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稷待了半月,左丰方才辞别。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异域风情,刘渊厚待之,左丰好好享受了一番。
但这番左丰可不敢再在刘渊面前放肆,之前那个对他“曲意逢迎”、“阿谀奉承”的匈奴人,回到美稷后完全变了个气质。越是含笑望着他,越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张让!”左丰眼中带着些疑惑。不知刘渊为何要提点自己这个人,十常侍的时代还未彻底到来,张让在一帮宦官中地位还一般,不甚出众。
刘渊该不会无的放矢,回京后与张让接触一下,左右也无甚损失,左丰暗下决定。美稷一行,旅途劳顿,吃了太多高油脂事物,但左丰反而胖了一圈。领着两百羽林,回雒阳复命,坐在马车上,怀里时刻抱着一个盒子,里边装着他这一行的收获,活脱脱一个守财奴。
又是一个冬季来临,每到这个时节,草原都会陷入沉寂。匈奴也一样,部民们窝在毡帐中,避冬。有稽娄渊这两年的统筹发展积累,匈奴的粮食紧缺问题得到极大的缓解,虽然依旧不足,但省着点还是足够熬过寒冬。
“阏氏,大单于派人来问,何时能到?他与大阏氏应当已等着了,我们还是尽快前往吧!”一近侍问兰妧道。
坐在梳妆台前,照着巨大的铜镜,一张艳丽无双的面容映在其上。兰妧轻轻抚自己面颊,轻声叹道:“大阏氏么?”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她心中实在不甘,作为最早跟着刘渊的女人,她自认一直安分守己,甚至父兄与他不谐时,也默默跟随于他。
刘渊继位以来,一直没有立大阏氏的意思,原本她将妫媶作为最大的对手。二人暗中也有些争斗,谁料一着和亲,便让个黄毛丫头占了其位。
“去回话,我马上就去。”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淡淡吩咐道。
起身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接过绒裘襁褓中的儿子,似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小脑袋往兰妧大胸上拱了拱。刘渊如今两个儿子,也取汉名,妫媶生的长子刘珩,还有兰妧的刘珝。
轻捏两个刘珝的嫩脸,兰妧脸上泛着母性的光辉,有儿子在,她还有得争。至于大阏氏刘芷,她还不放在眼中,不过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偏殿上,两座大暖炉立在两侧,火焰映红炉壁,散发着热气,驱散寒冷。刘渊与刘芷坐在上首,待了一段时间了,刘芷已经渐渐熟悉了在匈奴王宫的生活,认命般地待在美稷。
身着汉装,发髻扎起,俏脸上微露一丝春情,已为人妇。稽娄渊可没因其年纪小,便来什么养大了再行房事,至美稷没多久,便要了她的身子。
刘芷悄悄看了看刘渊,脸蛋上露出一点红晕,不由想起了破瓜之夜的场景。被刘渊扒光衣服,粗鲁进入自己身体,然后便是持续许久的驰骋,而她则由剧烈疼痛变化至如上云端的快感。
眼神迷离,恍在梦中。如今想来,自己当真是回不去了,而唯一的依靠,似乎只有这个强行占据了自己身子的男人了。
卞氏表情柔和,安静地坐在下方,玉手轻轻抚着肚子,蓝田种玉,她也怀上了刘渊的种。父母兄妹已被接到美稷团聚,如今又有了孩子,她在匈奴终算安稳下来了。
刘渊瞥了卞氏一眼,这个女人不愧是能留名于世的美人,床上放得开让自己满足,又能为自己生儿育女,平时也很识趣,安居宫中,很是让他满意。
过了一会儿,兰妧与妫媶抱着孩子,联袂而来。都仇跟在后边,进殿望了望刘渊,一齐上前拜倒:“大单于!”至于刘芷,两个阏氏都下意识地忽视了。
让其入座,命人将两个儿子抱上来,一手揽一个。逗弄了一阵,交给婢女,刘渊安排的这场家宴正是开始。
宴席气氛融洽,几人谈笑其间。只有都仇默默在下吃着食物,一言不发。如今已长成一少年,稚嫩却不乏英气,身体比起一般的匈奴少年要壮实地多。
刘渊见了,含笑问道:“都仇,何故一言不发,有什么心事?”
都仇闻言,手中碗筷一顿,微微低下头,而后抬头定定地望着刘渊:“大单于,我想参军,为我匈奴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刘渊一听,脸上的笑容有些收敛了,眼神中犹疑之色一闪。正待开言,便听妫媶道:“大单于,都仇还小,不要听他的,还是让他再长几岁再说吧。”
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儿,只有刘珩与刘珝在婢女怀中不安分。止住妫媶,盯着都仇看了一会儿,看得他有些不自在,突然笑道:“是我匈奴好男儿,其志可嘉!唔,你既有此想法,便先入侍卫军锻炼锻炼吧,不过得从小卒做起。”
都仇闻言喜上眉梢,还未开言,便听到刘渊又道:“如今怎么和我这么生分了,我可记得你当初可是叫我稽娄渊哥哥的,你可是我兄弟,今后要改口!”
“谢大单……王兄!”都仇有些不协调地改口拜谢。刘渊呵呵一笑,面色淡然,让人看不出心思。妫媶目光在刘渊与都仇身上打了个圈,望着都仇,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些忧虑。
……
一辆马车缓缓从宫门前起动,沿着美稷城中街巷,东转西拐,至一院门前停下。车夫迅速端起一胡凳绕至后边放下,掀起车帘。王智探出头,在仆人的搀扶下,出车而下,早有门夫大开府门。
“哈哈哈!”一入府中,王智便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有幕僚迎来,闻声疑问道:“主公,何故如此兴奋?”
一直入正堂坐下,王智方才解释道:“吾从宫中归来。大单于对匈奴汉化改革,诸事繁杂,一切都需大单于亲历把控,深感精力不足。匈奴上下,无多少对汉制了解的人才,大单于有意让吾统管汉吏,协助大单于把控全局,继续推进匈奴改革进行。”
幕僚闻言,不喜反惊,忧虑道:“大单于如今对匈奴的变法,侵犯诸多贵族权益,引起诸多不满。若非大单于强权压制,早就沸反盈天了。主公担下此事,只怕泥足深陷,徒惹匈奴贵族仇视呀!”
王智闻言,摆摆手淡淡道:“吾也知晓。只是我王智,无甚大才,大单于委以此任,也不过是手下无可用之人,美稷城中也就吾做个大汉太守,让大单于不得不用。如今有此机会,自然得把握住,否则在这美稷,岂有这安逸的栖身之所。你我汉吏,在匈奴不过孤臣,只需听大单于的命令做事便可,其余自有大单于在上顶着!”
“主公英明!”
接下来的日子,王智开始掌权力,尽心协助刘渊的“变法”,成为美稷城中最有权势的汉人。其也颇用心,匈奴汉化进行中的滞涩还真让他帮忙解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