渊含笑道:“诸位,孤再请汝等效命于孤,出仕于美稷,何如?”
刘渊语速有些快,显然耐心已经不多了。思考了一会儿,崔烈拱手道:“夏王若不嫌弃老夫年迈体衰,愿效命!”
刘渊闻言眼神一亮,立刻回礼:“威考公之名孤曾有耳闻,仰慕已久呀!”
底下的种拂操着疲惫的声音道:“我父子二人,深受国恩,如今不能止乱除暴,报效君王,已是羞愧。再难出仕于夏王,生死全凭夏王处置!”此言一出,旁边的崔烈亦有些羞臊。
听出了种拂语气中的决绝之意,刘渊心知,这父子就是大汉的死忠之辈了。想了想,方出声:“既然如此,孤亦不强求,成全二位忠军之名。孤之美稷,尚缺学识、德才兼备之人,二位可随孤北归,替大汉教化异族,传播礼仪之道!还可与蔡邕蔡先生做个伴!”
这便被刘渊定下了,种拂父子察言观色,也知这便是刘渊底线了。再拒绝,只怕其屠刀就会落下。能活命,父子二人也不会强行求死。
看向后边两名褐衣战将,刘渊就未那么上心了:“前番作战时,孤观你二人倒有勇力,力战被俘。你二人于丁原帐下居何职啊?”
“我二人为丁使君麾下屯长。”其中一人道。
“你二人可为我夏国将军,孤且问之,愿降否?”
“曹性(成廉)拜见大王!”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无措,有些喜色,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