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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历史 > 盛宠王妃 > 第88章
  萧翎已经一脸认真地去给夷安揉头发了。
  “叫大伯娘事事为我操心,是我的不是。”宋衍低声道。
  “你从小儿在我的身板长大,大了,反倒生疏了。”大太太喜欢宋衍,况如今他要迎娶的是武夷郡君,攀上了皇亲,这样的好事儿自然是要做圆满了,做好看了,才好与敬王府日后亲近,也与平阳侯府的前程有利。
  况这些东西,并未超出给前头两个儿子娶亲的聘礼,因此她也并不在意,见宋衍微微摇头,她便温声道,“只要衍哥儿今年下场,给伯娘挣个前程出来,伯娘就欢喜了。”顿了顿,又问宋衍功课如何,见他十分清晰,便放心了许多,催着他去读书了。
  “等衍哥儿的亲事定了,就办你们两个的。”大太太对夷安夷柔笑道。
  “什么时候定?”问出这么一句话的,自然不是羞涩的小姑娘夷安与夷柔。
  大太太噎了一句,用看奇葩的目光看着萧翎。
  清河郡王用清冷的目光淡定地看着老岳母,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个……”大太太认真地想了想,这才说道,“衍哥儿总要秋闱后再娶亲,两个姐儿……”她含糊地说道,“明年吧。”
  “先成家,再立业。”清冷的青年,转头与嘴角抽搐的宋家三爷真诚地劝道。
  他觉得,兄长的亲事,完全有必要再提前些。
  想了想,清河郡王突然机智了起来,看着这满屋子的聘礼红彤彤的,如同火一样,便在大太太震惊的目光里真诚地说道,“武夷郡君,我知道她。”他偏头用清冷的声音说道,“堂妹之中,这是最好最叫人喜欢的一个,为恐夜长梦多,还是赶紧娶回来才好放心呢。”
  “况,也得叫敬王府放心才好。”顿了顿,这清冷的青年犀利地指出了苦逼敬王府,也很担心这婚事夜长梦多的焦急的心情。
  大太太瞪着眼睛看着这个格外善良的青年,张了张嘴,目光落在捂着脸什么都不看的闺女的脸上,竟觉得头一次说不出话来。
  ☆、第111章
  大太太呆滞了许久,再看这个伪装纯良的家伙,竟不得不承认这话其实说的很对。
  想想敬王妃那殷切的,握着自己舍不得放开的,却还想要端着提一提萧真身价的挣扎模样,大太太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没有领会人家王妃的意思。
  没准儿王妃此时正辗转反侧,深深地担心亲事黄了来着。
  “这个,还是要与敬王府一同约定的。”大太太沉默了片刻,慢慢地说道。
  萧翎顿时同意点头。
  夷柔有些回不过神儿来,左右看看,怯怯地问道,“那我……”
  “不好辜负韶华。”萧翎镇定地,严肃地,积极地要把这个碍事儿的堂姐给嫁出去。
  寻个时间,他也得与岳西伯府说说。订了亲却不娶,这还是真爱么!
  夷安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怜悯地看了呆呆的姐姐一眼,叹息了一声,啥都没说。
  如今能说什么呢?
  这才是怎么说都是错呢。
  “胡说八道!”就在清河郡王努力哄骗岳母之时,就听到堂外传来了一声断喝,之后,大老爷高大的身影缓缓而来,目光恼怒地瞪了这个敢忽悠他媳妇儿的狼崽子,这才转头与夷安温声道,“你还小呢,不必急,多留几年才是。”
  见萧翎垂着头坐在椅子里,闺女竟然有些可怜他的模样,大老爷顿时觉得这年头儿装可怜才是王道,心中愤怒不已,越发觉得狼崽子招人烦,便耐着性子与萧翎沉声道,“王爷觉得,我说得如何?”
  敢说不对,往死里抽你!
