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嫁到了农家受苦,就知道后悔了。
叶瑾行闻言,脸色一点儿都没变:“娘,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表弟定亲和我有什么干系?”和严宜宣私下议过亲这件事情,是叶瑾行不愿意提的。
如果不是害怕没有书读,他怎么会假装同意和严宜宣定亲?严宜宣虽然有个好家世,可奈何脑子太笨,烂泥扶不上墙,以后他可是要做官的,怎能娶这么单蠢的妻子?
现在也好,严宜宣要嫁到庄户人家,以后他们二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机会。
至于少年才子顾惠文?叶瑾行心里冷笑,一个只会念叨几句酸诗的老童生能教出什么学生来,这顾家人也是有意思,为了能娶到严家的小哥儿,编得都没有下限了。
“娘知道了。”感觉到儿子的不快,祝氏止住话头,不敢多言。
见祝氏无话,叶瑾行方坐着牛车离开了家,考中秀才之后,就有了很多应酬。同一个县城的秀才,时常要聚在一起,举办文会。
叶瑾行到了茶馆之后,看见自己坐的牛车停在别人的马车和骡车旁边,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家境也算不错了,可在全县城之下,就丝毫不出彩了。
等他进了包间,就见一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富家子,突然热情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瑾行今日可来得晚了。”
叶瑾行不禁受宠若惊:“子岳兄!”
不料钱子岳下一句话,却说得叶瑾行愣在原地。
“瑾行,你所住的上清村,是不是和大兴村相邻,大兴村顾家的顾惠文先生,你可是认识?”
第九十七章
顾惠文?
顾惠文他当然认识,这三个字最近在他们附近几个村子可谓是如雷贯耳,他疑惑的是,住在县城里的钱子岳,怎么知晓了顾惠文的名讳,还尊称他为先生呢?
先生二字,除了自己的师父,其他人并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我所在的村落确实和大兴村相邻,”叶瑾行道:“顾惠文此人我也听说过,但却无缘得见。”
“那瑾行以前可是错过了结交一位大才子的机会了!”钱子岳既赞叹又遗憾地说道,很明显,遗憾是对叶瑾行的,赞叹是对顾惠文的。
叶瑾行更加疑惑不解,顾惠文算什么才子,难不成钱子岳也听说了乡下的流言,以为这个顾惠文真的写出了一本能刊印的诗集来?
那就真是太可笑了!
“子岳兄为何这么推崇这个顾惠文?若我没有记错,顾惠文只在乡下念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罢了,身无任何功名,怎能当得起才子二字?”
钱子岳听叶瑾行话里话外对他的新任偶像不太尊重,心里泛起不悦,他以前就觉得这个叶瑾行为人虚伪,今日起了兴致和他一聊,果然不是个心胸开阔的。
“瑾行有所不知,”钱子岳耐着性子解释:“我家里和崇德书铺有些关系,书铺里刊印完的新书,如果有质量不错的,掌柜的会提前送一本过来,前日,我得了他们新印的《惠文诗选》,才看了一首就如醉如痴,惊为天人。”
“后来才知晓,这诗集竟然是咱们清平县大兴村的顾惠文先生所书,所以才问问你。”
钱子岳话毕,就有人接着说道:“刚刚看完子岳兄摘抄的几首诗,依我愚见,确实高妙非常,虽极少用典,可意境悠远,词句浑然天成,竟无一处不美。”
又一人说道:“更妙的是惠文先生的心胸。诗言志,从这字里行间中,我就能看出他是个极其疏朗开阔之人,恨不能早日结识。子岳兄太过吝啬,竟只摘抄了几首,等这本诗集正式售卖的时候,我一定要买上十本收藏。”
叶瑾行闻言,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晌,他才注意到桌子上有几张零散的白纸,连忙捡起一张,急切地看过去。
只读了这首诗的开头,他的心头就涌起滔天巨浪。
虽因为诗词在科举中所占比例少,叶瑾行平日里并没有在这方面下太多功夫,可基本的赏析能力还是有的。
这句开头,起得大气恢弘,绝不是一般文人墨客能写出的笔墨。
及至再向下看去,叶瑾行更是愈加震惊,他从未想过,他邻村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顾四,竟有这样的才华!
在村塾里念了几年书,就能写出如此诗句,可想而知,顾惠文于诗词一道,必然拥有无与伦比的天分。
越读下去,叶瑾行的心里,那密密麻麻的嫉妒之情几乎难以克制,蜂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