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说着对沈翕伸出了一只手,沈翕终于露出了这些天里难得的开怀笑颜,将自己的一只手牵过她的,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说道:
“如此,便有劳夫人了。”
****
温暖的净房内,热气腾腾,白雾缭绕。
安静的环境中水声听起来特别清晰,木制的澡池中,一个人趴在澡池边上,光裸着肩头闭目养神,他身后立着一个长发挽起,沾染了湿气更显灵动的女子,正细细在他肩头擦拭。
两人并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彼此间无需言语的默契。
谢嫮手里的松江锦抚过沈翕的后背,从背心来到肩头,忍不住在沈翕右肩上的胎记那儿流连了一会儿,谢嫮越看这个胎记越好看,像是只揽翅的凤凰,栩栩如生。
沈翕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目盯了眼自己的肩头,说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好看嘛。”谢嫮说着话就抬起头,身上穿着的一身绸布内衫早已湿透,黏在身上,透出内里肚兜的颜色来,玫红夹桃色的并蒂莲缠枝纹蜀绣,透着内衫显现出来,更加增添了诱惑。
沈翕只看了一眼就决定回过身来,将两条胳膊挂在澡池壁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灵动女子。
谢嫮不禁说道:“还没擦好呢。”
沈翕却是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精壮的胸膛毫无遮掩的袒露在她面前,目光从她光洁莹润的面颊扫到纤细的颈项,然后再往下,就是微微敞开的内衫衣领,再往下就那处要人命的红色花纹起伏处了。
几日不见,似乎比之前又大了一些,沈翕不禁伸出手掌送到谢嫮胸前比了比,却是不捏上去,反而叫谢嫮更加发囧,其实要是沈翕手突然覆上来,她倒还好有个惊讶的借口退后,可他偏偏不碰她,就用手比划,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才更是叫人羞赧。
谢嫮微微将身子往下沉了沉,希望借由水面遮掩一些胸前的景象,只觉得沈翕的目光像是刀锋,一片片的割着她身上的衣服,却不知她一动,随着水面波纹荡漾,让那处看起来更加生动起来。
沈翕不由目光一暗。便也不再隐忍,大手覆了上去,谢嫮果然一惊,就想往后退去,却被洞悉先机的沈翕勾住了纤瑶,然后将之拖向自己,隔着湿漉漉的衣服,就那么大力欺负起来。
谢嫮的身子立刻就软了下来,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声音,在空旷的净房内传开。
☆、第99章
净房连着浴池,浴池内一片火热。就那么胡天忽地的折腾了一回,谢嫮迷迷糊糊间是被沈翕裹着棉布巾横抱去了床铺上的。
沈翕让谢嫮躺在他的腿上,黑色的长发铺散开来,沈翕默默的替她擦拭着缎子般柔滑的黑发,一寸一寸的捧在掌心里擦干,然后又拿起一缕来。
谢嫮就那么眯着眼看着他,心里就好像个米粉团子,被揉的越发软糯了,越是这样的好日子,她就越是担心,担心有一日这样的日子不再了,上一世她对李臻还没有到这样患得患失的地步,因为她和李臻从来就不算是开始过。
这一世误打误撞的和主子成了亲,她才体会到情意相通的妙趣,她想,如果主子现在要伤害她,她可真的是连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只等着被他一刀戳进心窝子里,只怕这辈子都没法好了。
“看着我想什么呢?”沈翕没有看谢嫮,就知道那丫头的目光在打量他。
谢嫮一动,赶紧避过了目光,眼波流转,咬着下唇摇头道:“没想什么。”
沈翕这才抬眼看了看她,勾唇笑道:“没想什么怎么那副表情?”
谢嫮被说中了心思,缓缓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像是一双黑蝶般飞舞着,挠着沈翕的心房。
“我只是在想,这样的日子不知还有多久。夫君,你会一直宠我吗?”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是谢嫮还是想问。
谢嫮的声音有些落寞,情绪似乎也跟着牵动一些。沈翕放开了她的发丝,将她扶着坐了起来,黑发顺着她的肩披散而下,衣衫不整,有一种床榻间凌乱感,特别诱人。
抚摸着她润泽的脸颊,说道: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不宠你宠谁啊?”
谢嫮头一回主动扑入了沈翕的怀中,搂着他的腰,今夜的她似乎格外纤细柔软,只想被人好好的珍惜疼爱,语气也不知不觉带着些撒娇:
“我也不要求你一辈子宠我,十年,给我十年好不好?”至少在他登基前,她想独占他。
沈翕抚摸着她的后背,觉得怀中人就像一只孤独无助的猫,身子柔弱无骨,娇软的令他心疼,掌心在她发丝上滑过,说道:
“为什么是十年?十年,你就够了吗?”
