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梅听得这个,却是唬了一跳,一则她是怎么也无法想到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路放竟然会和秦峥打了起来,二则她是更不敢信,自家那个小叔子会把女人打死,不过看碧莲说得情况紧急,也由不得她不信,当下也顾不上路不弃在哭了,抱着他用斗篷裹紧了,穿上衣服就匆忙出了屋。途中经过路锦夫妻以及霸不悔夫妻的院子,顺便将他们也叫了起来。
人多力量大啊!
路锦正大着肚子,贪睡,图招财脸色很不好地瞪了霸梅一眼。路锦却是不慌不忙,挑眉道,阿放怎么可能打女人,况且是打秦峥。我看秦峥打他还差不多。
此时苏盼和霸不悔也赶过来了,苏盼很是焦急,拉着路锦就往前跑:“谁知道出了什么事呢,我们赶紧过去看看,秦峥身体可是受过伤的,万一出了事就不好了!”
路锦被迫小跑,图招财恼怒地拉开苏盼:“你不知道这是有了身子的人吗?你怎么性子这么莽撞?再说秦峥和你什么关系,你有功夫去操心你家男人去吧,没事操心人家秦峥干嘛?”
苏盼被一顿抢白,依她往日性子,定然将对方打个劈头盖脸,可是此时竟然楞是没吭声。
霸不悔拉着苏盼道:“别理这个抠门,我们过去看看!”
当下一群人或快或慢,陆陆续续来到了小院子,其间又惊动了住在附近的路一龙。路一龙想起白日里少爷对夫人的各种冷淡,信以为真,想着夫人那是极好的人,少爷怎么舍得,当下也跟着一起跑过来。
而苏盼霸梅和路一龙来到小院子里,一进去便见里面人影闪动,还听到拳打脚踢的撕扯声音,顿时面面相觑,惊疑不已。最后还是霸梅,抱着孩子上前一把将门撞开,怒声道:“路放,住手!”
此时路锦也总算赶到了,跟着走了进去。
可是一进去,却见霸梅苏盼等人都呆在那里。
原来这床上,确实两个人在打架,可是就着微弱的月光,众人只见路放被打得脸上青了一块,唇上也挂了彩,中衣也乱七八糟的,而秦峥却是毫发无伤的样子。
见到众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秦峥和路放也是惊呆了。
饶是这两个人原本都是机警应变之人,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半响,总算秦峥赔笑了下,指着怀中尚且抱着哇哇大哭娃儿的霸梅道:“三嫂,孩子哭了……”
路放听了,黑着脸背过身去。
苏盼和霸不悔面面相觑,半响终于差点忍不住憋笑出来。
路一龙则是责备地望着秦峥,心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家少爷啊!
路锦瞪大双眼,望着这一切,很久后,她才终于摸着肚子叹出一句:果然这秦峥是一直在欺负你……亏你能忍到今日!
图招财拉了拉路锦,小声道:“别管了,回去睡吧,咱们的娃要紧。”
路锦只觉得头脑都不太好用了,她懵懵懂懂地望了眼图招财,点点头说:“好吧……”
终于,大家都四散而去了,最后只剩下碧莲,不解地望着这一切,半响终于憋出一句:“夫人,原来你这么厉害啊!”
路放冷扫了碧莲一眼,沉声道:“出去!”
碧莲一惊,忙跳脚出去,出去前还给他们关上了门。
大门落定,秦峥和路放面面相觑,半响,终于各自躺下。
两个人都望着屋顶,一言不发,可是都知道对方没睡,那喘息声还都重着呢。
良久,秦峥忽然想笑。
路放侧过来看了她一眼,面上冷沉,只是那唇上一红,脸上一青,却很是滑稽。
秦峥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路放忽然翻身过啦,将她压在身下,恨声道:“你还笑!”
秦峥却是压抑不住,大笑不止。
路放想起刚才情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对笑了许久,终于,路放道:“我明日,后日,都不能见人了。”
秦峥毫不客气地道:“活该!”
