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子有屁用?这次淳于谙应该就死在了这张脸皮上。宇文鲲这么想,内心就无法抑制住兴奋之情。
“因为你和宫里的老嬷嬷一样,太烦了。”
淳于谙一身黑色的盔甲,眼眸深深,每个动作都带着强大的杀气,如君临天下的王者,三块豆腐一样的宇文鲲在马上就矮了一截,两个人气场相差悬殊。
“淳于谙,你什么意思?”
宇文鲲想到很多理由,却没有想到淳于谙会如此回答,他面容抽搐个不停,面皮抖动,什么叫和宫里的老嬷嬷一样?他不过去城门下骂战几次,试图用激将法,这是两军对战的手段!
淳于谙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形容词,以前自家娘子经常抱怨,在京都时候每日早起去天风书院,有一个宫里的老嬷嬷,唠唠叨叨,让人无比反感。所以宇文鲲问话的时候,他想了几秒钟,就出现这个比喻。
“字面意思。”
淳于谙不喜多言,在战场上也是一样,不过他突然发现,气宇文鲲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三言两语就让对方抓狂,乱了阵脚。
这边,青璃和梅朵还在打斗,她在雪地上打滚之后,雪花进入到脖子里,突然融化,让她打了一个哆嗦。场面的形势在控制之中,但是一切并不乐观,原因是她没找到金蚕蛊在哪里。
“主人,不能拖延,这样没好处!”
小灵在空间里观察,对着青璃道,“这个异族妖女正在向着淳于魔头方向接近,所以一定要快啊主人!”
“我知道,你闭嘴!”
青璃用意念回了一句,立刻屏蔽空间,两只灵兽太聒噪,让她分心。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烦躁,要镇定,再镇定。
从北边来了一块乌云,正好飘到战场的上方,冷风吹过,夹杂大量泥沙,关外的天气总是这样恶劣。青璃在头上罩着一层轻纱,她纵身一跃,跳到前方,拦住梅朵的去路。
“作为女子来说,你的功夫还不错,只可惜,命不长。”
梅朵似笑非笑地看了青璃一眼,莫非对方得知她有金蚕蛊?这可是异族里面的隐秘,但对方有门路,知道也不奇怪。二人战在一处,这么久也没分出胜负,一直都是她在进攻,梅朵判断,青璃的功夫高于她。
“真是巧合,这话我刚想对你说。”
青璃决定不再废话,耽误太久时间,这边,如果她不能胜出,会影响夫君淳于谙,他说过,要保护她,他怕提前解决了宇文鲲,梅朵会对她下手。
“过来尝尝我的剑法吧,哈哈!”
之前二人隔着一段距离打斗,这次青璃主动上前,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弱点,软剑灌注内力之后,紧贴着梅朵的面门飞出去,她的招数一变,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梅朵心惊,瞬间明白了青璃意图,她从脖子上摸出来一个口哨,吹了一声,给宇文鲲一个暗示。她过不去没有关系,可以让夫君把人引过来。
原来还有存货啊。青璃根本不给她这个时间,趁着梅朵吹哨子的刹那,软剑贴着她的胳膊划了过去,只能“扑哧”一声,梅朵的胳膊从小臂以下断裂,滚落在远处的雪地上。
“啊!”
梅朵双目崩裂,惨叫一声,没想到青璃是如此之快,快到只是一个眨眼,快到她反应不过来,只感觉到断臂处钻心地疼着。
“好样的,少夫人好样的!”
大周士兵们把锣鼓敲得震天,众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刚才看到少夫人滚在雪地里十分狼狈,他们真真是捏了一把汗,心都在嗓子眼,差点跳出来了!
“你让我失去一只胳膊,我就让你死!”
梅朵被激怒,她的脸色从青白变成了一种不正常的黑色,就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她的满脑子里都是杀人,半截胳膊,那是她的,异族不能忍受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人做下一任首领,她的未来全完了!
“去死吧,贱人!”
理智被怒火所代替,梅朵单手挥舞着鞭子,用尽全身一切力量,她眼眶突出,双眼都是红丝,只有一个念头,让青璃死!
这边,宇文鲲见到事态不好,娶了这么个心狠的异族女子,就等着得到帮助,谁知道,青璃激怒了她,这人该不会忘记约定吧?不用金蚕蛊,他用什么胜过淳于谙?
宇文鲲眼神闪了闪,在和淳于谙马匹擦肩而过的时候,卑鄙地撒了毒药粉。他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实际淳于谙早就看在眼里,他故意表现出中毒的模样,喷出一口血来。
血也是假的,青璃给的一个小药丸,只要咬碎,就变成血一样的颜色从嘴角流出来。
“哈哈哈,淳于谙,你中毒了,活不了多久!”
宇文鲲小人得志地仰天狂笑,虽然离得远,大秦士兵看得很清楚,立刻拍马屁助威,“上将军,快快杀了淳于谙,我们要大周的粮草!”
“上将军威武!”
