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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侯门春色之千金嫡妃 > 第103章
  染千桦大口大口喝完,道了句“多谢”,便阔步走了出去。
  回房时,她发了一身汗,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似轻了不少。
  她揉着酸胀的脖子,想再倒头睡一觉,多年的作息规律又令她无法再进入梦乡。她伸了个懒腰,来到颖萝的铺前,像往常那样探出手摸向她脖子,想看看她有没有流汗。
  当手碰到她肌肤时,染千桦的心咯噔一下,又探了探她颈部的脉,勃然变色!忙一把扳过颖萝的身子,就发现她面色安详,唇角挂着淡淡的笑……
  “颖萝!颖萝——颖萝——”
  *
  廖子承与华珠是被染千桦的尖叫声惊醒的,二人穿戴整齐,分别从自己的房间赶到现场时,女道士与莲儿也来了。
  颖萝躺在地铺上,被染千桦半抱在怀里,安详的面容与淡淡的微笑让她看起来仿佛熟睡了一般,可染千桦豆大的泪水砸在她脸上,又让华珠明白,这名不足十四岁的少女,的的确确已经死掉了。
  “我看见恶灵在你头顶,要夺走你性命。赠你一句话——‘你会在微笑中死去’。”
  回忆完女道士的原话,华珠打了个寒颤!
  廖子承从怀中掏出手套戴上,行至情绪已经完全崩溃的染千桦身边,轻声道:“你把她放下来,我要验尸。”
  染千桦不放,不答话,只无声地垂泪。
  一个流血不流泪的沙场名将,抱着徒弟冰凉的尸体,仿佛一瞬老了十岁,华珠能看见她年纪的肌肤骤然失了光彩,也能看见她鸦青的发丝多了几缕斑白,心里,也渐渐地涌上一层凄凉。
  廖子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染千桦缓缓抬眸,将颖萝的尸体平放在了地铺上,又亲自动手解了她衣衫。这双舞刀弄枪的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口,左掌心一道狰狞的刀疤,更是让人怀疑她的手曾经被人生生砍断过。
  她的动作很麻利,看得出经常帮颖萝穿衣换衫,但今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做记录。”廖子承淡淡地吩咐华珠,华珠从荷包里取出炭笔和小册子,廖子承又道,“年华珠,这是工作。”
  华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验女性尸体,忙点头:“我明白。”也不是第一天跟着他验尸了。廖大人在世时,也每每亲自验证每一名受害者的尸体,无论男女。她在衙门里长大,还不至于拧不清这样的道理。不过他能跟她解释,她还是觉得挺暖心。
  廖子承一边检查一边面无表情道,“腿部有与尸斑无关的红斑,私处与胸部皱缩,无性侵犯痕迹。右腰侧有被指甲刮破的痕迹,左食指内有皮屑,疑似为临死前自己脱衣所致。”
  不知想到了什么,廖子承对女道士正色道:“给我一把匕首,越锋利越好。”
  女道士面露难色道:“匕首没有,菜刀和柴刀行不行?”
  染千桦从怀中掏出一把黑金鞘匕首递给廖子承。
  廖子承接在手中,看向染千桦说道:“我要剖尸,你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尊重你的意思。”
  染千桦抿唇,颤声道:“剖!”
  女道士与莲儿齐齐撇过了脸。
  廖子承先划开颖萝的腹腔,又切开颖萝的胃,将几枚银针放入了胃部的食物中,一刻钟后,取出银针,并翻开胃囊,说道:“食物无毒,胃粘膜呈斑点状出血。综合情况来看,初步判定为冻死。”
  冻死者起初浑身发冷,待到弥留之际,却会因为大脑做出错误的反射而出现反常热的感觉,有的人会脱掉衣服,甚至出现幻觉,在温暖中死去,这也是为何颖萝面容安详,仿佛挂着淡淡的笑意。
  华珠记好笔记,又问:“死亡时间呢?”
  “尸体冻得太久,难以推测。”廖子承淡道。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吧?”既然是冻死的,就应该是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地方。华珠瞟了女道士一眼,“你院子里有没有地道或冰窖?”
  “没有。”女道士很肯定地摇头。
  华珠蹙眉:“你可不要知情不报!你前天说颖萝会在微笑中死去,现在她便真的在微笑中死去了,你的嫌疑很大!”
  女道士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临危不乱道:“这说明天谴应验了,与我何干?你们要是怀疑我,可以带我回衙门调查,但我保证,我没有杀过人。”
  华珠的声线一冷:“颖萝是冻死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但绝非什么天谴!”
  女道士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年小姐,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东西预言了出来,信不信随你。”
  这时,陈轩与长乐公主携手走了进来。
  “大清早的,谁在那儿鬼哭狼嚎?害得本公主连觉都睡不安稳……”长乐公主冷着脸,骂骂咧咧地跨过了门槛,甫一看见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滚,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长乐!长乐!”陈轩扶住了她。
  “什么东西?这么恶心!还不快丢出去?”长乐公主捂住嘴,姣好的容颜泛出了死灰一般的苍白,靠进陈轩怀里,下达着谁也不会听的命令。
  嚎了几嗓子,发现没人理她,她恼羞成怒:“喂!把本公主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这……这个女的是谁呀?你们干嘛?还不快丢出去?恶心死了!一大早看这种东西,我三天都要吃不下饭了!”
  染千桦反手一挥,打出一道劲风,如刀子一般自长乐公主的耳畔一擦而过,几缕青丝落下,墙壁裂开了细碎的花。
  长乐公主没想到染千桦真敢对她动手,不由地骇然失色,一头扎进了陈轩的怀里:“驸马,她欺负我!你快替我教训她!”