路放望着秦峥:“你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那样亲近了。”
秦峥听他说这个,知道他是太计较,便垂眸,低声道:“当日在高璋那里时,他是强亲过我。”末了她补充道:“不过我可没亲他,是他亲我。”
路放伸手,捏住她的手在自己手心揉捏:“你若早说,我心里明白,自然不怪你。”
秦峥哼道:“谁让你今日一整天都怪怪的。”
路放心间泛起酸楚,揽着她道:“我就是不喜欢看你和任何男人亲近。”
即使是一龙,他知道是绝对没什么的,可是看了依然不喜欢。
她这个人,和人若是熟了,那便是称兄道弟,毫无顾忌,当初和自己不也一样吗。
即便是无心,可是这素来男师不收女徒,只因为这传授武艺间,难免身体接触,若是一个不妨,怕就会出事的。
秦峥望着他那占有欲极强的霸道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不过再看他脸上的青,想着刚才两个人撕扯间,自己着实是用了力气的,而他竟然是一直小心不曾打到自己,当下也是不忍,便点头道:“罢了,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115|秦峥的野心
第二日,路放都不曾出了院子见人,只是将军中一概事等交给了诸葛铭以及众位家将处理。而自己反而是腾了时间,亲自陪着秦峥练习箭法。秦峥拉了长弓,几支箭嗖嗖嗖射出去,正中树干上用白粉画出的点。路放见此,倒是微诧,只因她距离这树干也有百步之遥,端得称上百步穿杨了,只是她才练了几日啊。
秦峥难免有些自得,便说起,若是自己出身于将军世家,说不得也是驰骋沙场,名扬天下呢。
路放听了这话,却暗自觉得不妙。
也许在以前,他曾觉得身边的女人坚韧刚强很好,可是自从她大病一场之后,他却是再也不愿意她冒任何的风险,只希望她能安安分分地在那里,不要出任何意外才好。
可是秦峥却不这么想,她当了这么多年厨子,好不容易发现自己原来也可能是个将才,便拉着路放再让他教自己。
路放不愿意她太过涉足征战之事,可是却又想,若是多学一些本领防身,总是没有坏处。于是当下又让她拾起昔日的拳脚功夫,这一次却不是以强身健体为主,而是确确实实教了一些攻打技巧。如此练了半日后,又牵了马来,教秦峥骑术,以及马上长矛之术。
原来这骑兵对战,拚的是战场判断、马的速度、及武器锐度。若是大规模铁骑作战,讲究得是整齐划一的冲击力和整体配合力。若是单兵作战,则需要骑者有精湛的骑射技能。
昔日路老将军重视骑兵,也曾向皇上下令培养出一只铁骑队来。皇上倒是应允了,于是路老将军便命当时骑射本领最为高强的四儿子路昭为队长,前来带领这支极为珍贵的铁骑队。
可惜后来,随着路家的灭亡,那些昔日苦心操练出的战马,也随之消失了。
如今路家军休养生息在这落甲山,能有足够的粮草就已经求之不得了,更不要说发展什么铁骑队。
秦峥听着这些话,却是有些感慨,不由拉着路放,让他继续讲了他的四哥路昭的铁骑队。
路放见她听得向往,便笑道:“有朝一日,我必要重建铁骑队。”
秦峥闻言,眼前一亮,拉着路放的手道:“咱们成亲那晚,你说什么来着,还记得吗?”
路放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却故意装作不知,道:“那一晚我说了许多话,你说得是哪句?”
秦峥低哼:“你不是说,你如果当伙计,就让我当掌柜。你如果当山大王,我就当压寨夫人吗?”
路放点头:“嗯,那又如何?”
秦峥站起来,道:“如果他日你有了铁骑队,你须让我当队长。”
路放不置可否,拉起秦峥的手道:“走,我陪你一起骑马。”
可是秦峥却记挂着刚才铁骑队一事,因问起:“托雷身在西野,我记得西野人最擅养马驯马,不如我们向他购置一批马来,训练特遣队成为铁骑队,如何?”
路放听她这么说,倒是点头:“说来容易,可是如今我昔日所藏金银都用于平日消耗,此时前去购置马匹,未免奢侈。”
秦峥听着这个,却是想起何笑所送百万黄金,便道:“不如用这个购置马匹如何?”她笑挽着路放的手道:“等买了马,这铁骑队便归我了,你看如何?”