大秦士兵人声鼎沸,不停敲战鼓,一些士兵挑衅大周,正在大声地叫骂。
淳于谙用手抹了抹嘴角,身子晃了晃,就要从马上跌落,这边大周士兵们双手握拳,等待副将的军令,一声令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解救少将军,杀死宇文鲲这等无耻小人!
青璃正在应付梅朵疯狂的攻击,她在等金蚕蛊,无法分心去看那边情况,但是她心里清楚,应该是己方将计就计。
无论怎么进攻,对方仍旧柔韧有余,梅朵明白,她不是青璃的对手,既然如此,只能运用最后的杀手锏一击致命,那是异族最珍贵的宝贝,金蚕蛊!
梅朵突然退后几步,停止了攻击,她的脸色从刚才的青黑,又慢慢地变得正常,她缓缓张开嘴,运送一口气,瞬间,一个金黑色的甲壳小虫,从她的口里飞出。
原来是藏在了这种地方,难怪翻遍身上都找不到呢!青璃对虫子敏感,尤其见这玩意竟然是从嘴里出来,立刻一身鸡皮疙瘩,她不退反进,快速地接近金蚕蛊,把它收到空间中。
“既然这样,我就行行好,送你去死吧!”
无论怎样,和异族之间的梁子是结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人见阎王,这个梅朵和宇文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朵在闭眼睛瞬间,眼里是带着笑的,她死了,莫青璃将一辈子受金蚕蛊的掌控,生不如死的活着!
也就是几息之间,场面扭转,梅朵一死,淳于谙更没有了顾虑,快速直起腰身,在宇文鲲不可置信地眼光中,拔下身后的弓,上弦,开弓,放箭,动作完美无缺!
速度太快,箭夹带着劲风,直奔宇文鲲的前胸,他来不及闪躲,只好弯下腰,那根箭矣中途却变换了一个方向,对着他的肩膀刺穿。
“兄弟们,冲啊!快点把上将军救回来!”
大秦将士兵们早就做好准备,由宇文鲲手下副将指挥,先锋队伍策马狂奔,边骑马,边对着淳于谙和青璃射箭,青璃不退反进,给大周士兵们发送迎敌的指示,追着宇文鲲的马,补了一刀。这样,就算宇文鲲不死,也成了彻头彻尾的残废。
一场对决,机关算尽,反倒赔上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双方士兵厮杀在一处,大周士兵旗开得胜,士气高涨,杀敌勇猛,完全克服了身体上的因素,而大秦士兵心有余而力不足,又缺了主帅指挥,且战且退。
战场上,无数的士兵倒下去,又有新人补上,残肢断臂,血流成河,青璃对战梅朵浪费太多体力,打得并不轻松,她回到城墙上,观看两军厮杀。
一直等到西边残阳如血,日头偏西,这场战争才伴着大秦溃败而终止。即便是这样,己方仍旧有不少将领牺牲在关外的这片土地上。
青璃并不激动,相反的,还是有些复杂,她渴望永远没有战争,过宁静的日子,却也明白,现在没有那种条件,厮杀成了唯一的途径。
“走吧,我们回家。”
淳于谙换了一身衣裳,他晓得自家娘子不喜欢血腥气。战场的打扫和战后一切交给军中将领。他只想牵着她的手,回到那个充满温馨的小院。
“恩,回家。”
青璃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淳于谙的大手,上面温暖的热度,融化她被雪包裹的冰冷的内心,无论怎样,二人还在一起。
夕阳西下,远处是一片无尽的红,就好比战场上的鲜血一般。太阳最后一丝余韵终将散去,而最后,将进入黑暗里。
夫妻二人回家的脚步很轻,有默契地,谁也不提在战场的事。二人一起做晚膳,淳于谙切肉,炒菜,青璃淘米,用泡发的海参条做了一个凉菜。
小院宁静,烟囱上冒着炊烟,带着淡淡地烟火味道,偶尔能听到隔壁家里孩子的欢笑。听说,婶子家的男人从外地做工回来,正是一家四口团聚的时候。
腊月里,人们就不会出远门了,而是安心在家里猫冬,采买年货,有钱没钱,都要过一个好年。
天终于黑了下来,屋子里点燃了油灯。晚膳之后,淳于谙和青璃围坐在火炉旁边,青璃闹着让淳于谙帮忙一起烤红薯。
淳于谙会烤鸡,对烤红薯没有什么经验,第一次烤糊了,外皮黑漆漆地。去掉外皮,里面还好,他负责剥皮,青璃吃了两个红薯,情绪渐渐地好转。
“等天下大定,说什么也不要在北地呆着,我们去外海走走吧!”