谢嫮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若是能拥有这样的他十年,她就是用完了永生永世的运气,嘴里却说:
“十年之后,我年老色衰,色衰而爱驰,到时候我就是想拘着你,你也不会想留在我身边的。所以,我才不敢贪心,只要十年。十年之后,你若是厌了我,我便去庵里做姑子,日日给你敲经诵佛,祈求你平安康健。”
“……”
沈翕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谢嫮的这些话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些,情话不像情话,哪有人说情话说到去庵里做姑子的,可怨话又不像怨话,做了姑子还想着给你敲经诵佛,求你平安康健。
“你倒是心宽,我若不要你了,你还想着替我敲经诵佛?这么个贤惠的女子,我又如何舍得不要你呢?”
谢嫮看着他不说话,眼里情意流转,烛光下更是动人。
沈翕柔柔的搂住了她,轻声在她耳旁说道:“有些话,我只说这一次,你且听好了。”
谢嫮不解的抬头,就对上那双深邃俊逸的瞳眸,像是要被他吸入那迷醉之地般,再挪不开眼珠子,好看的唇形微启,嗓音缓缓流出:
“你可知我为何到这个年纪,身边连一个女子都没有吗?十三岁开始,老太君和公爷就往我身边送女人,墨香她们四个原本就是送进来服侍我房内之事的,男子对这方面的需求,大抵控制不住,我不碰她们,倒不是因为我自制力好,有坐怀不乱的本事,而是……我对着她们……根本不行。”
最后四个字,沈翕是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要他一个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行’,那可真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过,他觉得今晚的谢嫮有些不同,她说的话一句句都在他的耳旁盘旋,先前她说十年之后她被他抛弃了,就要去青灯古佛云云,他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心口仿佛钻疼,那一刻他似乎能体会到她心里的不安,因为如果换位思考,十年之后,是她不要他了的话,那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所以,他才会不顾颜面,说出这些话来,只想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也是救了自己。
谢嫮好像没听清他的话,瞪着一双黑曜石般耀眼的眼珠子,却是有些迷茫,沈翕叹了口气,想着她要是没听懂就算了,这事儿就当他没说过,可是谢嫮却突然又重复了出来:
“根本……不行……是什么意思?”
沈翕似乎也觉得两颊有些烧的慌,大大的呼吸一口凉气,摸了摸鼻头,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谢嫮却摇头:“我不懂。”
“……”
沈翕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认命的低下了头,然后再抬起头,就很干脆的说了:
“意思就是,这么多年来,我除了对你有感觉,在其他女人面前,我根本提不起兴致来,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不举。我原本已经打算孤独一辈子了,可谁想到,偏偏遇上了你。久旱逢甘霖,干柴遇烈火,这下可听懂了?”
沈翕一股脑的把这些话说出来,觉得心里有些没底,偷偷看了一眼谢嫮的表情,果然见她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秘闻般。
沈翕觉得自己被她看的浑身都不自在,难得的羞赧起来,放开了她,自己躺到了里床去,盖好了被子,却发现那丫头还在看他,不禁干咳一声:
“时候不早了,睡吧。”
“……”
谢嫮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的。
主子刚才说什么?她现在的心就是扑通扑通的直跳,主子的意思是,他在那方面,就是非她不可的吗?这种话题,她为什么那么想笑呢。她真是太坏了。可是……他怎么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她呢?这样不会让她得意忘形吗?
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谢嫮也乖乖的躺了下来,稍稍掀起了他的被角,把自己送到了他身旁,却还是忍不住转头去看他,只见他刻意紧闭了双眼,他的睫毛是她所见过的男子里面,最长最密的,咬着唇瓣,悄悄转过了身,面对着他,仔细的打量起这个男人来,觉得真是看哪里,哪里都好看,也许是沈翕先前的话让她有了胆子,谢嫮现在只觉得自己就像去碰碰他,摸摸他,还有……亲亲他。
这么想着,谢嫮就做了,天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要是放在从前,她是断然不敢这么主动的,生怕惹了他不高兴,可是今天晚上,他说了那番话,虽然知道他有可能是想安慰自己,不过一个男人敢于用这样的说辞来安慰一个女人,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
谢嫮攀上了沈翕的肩头,将自己的唇瓣送到他面前,捧着他的脸,虔诚的亲了上去,她的动作很笨拙,只是贴着磨一磨,舔一舔,却是不成规矩的,让沈翕想继续装睡都不能够,猛地张开眼睛,吓了谢嫮一跳,想退缩,却被他按住了后脑,用力亲了两下,然后才借着换气的时候说道:
“连亲人都不会,真笨。”
谢嫮被他亲的上气不接下气,喘息说道:“我不会,夫君教我不就是了。”
说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沈翕反客为主,将谢嫮压到了身下,又是一阵狠狠的欺负,然后用闷闷的声音说道:
“我才没有你这么笨的学生,悟性太差。”
谢嫮难得热情,双脚勾住了他的蜂腰,双臂缠住了他的颈项,吐气如兰道:
“先生……学生一定会好好学的。”
沈翕只觉头脑一阵嗡嗡的,谢嫮的那一句‘先生’喊的他通体舒畅,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抬起头,就对上她那双沾染了情、欲的黑眸,沈翕有些发呆,低声说道:
“再喊一声来听听。”
谢嫮不解,愣了愣,然后才呐呐的喊道:“先生……”
沈翕笑了,又在她唇瓣上啄了两口,然后说道:“好,今天我就做你的先生,好好学啊,先生可是要考试的,考不好的话,小心这里挨打!”
