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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
  玉襄有了一个想法——除非是师尊当年,并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而他对现在的张紫威其实了解不多,导致了紫微真人面对当年没有出现的情形,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于是显得如今的活动有些反常与迟钝?
  那么这异常的状况,是因为她顶替了伏凌来到了沧州,还是因为与燕和真人的幻境相融导致的?
  若是因为燕和真人的话……难不成当年,与伏凌抵达沧州的同时,燕和真人也在沧州经历过
  什么事情?
  不会啊,上次通过水华镜联系的时候,四师兄正在闭关……而且燕和真人在这个时期是真的闭关了,他连与玉襄联系都做不到,若是能够外出前来沧州,他不可能不来找她……
  又或者,这就是万魂迷阵的破绽??
  无论怎样,她下定了决心要查探破解幻境的办法,一至沧州,就遇见了这样的异常,绝不可能置之不理——
  那黑气值得一探!
  这么想着,玉襄向着张紫威殷切的邀请道“张师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咦?”闻言,张紫威转头望来,就像是一个断了网的智能机器人,有些迷茫的在有限的数据库里,用自己那简单的逻辑进行推演,选择符合设定的回答。过了好半晌,他才点了点头道“……好。”
  而张紫威修为最高,众人隐隐都以他为首,有他出面,叫上其他的师兄弟一起,便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一支由据守沧州的所有修士所组成的队伍,全部聚集在一起之后,玉襄才发现,除了上阳门的三位弟子外,天地盟与元阳宗亦有弟子参与——蘅鹿也在其中——而三个门派加起来,也一共只有八人。
  修真界的数量比例,邪魔外道一向是白道正派的十倍以上——毕竟学坏永远都比入道容易——但论起修为质量,却是正派弟子几乎都能以一敌十,一人便能荡清一城。
  八个正派弟子,在一般情况下,任何情况都能应付的过来。因此,大家虽然各自小心戒备,却并不怎么畏惧胆怯的朝着张紫威望出了黑气,那黑气随即又离奇消失的地方探了过去。
  只见那是一座坐落在沧州城西南角的戏院。
  修建的雕梁画栋,廊腰缦回,宛若戏文中所描述的神仙宫殿,皇宫奇院。方形的精致镂空宫灯悬挂于飞檐之下,每当夜晚降临,便点起烛光,像是天上的繁星散落人间,散发出温暖炫目的光芒,在夜色中指引人们前进。
  到了夜晚,不断地有人涌入戏院之中,处处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人流如织,仿佛城中之城。
  而院落前的戏台上,粉墨登场的伶人们化着浓妆,眉目或柔媚,或英气,身姿或矫健,或婀娜,辨不出男女,认不出美丑,个个都似风华绝代的神仙妃子,咿咿呀呀,将声音拖得百转千回,缱绻缠绵。
  张紫威站在戏院门前,倒是尚能保持平静,可身后一众自小清修的修士们,见着这红尘汹汹的地方,听着那可能从未接触过的靡靡之音,都显得有些迟疑。
  只有玉襄不以为然,似乎司空见惯道“我们进去吧。”
  蘅鹿语气生硬道“你难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知道瞎往里闯?”
  “戏院呀。”玉襄又好气又好笑的回答道“是唱戏的地方。看,里面不就是戏台嘛?”
  “唱戏……?”蘅鹿却迟疑的顿了顿,“是做什么的?”
  “就是……”玉襄想了想,有些勉强的概括道“休闲娱乐的场所?”
  见她好像的确颇有了解,不似乱猜,没有难为住她的蘅鹿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不说话了。
  几位仍然有些犹疑的修士,见张紫威与玉襄并肩朝着门口走去,四目相对了一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他们正准备旁若无人的走进去,门口却有一位迎宾的小厮,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很是巧妙的将他们挡了下来。
  “几位客人,我瞧着实在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万芳园吧?”
  张紫威一愣,十分诚实道“是。”
  “那,不知道是哪位熟客引入的呢?您也知道,我们万芳园的规矩,新客人是需要荐书的。”
  荐书?
  玉襄一听,顿时颇感有趣这还是个会员制的地方?新会员加入,得有老会员带领才行?听起来就很高级的样子。
  而张紫威虽然不清楚什么叫做会员制,却也听得懂自己缺少什么东西,不能以正常的方式进去。
  他并不着急,只是笑了笑,伸手在那迎宾小厮的眼前一抹,对方便一阵恍惚的不说话了。
  八位修士好像都觉得被凡人拦住拒绝,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皆是神色含笑的自他身旁经过,而原本机灵伶俐的小厮一如之前,面带微笑,却对眼前的八人视而不见,置若罔闻,只专心的迎接起下一位客人。
  众人跟着张紫威,见他在戏台前微微一顿,便在一阵看戏看的入神的观众们猛然响起的一声声暴喝“好!”中,干脆利落的转向了左边。
  他们穿过不知多少条的回廊,跨过好几道月洞门。一直往更深处走,最终停在了一座小楼前。
  凭众人的修为,轻而易举便能听见楼上有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声音清亮明悦,一个声音有些嘶哑,语气有些圆滑。
  圆滑的那个说“今天晚上,沧州牧守邀你去唱戏,该做些什么,不用我再教你了吧?伺候好他!”
  声音清亮明悦的那个,语气有些故意造作的虚浮无力道“师父——我是真的不舒服,您叫别人去吧。”
  “嘿!”圆滑的那个声音显然也听出来了,他有些气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嫌弃牧守六十多了?你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当初你求着巴上去,现在火了,有名了,成角了,傲了?”
  “师父,话也不能这么说——”声音好听的那个顿时有些恼了,“我不是嫌他,我是怕。”
  “你怕什么?还怕受不住一个六十岁老头的折腾?”
