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西风乍起。一晃光和四年这也过了一半多了,这一年刘渊过得很顺利,过得很舒心。卞氏肚子果然争气,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刘琤。
匈奴在他的把控下安稳发展,变革稳定推进中。自刘渊继位后,几乎无岁不战,虽然收获颇丰,但损失也不小,部众勇士伤亡,民力枯竭,再加上他对匈奴的花样折腾。
原本在和连继位后,刘渊便有趁机北进攻略鲜卑,占领云中、五原的打算,但底层传来的怨意让他强行按捺住了。后力不继,再强行攻伐下去,崩溃的将是他建立的还未成熟的匈奴体系。
罢兵、养民、发展、练军,休养生息,成了匈奴在光和四年的基调。有这一年时间的缓冲与沉淀,来年的匈奴将更强,这点刘渊还是有自信的。
这段时间,刘渊将重心放在整军治民上,尤其是侍卫军。此前出征,死伤数百人,一场激烈的遴选简拔,很是调动了匈奴勇士的热情。组建一直按察队伍,以王智为按察使,提点巡视四方部落,考察各部舆情,随时汇报刘渊情况,彻底强化其对匈奴下层部民的控制。
匈奴南单于庭西部,名存实亡的使匈奴中郎将驻地附近,周围方圆八十里地的区域,已被刘渊划为单于专用牧场,以供其狩猎嬉戏,训练军队,取名东胜围场。
于使匈奴中郎将驻地废墟上修建起单于行辕,以一座巨大的点将台为中心。刘渊身着亮甲,坐在点将台上,啃着酥梨,盯着底下草原上跃跃欲试的军队。
此次东胜秋猎,已历四日,刘渊玩的开心,当然最让他兴奋的还得是侍卫亲军稳步提升的战斗力,越发严明的纪律性。这一日,刘渊心血来潮想看一场军中比斗。骑术、箭术、厮杀、阵斗,数千侍卫军分为几支,盯着点将台上的刘渊,只等他令旗舞动开始。
刘渊朝卫兵点了点头,令旗一挥,底下的侍卫军动起来了,场面一时热烈无比。在这一干匈奴军队中,突出地有一千多汉骑。
这些汉骑是刘渊对吸纳汉人的尝试性使用,千多人不多不少,正好掌控。此时的匈奴在刘渊的刻意收拢下,已然有近十万汉民,而整个匈奴人口也不过五六十万。
汉民的增长,让刘渊心喜,但融合吸纳是个问题。他们给匈奴带来先进的工艺技术,散播农耕文明,但都是在刘渊的强势干预下进行的。以钢刀驱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此时在匈奴的汉人青壮足有数万,而近其中的汉军俘虏便有上万多,这些都是宝贵的人力财富。还有来自云中、五原、西河的一些小士族,这些人算是大汉的精英阶层,在匈奴,刘渊是真想彻底收为己用。
一般的汉民,能活的下去,对匈奴倒是没有过多仇恨。倒是那些被俘强行迁至美稷的士族,抵触颇深,许多人自是不愿臣服。
但刘渊许以重利,总有些人动心,这一千多汉骑中有一半的百夫长都是来自几郡的士族子弟,算是让刘渊打开了一个缺口。汉骑以王德为统领,虽然其才能平庸,但谁教他是第一个臣服效忠刘渊的汉将,刘渊需要给其余汉人树立一个榜样,对其十分优待。
如今在匈奴的汉民,大致分为两类,臣服与不臣服。臣服于刘渊,做他良民的,有地种,有衣穿,有肉吃,虽然仍有诸多困难,但至少能活下去。至于不臣服的,刘渊也无圣母心,想要感化什么的,全被他当做苦力壮丁以役使,美稷的发展越发快速,对劳力的需求可是越来越匮乏。
收回心思,刘渊翘着二郎腿,身体后仰,靠在虎皮座上,优哉游哉地观看士卒们的表演。侍卫军乃刘渊倾力打造,集整个匈奴之最,只有最强悍的战士才能加入。
整整三十多名最精锐的射雕手,皆是膂力过人,使两石强弓犹有余力,互相比拼,百步之外,箭中靶心,轻而易举。
最震撼的当属赛马比拼,上千士卒,风驰电掣般冲出辕门,沿水向北,直奔虎泽而去,那是刘渊设置的折返点。
“怀荌,你不下去玩玩?”望着场中激烈角斗处,很有些战技高强之人冒出,刘渊转头看向埋头喝着的仆固怀荌。
抹了把嘴,仆固怀荌呵呵一笑:“臣是给这些勇士向大单于证明武勇的机会,就不下场了!”言语间有着说不出的自信。
一阵强烈的欢呼声传来,场中一人已经取得十五连胜,那些士卒们也都是虎狼之辈,此人能连败十五人,足可见其武勇。
刘渊兴致盎然地打量着那人,仆固怀荌见刘渊感兴趣,立刻禀道:“大单于,此人是臣麾下十夫长,名为隆頡,十分勇武。原为南部匈奴一百夫长,去年南征时搏杀拼命,其队伍战至不足十人,力战不降。获救后,被臣纳入亲军!”
刘渊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远见其气力不济的样子,明显是再南坚持下去了,命人唤其上点将台。得大单于召见,隆頡十分激动,在一众士卒羡慕的目光中,往高台奔去。他们如此拼命地表现自己,就是想让大单于刘渊注意到他们。
头上淌着汗,碎步爬上点将台,不敢多看刘渊一眼,猛地跪伏在地:“十夫长隆頡,拜见大单于!”
让其免礼起身,国字脸,精悍有力的样子,神情忐忑而激动。磕头明显是太过用力了,额头有一道清晰的红印子,竟有鲜血欲出。
指着案上的的酒肉道:“食之!”没有丝毫犹豫,端起案上一碗酒水一饮而尽,抓起盆中的一条羊腿就啃,几下便啃完,颇为豪迈。
刘渊见状,淡笑一声,突道:“十夫长隆頡,剽悍勇武,深得我心,前立战功,未及嘉奖。擢升为百夫长,赏烈酒十斤,牛羊各二十头!”隆頡闻言,眼露出狂喜,又重重磕了几个头,谢恩。
百夫长在侍卫军中也算是中层军官了,此次新扩充了千人,刘渊一言便定下一职。按照侍卫军的规定,百夫长、十夫长的选取,都需士卒比拼争取。
虽然隆頡有能力竞争一百夫长之职,但刘渊此令已然破坏了规矩。然在匈奴,刘渊的意志凌驾于一切之上,他已经将这点深深印刻到所有人心里,没有人会冒头提出异议,只有些人会对隆頡羡慕加嫉妒,被大单于记住,上升空间将提升一大截。
制定规则,是让别人遵守的,可不是将他自己也限制在规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