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锦听他这般说着,瞳孔倏地一缩,后知后觉道,“所以,太子让我跟你来书房,根本不是为了要骂我,而是要送我糖?”
萧询一本正经的扫了她一眼,无辜而又促狭道,“本宫说过要教训你吗?”
陆念锦对上他的目光,恨恨的咬了咬牙,正要开口跟他计较,萧询却先一步从锦盒中取出一颗糖,塞进了她的嘴里。
“甜吗?”他问。
陆念锦又瞪了他一眼,才道,“糖自然是甜的!太子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要朝外走去。
萧询看她要走,忙一把扯住了她,道,“既然来了,不如便帮本宫研墨。”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陆念锦就想起当初在怀德太子府的时候,他骗着她老老实实的抄经,他却扔了个替身在太子府,自己跑去大慈恩寺后山的竹楼躲清闲。
他还嫌弃她的字丑,她跌倒了,他还躲得远远的。
“太子真的要我伺候吗?”她想起往事,眼里带着一抹不怀好意,望着他问道。
萧询颔首,抬步朝书桌后走去。
陆念锦跟着他在书桌边上停下,抹起袖子,往砚台里添了些水,便执着墨锭开始磨墨。
萧询见她做的还算熟练,拿起一份邸报就看了起来。
陆念锦眼观鼻鼻观心的磨着墨,直到萧询静下心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公文当中,她的心思才活动起来,趁他不注意,往自己随身携带的帕子上甩了几滴墨。
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在墨滴将干未干时,抬头瞧了萧询一眼,道,“书房里面这么热,太子也不叫个人进来打扇,看你额头上的出汗了,”说着,她捻起帕子就在他额头上轻轻的擦了擦。
萧询的额头上确实有几分薄汗,也因此,他并未察觉到帕子上的那一点湿润,淡淡的同陆念锦道了声谢,就继续看起邸报来。
这一忙碌就是一个多时辰,快到掌灯时分,他才放下手中的朱笔,转头看向陆念锦道,“累了吧,本宫送你回去。”
陆念锦看着他额头上的点点墨迹,抿唇一笑,“好啊!”
萧询绕过书桌,牵起她的手,带她朝外走去。
两人出了书房,外面的守卫立刻拱手行礼,语气有片刻的停顿和凝滞,“……太子,太子妃!”
萧询见守卫的脸色不对,挑眉问了一句,“怎么了,本宫和太子妃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守卫看了眼太子的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念锦生怕守卫直接提出来,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有吗?”
守卫感觉到太子妃话里的威胁,立刻道,“没有,没有,回太子妃的话,一切都好。”
“嗯,”陆念锦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萧询道,“太子,我们走吧!”
萧询似信非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陪着她朝洛神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又有许多下人欲言又止的向两人行礼。
随着人数的增多,萧询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要是现在他还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那他就不是云朝的国师和太子了。
看着前面一段路没什么人,他直接将陆念锦带向一处偏僻的小径,将她压在花丛掩映的假山上,威胁道,“说,你刚才到底对本宫动了什么手脚。”
眼下这里又没有铜镜,陆念锦自然不会不打自招,她两手撑着他的胸膛,眸光清澈的望着他,一脸无辜道,“太子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那本宫就说的再清楚一点,”他说着,距离她越来越近,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瞳孔,冷声质问,“本宫脸上的墨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是到现在,陆念锦才知道自己失算了,这里是没有镜子,但萧询却根本不需要镜子,他只需要对上她的眼睛,就能从她的瞳孔里看出他自己的模样。
“可、可能是刚才磨墨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帕子上,然后我又用帕子替太子抹了抹脸……”她心虚的说道。
萧询冷冷一笑,“是吗?太子妃确定自己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她呐呐的说着,不过底气明显不足。
萧询两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既然不是故意,那为何在离开书房前,你不提醒本宫,路上这么久,也没有提醒本宫。”
陆念锦干笑,“我这不是忘了吗?”
萧询冷冷的哼了一声,嘲讽,“那太子妃你的记性还真是差!”
陆念锦:“是挺差的……”
萧询未再言语,他直接低下头,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一下了,解了气,过了片刻,又说,“上次的谜题本宫已经猜出来了,是钓鱼,太子妃现在可以帮本宫恢复正常吧?”
钓鱼,的确是正确的答案。
陆念锦无法拒绝,“太子既然猜出来了谜底,妾身自然是要帮太子恢复正常的,只是……妾身出来的着急,并没有带银针,不如太子先随妾身回了洛神苑再说。”
萧询听她这般说着,没忍住,又在她唇上重重的咬了一下,让她帮自己把脸上墨滴擦干净了,才扯着她朝大路走去。
到了洛神苑,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芸姜走上前问道,“太子,太子妃,现在可要摆膳?”
