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玄懒得与他多言,“这么多年了,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难怪心瑶能与你处得来!”
“你媳妇与为师处得来,是她脾气好,不像你,总是气急败坏的!”
“她与你处得来,是因为她快要当母亲,拿你当孩子引导着对待!”慕景玄如此说着,心里却也难过,“我若真的气急败坏地待你,如何会远远跟着你来,从那群女人手里救你?”
“说的好像我会受人欺负似地,我在回去被她们拦住又能如何?大不了我杀了他们!”
“你去杀……上辈子你不就是能杀么!继续杀——”
夫诸:“……”
师徒两人就在街头僵持起来,冷风扬着两人的发丝袍服,都绷着脸,猛兽般谁也不肯相让。
反而是街道对面始终始终观望两人的老妇人看不下去,她面前守着一个坚果瘫,刻意大声地喊了一嗓子,“刚炒的花生、瓜子、栗子——又香又好吃——”
夫诸顿时破功,当即就白了眼慕景玄,大步迈到摊位前,“都给我来三斤……”说着,他转头就命令慕景玄,“过来呀,你媳妇怀孕最爱吃这个的,晚上烧栗子饭,很好吃的!”
老妇人见慕景玄过来,忙道,“这才对嘛!父子俩,都这么好看,缘分难得!有什么好吵的呀!”
“他不是我爹!”“我没这样的儿子!”师徒俩异口同声。
老妇人摇头骇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说,前世有冤仇才成父子的,当爹得多包容,当儿子的多孝顺!”
夫诸哑口无言,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慕景玄侧首看他沧桑的引发,心头复杂难抑百感交集,神色一时间悲怆,一时又庆幸,见老妇人多增了半斤花生递上前,他忙接过来,留下一锭金子给老妇人。
老妇人惊喜地忙道,“瞧瞧,这当儿子的多厚道的人呀,父子俩去买点酒,就着花生喝酒,最有味道了!”
夫诸却尴尬莫名,见慕景玄连同自己手上的口袋都捞过去背着,悻悻地没再嚷,只道,“那掌柜的诓我,我该找他去算账的!”
慕景玄气结,“自己没脑子,怪人家诓你?人家当你是去找女子逍遥快活的,那样指点你,也算为你好。”
夫诸见他还有心情与自己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见一旁有酒楼,他忙道,“买点酒吧!我还从来没有就着花生吃酒,咱们喝一盅。”
“你知道什么酒好喝吗?喝酒也不能胡乱买的。”
“我知道,米酒就不错的!”
慕景玄不敢恭维地骇笑,“这边的有些米酒是用女人咀嚼之后的米做成的,你自己喝了什么人的口水都不知道。”
“什么?这么恶心?”夫诸顿觉肠胃翻搅得难受,不禁气恼,“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呀?我每次都买米酒喝,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是你自己不肯理会凡尘俗世,我们对你说什么,你都说,闭嘴,闭嘴,小孩子懂什么呀?到最后,师兄师姐们都懒得理会你,我与你说话都犯怵。”
慕景玄想起从前他不可理喻的坏脾气,不禁庆幸自己能活下来。
带着夫诸进入酒楼,夫诸望着靠墙摆放的大酒坛,忙对慕景玄道,“你看,那些贴着米字的酒坛子里面,都是米酒,我每次来,他们都说今年的米酒好!”
“当然,像你这样不懂酒的人,怕是给你毒酒你都喝的有滋有味。”慕景玄送他一道嫌弃的白眼,直接对掌柜说道,“这里有没有孕妇能喝的花果酒?”
“花果也是能酿酒的吗?”夫诸诧异地发现,自己竟错了人生中许多美好的事。
从前,守着漫山的果子,他从来也不迟,全神贯注地只知道闭关修炼,只想做天下武功最强者,只气恼自己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什么吃的喝的,都如负累一般。
心瑶来到山上,他才知道,冬天里可以吃到夏天的果子,松菇炖山鸡那么好吃,一口饭里可以吃到红枣、花生、豆子,咀嚼起来都是惊喜……通过去那些大户人家偷东西,他才发现,如今的人过日子,都与从前有许多不同。
心瑶那丫头最是讲究,晚上在山崖边放上树枝撑在水桶上,过一夜,水桶里会落许多露水,那一点寒露只够一壶茶,煮出来的茶水,却比用山泉水煮得更好喝。
“葡萄琼浆,西域最好的葡萄酿的,孕妇喝了开胃的。”掌柜说着,忙用小竹杯子盛了一点酒,递给慕景玄品尝,“公子一看就是懂酒之人呐!用这竹制的酒杯喝,花果中透着竹香,别有一番味道。”
夫诸眼睛顿时灿亮,“多给我来几个竹子的杯子!”
慕景玄不悦地瞪他,“这竹子早就没了味道,不过是掌柜摆出的噱头,为了多赚点银子。这葡萄酒也用夜光杯盛放最漂亮,而且不会损了花果酒的香气。”
夫诸挑眉,“夜光杯?不就是你前两年送给我的吗?我都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只瞧着发光,就当无价之宝放去库房里存着了。”
掌柜地忙叹道,“这位客官,夜光杯就是无价之宝呀!你孩子真是孝顺,给你无价之宝,你竟不知道用?”
夫诸:“……我哪里知道,夜光杯是专门用来喝花果酒的呀?”
“你就算不用来喝酒,用来喝水也是好的呀!”掌柜看大傻子一般地看他一眼,对慕景玄却顿时换了一张尊崇备至的笑脸,“客官,我这里还有上好的丹参鹿茸酒,灵芝虫草酒,还有一种药草酒,是专门调解气血的,喝了浑身暖和……”
慕景玄一一品尝过,却也是为让夫诸长些见识,带着他一起喝,却没想到……
半个时辰后,自酒楼里出来,夫诸就两腿发软,满嘴乱嚷,疯疯癫癫,整个一醉汉。
慕景玄一手拎着口袋和酒坛,一手扶着他,气急地训斥道:“早知道就不叫你喝了!”
“你这臭小子,为什么早不告诉我,这世上有这么多好酒呢?”夫诸说着就朝着徒弟英俊的脸,长长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