不正经的手抚到了谢嫮的臀瓣上,啪啪的拍了两下,如愿看到谢嫮脸上的红晕,沈翕才继续做了下去。
又是一夜情意缠绵。
*****
隆冬将至,谢嫮坐在暖阁里面绣荷包,上一次送给夫君的是一个枫叶的,这回她打算送竹子的,青绿色的底面,上头绣着墨绿色的竹子,挺拔俊秀,就像是夫君一样,秀颀俊挺,竹子下方她绣了一小朵嫩黄色的菟丝花,就好像是她一样,不知道夫君能不能看出她这荷包想对他诉说的情意来。
花意竹情也在做绣活儿,看见谢嫮一边绣荷包一边笑,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暧昧的笑了起来。
玉绡从外头走进来,脸被冻的通红,竹情起来给她递了个小铜炉,玉绡拿在手里捂了一会儿,然后等脸色稍微好些了,才走入了西次间的屏风后,给谢嫮行了礼,说道:
“夫人,东间似乎又出事了。听说长寿那孩子用瓷碗碎片,把一个丫鬟的手背给划了,那丫鬟哭着跑出来,再不敢进去了。这个月都第五个了,长寿若再这么下去,谁还愿意进去亲近他呀。”
☆、第100章
谢嫮一边听,一边指了指茶案上的点心,让玉绡拿着吃,玉绡恭敬的取了两块,却是不吃,包在手绢里,站在一旁等待谢嫮下命令。叹了口气,谢嫮放下了手里的花绷子,为难的想了想,说道:
“再盯着些吧,那孩子脾气比较古怪,丫鬟受了委屈,我知道,待会儿都让她们去竹情拿里领些银豆子,年底了别再惹出什么祸端来。”
玉绡脸色还是有些为难,说道:
“唉,其实有些话奴婢知道不该说,可是,长寿那孩子实在是太奇怪了,夫人您是不知道,现在伺候的丫鬟都不怎么敢靠近他,都觉得那孩子这儿有问题,那天月儿就亲眼看见他在院子里抓了一只鸟,原本以为他是想跟鸟儿玩儿,可是他一手刚抓住鸟,就立刻把鸟摔在地上摔死了,然后还用石头去砸,把鸟砸的血糊糊的,吓得那丫鬟没命似的跑了,从此之后再不敢靠近东间。奴婢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听她们说了都觉得瘆的慌,这样的孩子,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就是养大了,也是个白眼儿狼,将来还指不定会不会咬公子和夫人一口呢。”
“……”
谢嫮听了玉绡的话,心上倒是没有惊讶的,毕竟那孩子将来会做什么她是知道的,坑杀三十万降俘,这样的狠劲,可不是砸死一只鸟就能够比拟的。
“东间有地龙,也冻不着他,这两日就先让丫鬟们歇着吧。他从小跟着绿珠后头,自理能力该是有的,况且他也不让人近身,丫鬟们待着也是没用。让婆子每日送三餐,送干净的衣裳,过几日我亲自去瞧瞧他再说吧。”
谢嫮这么吩咐了之后,玉绡才领命下去了。她又将花绷子拿了起来,心里觉得长寿那孩子还真是个问题。若是此时没人管他,就这么放任他下去,将来就算是保住了他的命,他也是会不服的,到时候,他带着恨意给主子添堵,做出那么大的罪孽,才是生灵涂炭,后悔莫及的。
这么想着,谢嫮心中便打定了主意,明日就去会会这个孩子,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心。
*****
东厢外头守着两个婆子,只有这一处院子的围墙加高了两倍,谢嫮抬头看了看,觉得用这种高度对一个孩子,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婆子给谢嫮行礼问安,却说道:
“夫人,那孩子太野了,奴婢早上进去给他送饭,还给他咬了一口呢。您可不能进去啊。”
那婆子说着,就撩了自己的衣袖给谢嫮看,果真一个鸡蛋大小的牙印子露了出来,可见是下了死劲儿咬的,叹了口气,让竹情赏了银豆子,然后坚持要婆子开门。
婆子原本也只是想和夫人告个状,因为听说上回被那孩子划伤手背的丫鬟得了赏,她也想讨讨看的。
门开了之后,丹雪走在谢嫮前面,进去了,果真谢嫮前脚刚踏进门,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过来,丹雪眼明手快把谢嫮往旁边拉了拉,那身影就撞在了谢嫮身后的婆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