  “您说得对。”萧翎轻声柔和地说道,一副在岳父面前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样听话,大老爷正觉得满意,却见夷安已经伸手摸这青年的脸,仿佛是在安慰。
  大老爷哪怕神经粗壮,也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对了。
  大太太已经在叹气。
  女婿与岳父玩儿宅斗,这叫什么事儿呢?
  想必关外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平阳侯大人,这才是开了一把眼界呢。
  夷安忍着笑摸了摸装可怜的青年,见他偷偷地拱了拱自己的手指,顿了顿,便还是与大老爷坏心眼儿地笑道,“阿翎没有恶意,父亲不必焦急。”
  大老爷一呆,只觉得胸口中箭,不是小辈们都看着,就要倒地不起。
  大太太自然看出了闺女的坏心眼儿,在一旁笑得什么似的,拉着大老爷坐在一旁,见他板着脸十分威严,其实眼睛都直了,不由笑得不行。
  大老爷好容易缓了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了,就是看着女婿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正要抽打一下,就听到外头小厮进来稟道,“有客上门。”
  “是谁家?”大太太今日并未收到拜帖,便好奇地问道,
  这小厮微微迟疑,这才说道,“仿佛听说姓冯,说是太太的亲家。”
  “姓冯的亲家?”大太太想了半天,却还是不知道是谁家,又不好叫人等着,便命带人进来。
  夷安好奇地看着外头,就见不大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妇人畏畏缩缩地进来,这妇人头上身上全是金银,一身的绫罗绸缎,见了大太太先是瑟缩了一下,却又飞快地停住了自己的身子,仿佛停了停自己的腰,上前笑道,“给亲家太太……”
  “您是哪位?”大太太不预备与人论亲,便淡淡地说道。
  她的容貌极美,这些年在大老爷面前统未吃过半点儿委屈,说一不二的,气度又高华舒朗,叫人望而生畏,这妇人也不由自主地听从,之后又有些羞恼,见大太太冷眼看着她,咬了咬牙,这才赔笑道,“我家是国公府上四奶奶的家眷,今日来……”
  “国公府上的姻亲,做什么来我的平阳侯府?”大太太不喜欢冯氏,此时便冷淡地说道。
  冯氏救了薛义一命,宋国公府上想要厚待无可厚非,可是若想在平阳侯府还摆谱,大太太就不大能够了。
  薛义又不是她儿子!
  “这个……”见大太太不吃自己这一套,这妇人脸上露出了愤怒,却还是拿帕子往脸上一放,哭哭啼啼了起来,这变脸的功力叫大太太眯了眯眼,就见这妇人哭道,“想叫亲家太太知道,我家,我家也是没有办法了!”
  她看都不看旁人,只哀求道,“我家的姐儿当年曾与清河郡王有一面之缘,从此念念不忘,竟痴心地一直等着,前儿好容易打听了王爷的事儿,想着做亲,谁知道竟赶上了赐婚!”
  “你这是在埋怨陛下。”大太太点头,认真地说道。
  这妇人一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埋怨陛下,这是个什么罪名儿呢?该是要杀头的吧?
  她有些怯,然而想到烈王府四姑娘与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又生出了勇气来,急忙转移话题哭道,“这孩子痴心呀,前儿与王爷表白,可是王爷看在贵府姑娘的面上,竟婉拒,”她把杀气腾腾的大刀换成了婉拒,就叫大太太都惊呆了,听着她继续哭道,“如今这孩子病得只剩下一口气儿,求贵府姑娘抬抬手,叫她入府,日后就是当个小猫小狗呢,好歹救了她一命,就当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说完,这妇人竟软软地跪倒在地,哀求道,“县主心善,不好看着她去死啊!我家姑娘也不与县主争什么,只求能日日见着王爷,就……哎哟!”
  才说到此处,竟只感到一股子巨力撞在了自己的身上,竟向着后头横飞了出去。
  “混账!”大老爷怒极,一脚将这妇人踹到了院子里,怒声道,“这东西是谁家的?!”