  陈轩搂紧长乐公主,神色复杂地看了染千桦一眼,道了句“失陪”,便半抱半拽地将长乐公主弄回了房。
  染千桦冰凉的指尖细绘着颖萝青涩稚嫩的眉眼,一字一顿道:“查出凶手,神也好鬼也罢,一定要查出凶手!”
  廖子承整理完颖萝的尸体,淡淡地道:“我尽量。”
  染千桦正色道:“不是尽量,是必须!”
  廖子承摘下手套:“我不能给你打包票……”
  染千桦打断他的话:“地图。查出真凶,我给你地图。这个条件比之前的对你来说容易接受得多,不是吗?”
  华珠看向了廖子承,天气不知何时晴了,晨曦斜斜地打了进来,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将他睫羽的顶端照得透亮,那双深邃如泊的眼,闪动起迷人却又悠远的光。
  华珠心口微微一震,撤回眸光,望向染千桦道:“好,我们一定找出真凶。在那之前,保护好你应该保护的东西,也……保护好你自己。”
  如果一切真的是一场天谴,颖萝的已经应验,剩下的便是染千桦。
  女道士曾说,“我看见恶灵在你头顶,会夺走你最宝贵的东西。赠你一句话——‘千里故人重逢,血光之灾灭顶。’”
  华珠行至廖子承身边,与他并肩望向窗外的山脉,并握住他冰冷的手,轻声道:“我们一定可以的。”
  ……
  收拾完房间,华珠与廖子承分别对院子里的人进行了询问。
  “你昨晚一直在房间,没出去过?”廖子承问向茶几对面,眸光暗淡的女子。
  染千桦用力揉了揉脸,又正襟危坐道:“去过一次,上茅房。”
  “什么时辰?”
  “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时辰。”
  “可有碰到古怪的人或听到古怪的声音?”
  染千桦眸光一闪:“没有。”
  廖子承淡淡抬眸,敲了敲桌面:“你最好不要有所保留,因为它很有可能就是侦破案情的关键。”
  染千桦深吸一口气:“我……我碰到了驸马。”
  *
  华珠翻开小册子,用笔点了点桌面:“公主与染将军有矛盾,你作为公主的驸马,又作为一名身强体壮的男人,你具备作案动机,也具备作案实力,你的嫌疑很大!”
  陈轩张了张嘴,惊讶得接不上话来,半响后,苦涩一笑:“怎么可能是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染将军的,也不会伤害她徒弟。我整晚一直跟公主在一起,你可以问公主。”
  “你的意思是,散席后你从没离开房间?”
  陈轩垂下眸子:“离开过。”
  “几次?”
  “两次。”
  “第一次什么时辰?做了什么?”
  “第一次是刚散席那会儿,公主醉酒得厉害,我叫来天师为她烹一壶醒酒茶,我们俩都在房中照顾公主。突然,公主听到猫叫,让我去赶猫。我吩咐天师好生照看公主,然后打了个灯笼出去了。”
  “再然后呢?你去赶猫的途中,可碰到了什么?”
  “我碰到了颖萝。”
  华珠疑惑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陈轩把小黑我的事讲了一遍:“我追着猫叫来到后院,当时雨下得特别大,在屋子里可能没感觉,可是在外头,满脑子都是雨声。我听不见猫叫了,打着灯笼找了一圈,路过小黑屋时听到拍门的声音,我就推开门了。当时颖萝就在里头!她告诉我,有人勒紧她脖子,想要杀她。我怀疑她喝醉了,因为我们找遍了小黑屋的角落,也没发现什么人影。”
  华珠在小册子上记下小黑屋的疑点,又问:“你是觉得颖萝当时的神智已经不清了?”
  陈轩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也不算神志不清,她讲话挺利索的。”
  华珠凝了凝眸:“你第二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陈轩想了想:“大概……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的样子。”
  “这一次,你可又碰到了什么?”
  “我碰到了染将军,跟她讲了几句话。”
  “你跟染将军谈了什么?”华珠敲着桌面问陈轩。
  陈轩垂下眸子,低声道:“这个与案件无关,无可奉告。后面我听到公主在屋里喊有鬼,便赶紧回房了。”
  *
  “你们见了多久?”廖子承正色问向染千桦。
  染千桦似乎不大乐意他,眸光变得异样冰冷:“没多久,因为我们总共也才讲了几句话而已。”
  “讲了什么?”廖子承追问。
  “一些问候的话,仅此而已。”染千桦的语气有些不耐了。
  廖子承缓缓地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你只和驸马讲了几句,但算上你如厕、洗手以及在路上耽搁的功夫,凶手不是没有时间把颖萝掳走。”
  染千桦摇头:“不可能。我回房时颖萝还在,她踢了被子,我又给她盖好,我不会记错的。”
  廖子承如玉精美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染千桦认真思考了一番,答道:“我和驸马各自回房前,听到长乐公主的尖叫。”
  ……
  “尖叫?我是叫了又怎样?叫几声难不成还犯法了?”长乐公主一边用篦子篦着刘海,一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可以,华珠一辈子都不想跟这种人打交道。华珠翻开册子,也学了廖子承那套,面无表情地问:“还请公主说说昨晚散席后的经历。你有没有出房间?有没有听到或碰到奇怪的事?”
  长乐公主冷冷一哼:“我可没出房间,颖萝的死跟我无关啊!明明是她做了亏心事遭天谴了!”
  “你怎么知道她做了亏心事?”华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睛,问。
  长乐又挑起一簇秀发,轻轻梳理,并漫不经心道:“驸马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