青璃托着腮,眨眨眼,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家夫君。外海对很多大周百姓来说,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很多人不知道有那里存在,他们一辈子生活在村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很多莫家村的族人都是如此。
自家去外海的船只,也该归来了,青璃在等信件,还有种子,她对那些新奇的水果蔬菜很有兴趣,以后空间里开发出果园,就算不为了换银子,自己留着享受也好。
“好。”
淳于谙把青璃搂在怀里,用手一下一下抚摸她的乌发,认真地点头。他不是随便答应,而会记在心底,对他来说,这是一句承诺。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而且不远了。”
淳于谙搂抱着青璃,轻声地安慰。每次战事之后,自家娘子都要低落一段日子。她还是没有习惯这种血腥的厮杀。有时候淳于谙忍不住想,她嫁给自己,到底是不是害了她。可他是个自私的人,她只能嫁给他,只能二人牵手一辈子。
“恩。”
青璃回答得很轻很轻,在他的怀里,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太累了,很快睡了过去。而淳于谙就用这个的姿势,一动不动,搂抱了她一夜。
腊月初九,青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她在炕上躺着,炕上温热的,身边没有淳于谙的影子。她拍拍脑袋,回忆了一下,昨天和梅朵对战的时候精神力消耗过度,所以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青璃打了一个呵欠。这才从炕上下来洗漱。淳于魔头不善言辞,做事很细心,要是把她放在床上,起来一定会冷的。
早膳已经被摆在了外间,有她喜欢的红枣小米粥,桂花小卷,几样小拌菜,其中一道炝拌土豆丝是,刀工十分了得,几乎每根土豆丝之间都成了透明的,万一以后丢了官,还可以培养一下厨艺,让淳于魔头去做个伙夫,夫妻二人合伙开家黑店。
匆忙用过早膳,青璃在院子里活动一番,隔着篱笆,邻居院子的婶子正在劈柴,见到青璃一脸笑的模样,说自家男人从外地回来,带了什么东西,有一样青团子很好吃,家里的小娃念着她,特地给她留了一包。
盛情难却,青璃收下青团子,又递过去一包糕饼。家里最是不缺这些东西,空间里做了很多,还在库房放着,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开一个糕饼铺子了。
所谓的青团子,外皮是青色,糯米做的,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馅料,青璃尝了一个,里面是红豆沙的,吃起来很劲道,味道挺不错。
北边的东西普遍不是那么精致,糯米做的又深受百姓喜欢,只有年糕,平时奢侈一些的人家,把年糕炸得金黄,裹上糖霜,给家里的小娃们吃。
进了腊月,这些人家也不如从前一样抠省,节约了一年,省下的铜板会毫不吝啬地花出去,这时候好像都是这样的消费观念,以前在村里,族人就说过,过年就是补一年中缺失的油水。
淳于谙不在,青璃把家里拾掇一番,这才锁好小院的门,在路上叫了一辆马车,直奔薛府,她要找夏荷聊聊,顺便说下昨日的战事。
青璃刚到,就发现薛府气氛不对,才三岁的小娃小天儿一个人坐在正院门口哭,丫鬟婆子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很是反常。这娃平日很乖巧,被人掳走都没哭没闹的。
“小天儿,告诉姨姨,你娘呢?”
青璃把小天抱进怀里,捏捏他白胖胖的包子脸,用帕子给他擦眼泪,又解下荷包,里面有一些糖果,她用这些哄着小娃,“别哭别哭,我们小天儿最乖。”
“我娘流血了,会死,呜呜!”
小天还是一个小娃,不太懂事,话也说不明白,大体意思是夏荷受了伤。
青璃把小娃抱到内室,又哄了一会儿,这时才有丫鬟婆子慌忙进院子,见到青璃如见到救星一般,“莫夫人,可不好了,我们夫人正在被老夫人毒打呢!可得想想办法啊!”
“毒打?”
薛谦的娘一直卧病,都靠夏荷照料,多年的付出,因为薛蓉这一件事上,全部归零不说,得到还是怨恨,恐怕是在夏荷身上发泄怨气。
这一点,青璃十分不认同。诚然,薛蓉不是坏人,或许是个可怜的,有梦想的小女子,对爱情有憧憬,可不代表她能做出那种事来。未成亲就和那位将领生米煮成熟饭,这一切的苦果只能自己承担。
青璃闻言立刻镇定下来,她让丫鬟婆子先看好小天儿。薛府上下忙乱,她一个客人来,正院无人接待,实属疏忽。薛家没什么根基,从丫鬟婆子上的态度就看出来了。
这边,夏荷正在跪着,她一脸淡漠,腰板挺直,已经有一夜了,从昨日折磨到现在,她找人送信,薛谦在做战后收尾,根本腾不出工夫,她只有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你嫁到我们薛家之后就没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大周的探子!”
薛老夫人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皱纹已经垂到了脸颊上,垂着眼角,一副刻薄相。她强忍着在婆子的服侍下坐起身,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骂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认为你是个好儿媳,结果却害死了我的心肝!”
“蓉儿啊,娘对不起你啊,给你找了这起子黑心的大嫂,才让你走上不归路!你等着,娘这就去陪你了!”
屋内,薛老夫人大嗓门干嚎,还要试图撞墙,丫鬟婆子忙上前劝说,“老夫人,消消气,节哀啊,这事也不能怪夫人!”“不怪她怪谁?是谁大开城门迎接大周军队的!”
薛老夫人卧病在床,可她不傻,总有传小话的人,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自己一琢磨,立刻明白过来。
“娘,薛蓉不是媳妇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