  他从来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见那妇人叫自己一踹,已经吐血爬不起来,转头与沉默的萧翎厉声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父亲息怒。”夷安见大老爷脸上变色,显然是真的恼怒,急忙上前安抚。
  “竟敢登门!”大老爷闭了闭眼,面上平静,然而目中闪过了冰冷的杀机,止住了夷安,沉声道,“这样有恃无恐,为了什么?!”见夷安不语,他便冷冷地说道,“没有还未嫁人,就拦着不叫人纳妾的,传出去,日后你的名声岂不是更恶?!你!”他指了指起身缓缓而来的高挑青年,森然道,“你招惹出来的东西,别叫夷安给你扛着!”
  “您说的是。”萧翎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这样大胆,听了自己的威胁还敢上门挑衅,况还敢在岳父的面前毁他,此时一双眼中冰冷入骨,缓缓地出去,走到那个一脸惊恐,却爬不起来的妇人的面前,轻轻的声音中泛着刺骨的凉意,轻声道,“谁叫你来的?”见这妇人叫自己的杀意震慑,竟吓得说不出话来,便继续问道,“谁教你如此上门,来逼迫我的王妃?!”
  “王,王爷……”这妇人方才自然也见着了萧翎,只是她想着,这天底下的男人,谁不是怜香惜玉的呢?若是知道一个姑娘为了自己病重不起一往情深,想必这位清河郡王也会感动的,谁知道眼前,一个人踹得自己吐血,这位王爷仿佛还是要清算?
  “我说过,再有一次,要你一家的命,对不对?”萧翎俯身问道,“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他眼中的杀意叫人心生恐惧,这妇人缩成了一团,竟不敢说话。
  “是萧清,对不对?”萧翎淡淡地问道。
  这妇人一抖。
  “不必杀她。”大太太也气得够呛,然而此时,却目光一闪,指了指这妇人与萧翎说道,“留着她,我要用!”说完,只与外头的小厮传话儿,命人去寻薛义来,这才与夷安冷声道,“你表哥家的祸事,叫他自己看着办!”
  大老爷见萧翎冰冷的模样,又听夷安正细细地与自己说起白日里萧翎与乾元帝赐婚之事,脸上微微一动,见萧翎已经走过来,沉默了片刻,起身拍了拍这青年的肩膀,这才沉声道,“是我,误会了你,对你不住。”
  “天底下,没有听到这个不恼怒的父亲。”萧翎摇了摇头说道。
  他这样宽和,倒叫大老爷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面上却仿佛温和了许多。
  薛义匆匆而来,奔进了平阳侯府的时候,就见姑母一家正在一处说话,他心中羞愧万分,来不及去看那个唤自己“女婿”的妇人,大步到了大太太的面前,往地上一跪,低声道,“是我的疏忽,叫表妹吃委屈了。”
  他脸色有些疲惫憔悴,看得出精神并不好,叫夷安心中一叹,轻声道,“这些都不是大事,只是四表哥,”她见薛义抬头看过来,这才继续说道,“这人说今日上门,是听从了烈王府四姑娘的话,莫非冯家,与烈王府还没有断干净?”
  “今日打着亲家的旗号上平阳侯家的大门也就罢了,日后若是上了别人家吵闹,你都百口莫辩!”大太太呵斥道,“你这是要叫宋国公府把人都得罪个遍不成?!”
  “糊涂!”大老爷见薛义怔住了,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冷哼了一声。
  薛义只觉得心都叫人掏空了,茫然回头看了看那个妇人,又转头看了看大太太与夷安,面容惨淡起来。
  “我没有想到,她连这些都不肯为我着想。”薛义的声音仿佛是在飘,满脸都是眼泪,仿佛是在问自己,却又仿佛是在问大太太,轻声道,“当初那个一心为我的人,去了哪里?”
