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荣敏接下他的眼神,慷慨地赞叹道,“文小姐倒是有分寸,不慕权势,懂得进退,文嫔教得不错!”
文画儿欢喜地忙道,“皇后娘娘谬赞,画儿才疏学浅,容颜更不及皇后娘娘半分,实在配不上皇上!”
文嫔十分满意她这番回答,给她一个赞赏地微笑,谨慎地看怀渊帝的神色。
怀渊帝冷笑,“景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文画儿既自认配不上朕,就更配不上景玄。”
拓跋荣敏默契地顺势说道,“文小姐这手脚还算是利索的,就留在本宫身边烧水打柴吧。”
文画儿这才发现,皇帝没想让她当画嫔,皇后也没并非由衷地夸奖她,这夫妻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相互递眼神,默契地联手刨了一个坑给她跳。
她好歹也是文家嫡女,自幼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时做过粗活累活?!
“皇后娘娘抬举臣女了,臣女粗手笨脚实在是……”
苏漓央挑眉,有些诧异文画儿这样的拒绝。
“画儿,换做旁的女子,能跟在皇后身边伺候,可是难得的机会!”
“可是太后娘娘,画儿也不能去当低贱的宫女呀!”
怀渊帝冷笑,“宫女低贱么?这后宫妃嫔,有不少都是跟在太后身边的宫女呢!文嫔当年就是跟在先帝身边伺候的奉茶宫女,平日也是烧水递茶罢了。”
文嫔顿时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一番周全的打算,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上这分明是讽刺她得了权势,忘了根本。
“皇上,画儿身子弱,也不懂事,做不得重活累活,也怕得罪了皇后娘娘。”
文画儿忙道,“是,是,是!画儿就是这个意思。”
“哼哼,不愿当朕的妃嫔,又不愿当皇后的宫女,竟还妄想嫁给景玄?”
怀渊帝说完,不等文嫔反应过来,就拉着拓跋荣敏起身,俯视着文画儿的眼神也陡然变得清寒。
“太子妃跟着太子同甘共苦,替太子挡刀剑,帮太子化险为夷,替朕分忧解劳,且为我皇族被囚璇玑阁十多年……你文画儿半点比不上太子妃,也不配当朕与皇后的儿媳!”
文嫔忙道,“皇上息怒,臣妾……”
“朕庆幸没有封你为皇后,也庆幸没有封十三为储君,否则,我大周社稷势必毁在你们文家手里!”
怀渊帝阴沉说完,隐忍深吸一口气,侧首便又似了换了个人,忙对拓跋荣敏道,“皇后,咱们也去景玄那边尝一尝烤肉!”
拓跋荣敏瞥了眼文嫔,跟着怀渊帝下去马车。
文画儿心有余悸地错愕地看文嫔,见她惨白着脸色瞪过来,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苏漓央也僵坐在软椅上,半晌没开口。
慕尧反应极快地上前,跪在苏漓央膝前,“皇祖母,您还好吧?”
“十三,你刚才那话是何意?”苏漓央盯着他清俊稚嫩的脸,越看越觉陌生,“你说你皇兄爱美人不爱江山,你皇兄何时为美人耽搁过政务?你刚才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慕尧惶恐地抬头,眼神无辜地望着她近乎狰狞的神色,“皇祖母,孙儿刚才只是随口感慨罢了,孙儿并无暗讽之意呀!”
“你皇兄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祖母面前撒娇呢!这些不仁不义之辞,是谁教你的?”
慕尧忙俯首贴地,“皇祖母,没有人教儿臣,儿臣真的只是感慨罢了!”
“你这感慨,倒是能扎在你皇兄的心口上!小小年纪,居心叵测,罪无可恕!”
慕尧阴沉地看着地面,眼神陡然溢满怨毒,口气却十分小心恭顺。“孙儿知错,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
“滚回你的马车上,哀家不想再看见你们母子俩,这文画儿就留在哀家当个宫女吧!”
苏漓央说完,丝毫不给文画儿抗拒的机会,就命令安金禄进来车厢,“你去,带文画儿下去,好好教导她,若乱了规矩,杀无赦!”
“是!”安金禄忙走到文画儿近前,见她虚瘫在地毯上,忙道,“文小姐,请吧!”
文画儿只觉自己在鬼门关绕了一圈,挣扎着站起身来,跟着安金禄下来马车,就见一队宫女端着托盘朝着前面雕龙华车走去,珍馐美馔的香气,浓香的烤肉味儿,弥漫了整条队伍……
她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肚子一阵咕噜乱叫。
安金禄瞥了眼她的腹部,冷笑道,“你也是个倒霉催的,上次文嫔因为得罪太子妃,这次你又得罪太子妃,你们文家可算是一辈子无出头之日了。”
文画儿忙小跑跟上他,忙塞了两个金元宝给他,“公公,文家可不能毁在我手里呀,您给画儿指条明路吧!画儿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宫女呀!”
安金禄不敢恭维地摇头,“你还想要什么明路?太后不是给了你明路么?你好好伺候太后,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跟在太后身边,是不是就能经常见到太子殿下?”
“以前太子殿下是经常来给太后请安的,今儿被你和文嫔这一顿折腾,以后,太子爷恐怕再也不理会太后娘娘喽!”
“那……我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安金禄冷笑,“你的确是!”
礼队行了三日,心瑶被一众嘴馋的人逼着连做了三日的烤肉。
慕景玄干脆另准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专门安置烤炉,不只是江凌云、江宜祖和龚璇玑等人卯在了马车上,就连帝后亦是难敌美味诱惑。
第四日晌午,心瑶又在铁网上烤得滋滋响的肉上撒了调料,刚叫慕景玄和慕鸾打起车厢四面的窗帘、门帘,就见怀渊帝和拓跋荣敏上来。
怀渊帝见她要行礼,忙堆上笑,“吃人嘴短,江小厨,你这礼就免了吧!”
“谢父皇!”心瑶莞尔笑了笑,忙道,“父皇、母后快请做!”
怀渊帝没客气,拉着拓跋荣敏在桌旁霸占了最好位子,正能享受穿过车厢的凉风。
“皇后,一会儿说话,且得注意些,景玄纳妃纳嫔的事儿莫要再提,免得和昨儿一样,惹了众怒。”
拓跋荣敏侧身坐在椅子上,欣赏心瑶利落地忙碌,想起自己昨日被母亲贺毓、苏佩懿等人训斥,也不仅费解。
“说来也怪,太王妃教训咱们便罢了,臣妾的母后可是景玄的亲外婆,竟莫名其妙地也替心瑶教训咱们——皇上,咱们是不是很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