陆念锦幽怨的看了芸姜一眼,没说话,目光一转,又朝萧询看去。
萧询目光一沉,与她对上,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芸姜领命退下,很快,早膳就端了上来。
因为萧询的存在,陆念锦每一口菜吃的都很艰难。
小半碗饭,她足足的吃了两刻钟。
“太子妃是在数有几粒米吗?”萧询注意到,不轻不重的放下玉箸,冷声问道。
陆念锦苦笑,再不敢耽搁,老老实实的用起饭来。
一刻钟后,她吃完,放下筷子。
萧询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道,“我们走吧!”
陆念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站起身来,跟他一起朝药房走去。
到了药房,她认命的取出银针,在他周身几处大穴上,捻着刺了几下,刺完后,萧询只觉得一阵松快,他看向她,意味深长的道了句,“太子妃真是好本事!”
陆念锦捏着银针,强忍着想再刺下去的欲望,道,“太子也不差!”
萧询冷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陆念锦一脸的防备,“干嘛?”
萧询唇角一勾,“太子妃难道就不想知道,本宫是怎么猜出这个谜题的?”
这个,陆念锦还真有些好奇,她亦步亦趋的走上前来,离他只有一步时停了下来,抿了抿嘴,“说罢,太子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
萧询见她走近,一手揽住她的腰,脚下一转,下一刻,两人就一起跌坐在药房中的躺椅上。
陆念锦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变故,轻轻的叫了一声,萧询一手压着她的腰眼,将她腰肢摁的又沉了几分,紧紧贴在了她的身上,“……谜题的答案是本宫师兄最喜欢做的事情钓鱼不错。可本宫觉得,若是敦伦,也是能说的通的。”
他说着,呼吸灼热的在她耳边念道,“我在上,你在下,你不动,我不动……”
他的嗓音太过撩人,陆念锦不知不觉的就红了耳朵尖,她喘着气,闷哼道,“哪有你这样的,你放开我!”
“若是你承认本宫说的对,本宫自然放开你!”
“那要是我不承认呢!”
“本宫就与你证明一番!”
证明一番……这四个字太有歧义,当即,陆念锦的脸更红了,她埋头在他的胸前,瓮声瓮气的说,“我认,我认还不成吗?”
“真乖!”萧询抬起手来,在她滚烫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这才放开了她。
陆念锦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她背对着他,一直平复了很久,脸上的滚烫才退去。
“我先回去休息了,”她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拔腿就朝外走去。
萧询看着她逃也似的模样,抬起手来,无奈的按了按眉心,他怎么觉得,要这丫头主动对他生情,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再说陆念锦,她装作没事人一样的回到正房时,芸姜正在铺床,看到她进来,她惊讶的问了一句,“太子妃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陆念锦淡淡的应了一声,旋即,又问,“热水烧好了没有,我想洗个澡,早点歇下。”
芸姜铺好床,道,“热水厨房一直都有备着的,奴婢这就让人提水进来。”说着,她福了下身,便朝外走去。
没多久,热水就准备好了,陆念锦让芸姜先出去忙别的,她想多泡一会儿。
芸姜福身退了出去。
陆念锦闭上眼睛,任由身体被热水包裹,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她闭目养神着,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芸姜,便头也不回的说道,“不是跟你说了,我想多泡一会儿,让你先去忙别的吗?”
“……”来人听到她的声音,却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陆念锦耳闻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心脏猛地一缩,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回过头去,只见来人并非芸姜,而是萧询。
“太子怎么过来了?”她慌乱的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到花瓣底下,只露出头来,看着他问道。
萧询单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嘴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本宫刚才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陆念锦紧张的反问,说出口的话都有些打结。
萧询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扶着浴桶边缘道,“樱花国王子的伤势已经好了,那伙贼匪也已经抓到,父皇便将欢迎樱花国王子的宴会定在了三日后。”
“哦,我知道了,”陆念锦答应着,又问,“太子还有别的事情吗?”
“还有就是,镇国大大统领府的人已经开始运作,打算在樱花国王子提出求亲后,就将江溶月给推出去,届时,若非逼不得已,本宫希望你最好不要出手偏帮谁。”
陆念锦闻言颔首,“这些话太子之前说过,我都记得。”
“记得就好。”
陆念锦近距离的与他四目相对,虽然有花瓣遮挡,但她整个人还是不自在的很,她看着他,红着脸,嗫嚅提醒道,“太子若是再没有别的事情,能否回避一下,我想……穿衣服。”
萧询眸光幽深的看了她片刻,忽而笑道,“太子妃如此娇羞,倒是一点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
陆念锦怒,“太子到底走不走!”
她的声线中已经带了几分气急败坏。
萧询兴味十足的看着她,离她更近了几分,“若是本宫不走,你又待如何?”
他此刻的面目实在太过恼人,陆念锦一个冲动,扬起一捧水就往他身上泼去。
萧询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被她泼了一脸。
再看陆念锦,则是一脸得意的看着他,反问道,“如何,妾身的洗脚水,太子爷可还喜欢?”
萧询挑了挑眉,一勾唇道,“太子妃这是在邀请本宫了?”
“你想的美!”陆念锦瞪了他一眼,又喊了一声,“你快出去,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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