  他怔怔地,有些木然,夷安看着有些不好,急忙与他轻声道,“表哥回头去问问她,若是还是断不干净,”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认真地说道,“表哥就送这几个回老家去,若是觉得不安,就多给银子多给地,做个地主,也好过在京中叫人算计。”
  薛义仿佛对冯氏的感情很深,夷安是敬佩这样的人的,可是若是叫自己吃亏,就不大欢喜了。
  薛义抬头,呆呆地点了点头,这才抹了一把眼泪,转头提着那个妇人走了。
  “我瞧着有些不好。”大太太想到薛义方才的眼神,就有些不安。
  “表哥不是鲁莽的人,总会有分寸的。”夷安没冲到宋国公府去给冯氏两个大嘴巴子,不过是因今日冯氏没来,她不知道冯氏是不是知道今日之事,若是不知道,她自然不好挑唆薛义夫妻情分,可若是知道,就不是两个耳光能了结的了。
  此时心里恼怒,她的目光落在萧翎的身上时却生出了淡淡的安心,仿佛有这个人在,自己永远都不会有失望的时候,夷安想了想,到底觉得萧翎重要些,便想着明日再与冯氏算账。
  薛义却等不了。
  宋国公府家中同出一脉,与别家不同,兄弟姐妹都十分和睦,虽然夷安初来,然而却依旧是薛义的妹妹,如今妹妹竟然叫妻子一家算计,挑唆家中情分,这如何能忍?只提着自己的这个岳母就回了府中,气势汹汹地冲进院子,就见冯氏正对着梳妆台理妆,十分悠闲,看着她轻松的模样,薛义心里一疼,却一把将嚎叫的岳母丢在了冯氏的脚下。
  冯氏今日心情不错,叫薛义唬了一跳,低头见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叫他丢了进来,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拍案而起,厉声道,“你做什么?!”
  “你问问她,她做了什么!”薛义气得浑身发抖,顾不得下人惊慌地往前头去请母后了,指着那妇人大声道,“厚颜无耻,往姑母处去是做什么?!要不要脸?!”他怒声道,“我有没有与你说过?!少把你妹妹往表妹的面前塞?!贱人!打量薛家没人,由着你们欺负她是不是?!”他骂道,“那是我亲表妹!你这么坑她?天底下没有男人了?!”
  “又是你表妹!”冯氏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也尖声道,“你拿她当珍珠当宝石,我也得捧着她?!我妹妹也很金贵,凭什么叫她踩在脚底下?!”
  她见薛义瞪着眼睛,便流着眼泪叫道,“只是想给清河王做个妾,凭什么不依不饶,还告到你的门前?怎么这样挑拨咱们?!这是嫉妒!”见薛义看着自己脸色扭曲,她也顾不得别的了,指着外头大声道,“你这么喜欢你表妹,休了我去寻她呀!瞧瞧这巴结上了王爷的,还能不能看上你!”
  “混账!”这样诛心之言,实在叫薛义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竟将冯氏抽得摔倒在地。
  这一记耳光之后,薛义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哪怕闹得再凶,他也从来舍不得碰冯氏一根手指头。
  然而如今,他却失望的厉害,看着冯氏在地上挣扎,怨恨地看着自己,只低声道,“这些年,我对你如何?难道我求你善待我表妹,你都做不到?”
  或许,并不是因夷安之事,而是他实在是累了。
  她永远都在指责他,叫他与家中争吵庇护她,说兄弟妯娌对她的不喜,他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叫她耳濡目染,他总有一日会与家中离心,变成一个同样只知道怨望的人。
  “清河王说了,再敢上门,要你全家去死。”薛义此时,却冷漠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当初给了自己温暖的女子,苦笑了一声,低声道,“表妹什么都没说,也是因什么都不必她说,清河王把她护的严严实实的,这很好。”他飞快地抹了抹眼睛,这才低声说道,“至于咱们俩……我累了。”
  “你要休妻?!”冯氏面上露出一丝慌乱,突然尖声叫道,“薛义,从前的情分,你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