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安莞尔,心道这人此刻毫无帝王的模样,活像……活像个大傻子似的。
“噗……”
封骐见温宁安朝着自己咧嘴,蹙眉问道:“你笑什么呢。”
“没有,你试试吧。”温宁安将簪子递给封骐。
封骐并未接过,而是道:“你帮我戴。”
温宁安摇了摇头,走到了封骐身边伸手将他的玉簪给取了下来。随着温宁安的动作,封骐原本被玉簪盘着的发随即散落,披落在肩上。
温宁安动作轻柔地将封骐如墨般的长发拢在手中,挽了起来细细梳理、抚平。温宁安的手不似一般书生文官或者姑娘般柔软白纤,常年持剑与缰绳的手有了些厚茧,但封骐依旧很喜欢,握着的时候有踏实感,挽着自己的头发时也有温暖的感觉。
“怿心,寻常百姓家说一梳梳到尾,执子之手与子白头,你是不是也想白头偕老?”
说完也不等温宁安回应,径自道:“我倒是想的。”
温宁安心情复杂,白头……多美好的一个词啊,如同梦一般。若能与封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携手同归……
“寻常人家妻子给丈夫梳头,丈夫给妻子画眉。怿心,我给你画画眉?”
“别闹,别乱动。”温宁安笑着将封骐的头给转回去。
将头发用簪子给固定后,温宁安才道:“好了。”
封骐也没拿铜镜看,只是伸手抱住了温宁安的腰,头靠在他的肚腹上,整个人仿佛失了骨架般。
“怿心,你怕死吗?”
温宁安收回了原本想推开封骐的手道:“不怕。”
将军若是怕死,又该如何统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又如何一马当先鼓舞士气?
封骐闷闷道:“可是我怕。”
温宁安笑道:“你是皇上,是枭雄,怎可怕死?”
“可是死了后便没有你了,我想和你一起,不想死。”
温宁安一愣,只觉得有一颗石子落入了自己原本平静的心湖,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压抑住内心的异样情绪,温宁安将手搭在了封骐肩上道:“若是这世间无你,也不会有我。”
这下轮到封骐愣住了。
“怿心……我不许。”封骐坐直了身子紧紧地握住了温宁安的手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不然若是我下了那黄泉也不会安心。”
“怀天……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为何……为何这么假设。”温宁安蹙眉,只觉得内心隐隐地不安。
见温宁安神情紧张,似乎有些担忧与生疑,封骐随即安抚道:“无事无事,只是随口一说,怎地就变成了抢着去死?”
封骐再次靠在了温宁安身上道:“你死我活的,听着可吓人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还指着你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呢,啊不,三男两女?五男三女也行。要不干脆生一两打吧,反正我是皇上,养得起。”
你当我母鸡么……
温宁安忽然不想说话,面无表情地将封骐给推开。
见封骐笑得龌龊,温宁安忍不住道:“你别混淆视听,你从来便不是会担心生死之人……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封骐心底叹息,温宁安太了解自己了,撒个谎都难。
“我当真只是假设而已,你别怕。”封骐耸了耸肩打趣道:“我可是皇上,多少人觊觎我身后的宝座啊,指不准哪一天便被刺杀直接归西驾崩了呢。”
封骐只是说笑,但温宁安却丝毫不马虎,认认真真道:“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我会保护你。”
封骐挑眉道:“我武功可是比你高。”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再者暗箭难防。”
“好好好,我相信。”封骐自然是深信不疑的,前世温宁安死去的那一幕他忘不了,也绝不会忘。温宁安离开自己的那一段时日,那一幕夜夜出现在梦中,每每惊醒后床边与怀中是冷的,心中也是冷的。
温宁安挣脱了自己被封骐握着的手道:“我先去盥洗,待会儿要阅兵。”
“好。”
温宁安离开后,封骐低头看着自己还残留着余温的手,微微出神。
另一头,温宁安沐浴清洗了后来到了一个不显著的角落唤来了左军的影子。
“黎默,帮我查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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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熄灯的时辰了,温宁安回了自己的帐篷后却不见秦招凰,这才想起秦招凰与他说过了,应当是回自个儿房中收拾几套衣服打算干脆搬来这儿。
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温宁安于是亲自去找秦招凰,来到了其帐篷前就见里头灯火通明,烛光摇曳。
碰——
有沉闷的物体落地声,虽然细微但温宁安依旧捕捉到了。
温宁安眉头一跳,随即掀开帆布冲入帐篷。果然就见一个面带黑纱的男人在秦招凰身后,手持着刀抵在他的脖子处。两人被捕兽网套住悬挂在半空中。
余千手!
“宁安……!”秦招凰浑身被毒蛇盘绕着,吓得脸都白了。
温宁安蹙眉,为了引蛇出洞、瓮中捉鳖,秦招凰与自己帐篷四处的防卫并不严谨,甚至是松懈的,因而余千手成功溜了进来。既然明知有敌人来袭,左军自不可能毫无准备,帐篷内四处都是陷阱,此刻余千手与秦招凰便是处于捕兽网中动弹不得。只可惜终究是失策了,也不知为何秦招凰为何忽然大半夜地孤身一人在这儿,落入了余千手手中受掣肘。
温宁安从怀中掏出了秦招凰给他的玉佩道:“余千手,放了招凰,玉佩在我这里。”
余千手冷冷道:“玉佩还我,让我走,我放了他。”
有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蛇从领口中溜入了秦招凰胸口,秦招凰只觉得身前一凉,浑身不住地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