路放其实心中大不愿意,想着她如今性子已经是肆无忌惮,若是真让她统领铁骑队,还不知道将来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气结的事呢,不过此时看她眉眼含笑,期待地望着自己,竟不忍拒绝,只好点头道:“托雷倒是有一个属地,养着一些马,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又是否愿意卖给咱们,我先去一封信吧。”
秦峥见他答应,眉眼越发笑着,路放见此,倒是不忍让她失望,想着她若喜欢,也便随她去吧。
而接下来两日,路放一直陪着秦峥各处游玩练习,也将往日自己所学的本领都一一说给秦峥,也有秦峥感兴趣的,也有不感兴趣的。若是感兴趣了,必要他演练一番,她从旁边认真看着。
这一日,两个人正练习骑术,秦峥在前,路放做在后面,两只手从她腋下绕过去揽着她,毫不亲密。
却忽见路一龙跑过来,见了他们二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想着是还没忘记那晚亲眼见到两个人打架的事情。
路放此时脸上淤青已经退下,只唇上还留着一点痂,还没彻底脱落了去。见了路一龙,面无表情,不喜不怒。
路一龙瞅了自家少爷一眼,不敢上前搭话,只是对秦峥道:“夫人,凤凰城的城主给你来了一封信。”
秦峥想起自己曾写信问母亲消息的事,当下忙道:“信在哪里,拿来我看。”
当下路一龙拿出信来,交给秦峥,秦峥打开看时,却见信上何笑写道:“我也很忧心,不过此事急不得,打草惊蛇,反而对你母亲不利。”
秦峥见了,将那信放在一旁,道:“这说了几乎等于没说。”
路放拿过信来,看了看,心里却是想起杀刘安一事。想着此事如果不是何笑鼎力相助,万万不能如此顺利。一时又想起昔日心中所虑,若是此人和自己为敌,那怕将是平生劲敌。
路一龙偷眼看向自家少爷,见他抿着唇,锁眉不知道想什么,心里不由感慨万分。虽说这夫人是极好的,可是怎么少爷竟然被夫人就这么拿得死死的。
平时不说了,只说那一晚,竟然被一个区区女子打成那样。
路一龙瞅瞅秦峥,一时想起自己前几日教她射箭,忽然心中很是不安。自己今日教会了她,若是哪日少爷惹她不快,她竟然用弓箭来射少爷,那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自己害了少爷?
路一龙兀自在这里胡思乱想着,路放却是拉了秦峥重新上马,两个人打马跑去,不知道去了哪儿。
路一龙无奈,只好自己回去。他心里想着少爷和夫人,忽而又想起那单言。想着自从单言几个人被路一袁带去训练特遣队,还不知道到底如何了,他还是去看看吧。
原来这特遣队是在落甲山某处山脉的山谷里进行的,凡是吃食,皆有专人送来,这些人则是只一心练习各种技能武艺,平日是一概不许出这山谷的。
路一龙来到这山谷里,在一群训练中的汉子用眼睛寻着单言。少顷,便见单言在大冬日里光着膀子,露着精瘦略显白嫩的胸膛。
路一龙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下,想着他这身板,不知道差了自家少爷多少呢。
就这,竟然还敢肖想夫人!
这时候路一袁见路一龙来了,没好气地道:“这里是特遣队训练重地,你没事来做什么?”
路一龙没想到这才几日不见,路一袁脾气竟然见长,忙拉了他一边去,悄声问起单言的情况。
路一袁这才说起,这几名凤凰城卫士来了后,倒是各展所能,将平生所学教给特遣队。至于那单言,平日训练倒也认真,一本一眼的,只是话不多。
路一龙眯了眯眸子,压低声音问路一袁:“有机会吗?”
路一袁顿时心领神会,摇头道:“此时自然不可,若是真死了,倒是要怪到我们头上。况且如此一来,咱家少爷也将欠了凤凰城一个大人情。依我看,还是寻个法子,让夫人将他赶走,最好是赶回凤凰城。到那时候,你我寻个机会,找人将他弄死,到时候再也没有人怪到我们头上了。”
路一龙点头:“我原本也想过这个法子的,可是只怕这个人根本黏在我们夫人身边,不肯走的。”
路一袁眸中现出沉思:“待我好好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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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山中众人暂且不提,只说如今天下大势。原来各位将军攻向敦阳,一时之间敦阳岌岌可危。孟南庭当下亲率大军出城迎战,先与左统将军遭遇,双方拼杀一场,死伤各半,接着又与平南将军干上一场,又是伤亡惨重。
各路将军们一看此情此景,纷纷驻扎在敦阳附近,再不冒进,都是择机而动。
孟南庭连打了几仗,眼见得形势岌岌可危,与那慌忙之中,却是忽然想起何笑。于是他连夜写了一封信,递给何笑,先是将往日背信之事言辞恳切地表示了自己的无奈和歉意,接着又提及,路放此人,看似淡泊,其实内心狂妄,野心勃勃。自己如今遭人暗算,痛定思痛,愿意从此追随在城主身边,效犬马之劳,还望城主网开一面,为我想一抽身之法。
这封信历经千辛万苦,送到了何笑手中,何笑自上次吐血后,心中一直郁郁寡欢,此时看了这信,大笔一挥,只回复了一个字:滚。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依然用火漆封好了,派了信使急忙忙地送给孟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