  “不是,牧守他近些日子,总吃些药。那些药助兴是助兴,可效力未免也太强了……六十多岁,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能攀在我身上一晚上弄我三次……”
  “哈哈哈哈哈!那还不好?若他总是软趴趴的,你能得到什么趣味?”
  那好听年轻的声音见对方一直不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顿时拔高了声音,有些恼怒道“我怕他到时候死在我身上!我不开玩笑!师父,我觉得那药效力太猛了,牧守怕是受不住几次的!万一他真的死在我身上,那我,万芳园,就都完了!”
  他语气一强烈,对面便沉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那年长一些的声音才嘶声道“……已经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不然我是那种任性到置万芳园不顾的人么?”
  “哎呀,我的春官啊,你当然不是了!可是,可是牧守指名要了你呀,这可怎么办?”
  “——不是有那个,那个杂种在吗?”
  “你是说……?”
  “他那么喜欢学习我,模仿我,”之前那好听的声音漠然转冷,一声冷哼道“这次可不就是个好机会?他一直想红,好啊,我就给他往上爬的机会。”
  “但你前几日才抽了他一顿鞭子……这万一在床上被瞧见了……”
  “放心吧,那小杂种体质好得很,早好的差不多了。与其叫他在后门偷偷学我唱戏,私下里揽客,倒不如叫他在正事上发挥点作用!”
  蘅鹿没有听懂,一向骄纵高傲,叫人感觉盛气凌人而无法接近的少女,此刻露出了一脸迷惑茫然的神色,第一次叫人感觉她好像还只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
  她困惑道“什么意思?他们在说什么?”
  而张紫威年岁最长,之前也有过
  几次下山游历的经验,他大概都听懂了,顿时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的眼神很慌张的在唯二的异性——玉襄与蘅鹿身上打了个转,局促的涨红了耳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避开这个话题。
  反而是玉襄,这些话虽然听着劲爆,可她穿越前实在算是“见多识广”,此刻最多在心中稍微感慨些许,表面上却还是十分平静的扬起头来,看着张紫威询问“正事”道“气出自这里?”
  见她不准备深究刚才的对话,张紫威连忙回答道“在小楼后头。”
  蘅鹿见无人应答,顿时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她倔强的闭上了嘴巴,打定主意,若是没有人求她开口,她绝不再主动搭话。
  众人纷纷离开了这小楼,朝着后面赶去。
  只见后面乃是一间略显破败的柴房,张紫威犹豫了片刻,才指了指那门口道“黑气的源头,当在此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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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而以众人的能力, 他们自然都能听的到,那柴房里有一个人——他的心跳声, 呼吸声, 还有低低的,隐含着痛苦的□□声。
  玉襄迟疑了一下,才道:“这里面的人,会不会是刚才那两个人说的……”
  小杂种?
  她看了张紫威一眼, 发现对方也看了过来一眼。
  玉襄心想:嗯,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
  张紫威心想:……她为什么看我?我要做什么来着……
  一众人沉吟了片刻,见迟迟无人进行下一步的布置, 一个元阳宗的师兄掏出了卜筮工具,试探道“事出反常, 不如我先卜一卦, 看看我们要不要直接进去?”
  张紫威自然无有不应。他点了点头,于是大家瞧着这位师兄掏出了七枚铜钱,低声念完了一段法咒, 就往地上一抛。
  蘅鹿道“你卜的是什么?”
  对于自家的小师妹,这位师兄脾气很好的回答道“自然是要算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另一个师兄戏谑道“那若是有危险, 莫非我们就不进去了?”
  闻言, 卜卦的师兄皱眉道“若是有生命危险,我们莽撞冲进去, 怕是要全交代在这。对沧州的局势也于事无补,自然得要向师门禀告。”
  “你怂的越来越有理由了嘛。”又一个与他服饰一致,明显是同一门派, 关系可能颇为亲近的师兄笑道,“遇事不决就占卜,十次有九次结果都是直接回禀师门。”
  另一个师兄也笑道“肖平师弟可以这样,我们怕是不行。若是这种事情也处理不好,掌门和长老们可不会放过我们。”
  “闭嘴!就你们话多!”又一个师兄笑道“你们有个当掌门的哥哥?没有可闭嘴吧。”
  卜卦的肖平师兄闻言,一言不发,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同门如此打趣。他为他们的笑话,捧场的笑了笑,吐出了这一次占卜的结果“……大凶。”
  “来,”之前一个开玩笑的师兄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敷衍,拍手道“肖平师弟,该到您最熟悉的环节了——这次您准备叫哪位长老来帮忙?还是劳烦您亲哥哥亲自过来一下?”
  蘅鹿极不耐烦听自家师兄们毫无营养的打闹,她道“有完没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决定?”
  众人便将目光都投向张紫威,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他们身后的小楼里便走下了一个人。
  好在修士们一般不欲与凡人有所牵扯,前往俗世,都会给自己一个避身诀,除非遇见有缘之人,才会主动显露——若是有意隐藏,哪怕他们站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没有修为的凡人也发现不了——于是他们看着一个中年男人姿态有些阴柔的离去,没过一会儿,又有一个年少挺拔的身影走了下来——那似乎就是之前那个中年男人所称呼的“春官”。
  只见他生得颇为俊美,神色之中既有男子的英气,又有女子的柔美,于是显得格外温润多情。
  他往柴房走去,脚步略有些仓促,很快便推门而入,将里头的情形泄出一线。
  一个红色头发的瘦削身影伏在地上,这情景印入眼帘,叫玉襄心中一惊。她记得四师兄曾说,魔教教主可能也在阵中,而她只知道,他也正好是红发绿眼。
  只是……时间却又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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