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猛闻得白露私自下山而去了,心里着实慌了。毕竟孔宣曾经说过,天地劫难已至,但凡成教门下,私自下山者,如有闪失,责任自负。
虽然白露也是千万年苦功,修得大罗金仙道果,但白猛还是担心她不已。当下心里慌乱,也不敢四处宣扬,只是把那红狐童子告诫了一番,休得四处张扬此事。他倒是怕那掌教师弟回来后,怪责白露不听旨意,难免受罪。红狐不过一小小守山看阵之童子,本来见白露下山,已然心里微微惧怕,此时见白猛一番叮咛,也就隐而不发,暂时按下此事。
白猛无奈之下,只好来到儿子闭关的地方,却是一山崖之前。
“我儿白云,为父有事与你商量,速速出关见我。”
白猛踏云而至,来到那悬崖边的洞府前,朗声道。
“吱呀!”不过半响,一声沉闷的开门声响起,只见那洞府大门两开,白云却是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爹爹,有何事找孩儿?”白云见这素来老实憨厚的父亲,此时居然急得一头大汗,心里隐隐便有些不安起来。
自从周成点醒他前世,乃是那红云转世后,白云虽然没有变成红云再生,却是得了不少机缘。当年红云死于妖族之手,身殒已然是定局,此时转世重生,自然是红云不再,白云是也!
当年红云毕竟是洪荒大神,周成点醒他,一来是要他得一些红云的机缘,二来却是希望他能悟透天机玄奥,得到一些红云当年残留在神识中的大道感悟,以便他曰后修道证果位。
故而,白云虽然被点醒正身,却着实非红云,更无红云那般神通道行,红云白云,此时却是差之一字,谬之千里!
“这……”白猛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却是多此一举了,“先进了洞府再说!”
不时二人却是进了白云潜修的洞府,多坐而谈。白猛道:“孩儿,有件事,你可得给爹爹拿主意!”
白云疑道:“爹爹何事?为何要孩儿为你拿主意?母亲大人不是素来便是一家之主吗?听母亲的就是了。”
白猛道:“唉!你,你母亲私自下山去了!”见白云不知究竟,白猛却也不打算瞒他,径直道。
白云闻言,却是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父亲道:“这,这怎么可能!”
“是真得,今早我与你母亲吵了一架,估计她是心情不好,却是一个人下山散心去了!”白猛道。
白云闻言,却是没有说话,一个人绕着小小的洞府转了起来,半响,方才道:“为今之计,说什么都迟了。母亲既然已经下山,那么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将她找回来!”
一想到孔宣说过的,下山就有可能遇劫,而且当时看孔宣的神色,这劫难还不轻,甚至可能是身化灰灰之劫,白云哪里能不担心,当下也不敢指责自己父亲与母亲吵架,只好先将母亲找回来。
“天下之大,哪里去找?你母亲已是大罗金仙道行,如此一来一去的时间,怕是早已经在那千万里之外了。你我父子道行差不多,我是想靠二人联手之力,看能不能算一算那天机之相,看看你母亲究竟去了哪里。指不定一会儿她便回来了,也说不定。”
“好吧。也只有如此,不然冒然下山寻找母亲。能否找到还是其次,白家齐齐下山,怕是要被掌教惩罚,倒是得不偿失。”白云倒不是怕下山去找母亲,只想先算准了方向再去。当下两父子也不再多言,闭目算计起来。
暂且不提这头青丘山如何处理,却说那白露,下山之后,却是心情好了许多,也就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她倒也没有如自己相公所说,朝夕间千万里去也,只是在那青丘山附近游逛而已。
“仙子!仙子!白仙子!”……白露正在一座大山前,漫无目的地走着,却是忽然闻得身后传来一阵呼唤声,越来越近,仔细一听,好像是朝着自己来的。
“何人唤我?”白露回头道。
“白仙子,贫道稽首了!”
却是声随人至,白露刚问完,一个白袍道人便踏云而至,不是那云中子,又是谁!
“云中子?”
“正是贫道!仙子倒是好兴致,一个人流连山水,倒是让贫道偶遇了!”云中子淡笑道,却是真个拱手行礼。
“当不得!偶遇就休提了,你们这些大神通之人,有时间来偶遇我这小妇人,倒是稀罕!”白露岂是等闲,一看这准圣级别的人来拦路,就知道有事找上门了,不过一来想到自己在青丘山并非太过重要之人,二来看着云中子,不论名声还是此时笑脸,皆不像要杀人行凶之人。本来还在担心自己会下山闯祸遇到劫难的白露,此时却是放下了些担心。
“此言差矣,差矣!”云中子却是难得好兴致,随手一挥,只见一竹林茅屋顿时出现在眼前,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却是摆在了门前。
“白仙子请坐!”
“哼。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身在高位,平曰里只知算计于人,要是有空讨好本仙子,怕是早已经把我算计了无数次了!”云中子却是遭了无妄之灾,不过他却是知晓这白露为何脾气大,当下笑笑就罢,毫不在意。
两人坐下后,却是品了些仙果,半响却听云中子道:“听闻白仙子家,却是生了个好公子啊!”
“云师兄何必纳言缄口,我家白云,谁不知晓?”白露颇为自豪道,一来是青丘山门下高徒,二来是红云转世,白露此话虽然狂了些,倒也是正理。严格说来,白露并不算和云中子道门比肩的师兄妹,而这白云才是,辈分却是有些混乱,皆因为当年白露一家先为仆人,后为记名弟子的缘故。白露见这云中子居然不自抬身份,当下也不好再一口一个云中子,却是唤了声师兄。
“不错,不错,正是白云师弟!”云中子抚须而笑,却是道:“想那白云师弟,乃是当年洪荒大神红云道人转世,机缘之足,当在我等之上啊!”
“云师兄此话何从说起,若是机缘足,当年也不至于身殒转世吧?”白露有些担心地问道。
“白师妹,你却是明知故问。当年红云道长不过为歼人所算,道祖门下,他也是一气运悠长之人,远在那妖族众人之上。当年大道变数该他遇劫,此时转世重生,岂非大难过去,大福临头!世上之事,一饮一啄,一因一果,一劫一缘,自然是轮流而转!若是我没有算错……”
云中子说到这里,却是忽然停住,神色却是略带神秘。
“算到什么?”白露闻言,却是心急道。
云中子点点头,道:“白师妹可知那东海黄青云得了圣位之事?”
“自然知晓!此事与你无关,乃是青丘山内部之事,你便说说,你刚才算到了什么?”白露闻言,心生不好,却是不愿提那事,只想知道他算到了什么。
云中子道:“你可知当年青莲师叔为何救下红云,令其转世你白家?”
“不知!兴许是同道相怜。”
“非也,非也!”云中子定定地看着白露,半响猛然道:“因为他知道,白云会成圣!”
“这,这怎么可能。你胡说!”白露闻言,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指着云中子道:“我尊你一声师兄,你却妖言惑我,岂非当我乃是三岁稚子。”
“师妹切莫急躁,听我慢慢道来!”云中子淡笑依旧,毫不在意,慢慢道:“当年紫霄宫中,一干洪荒大神听道鸿钧座前之时,你家白云前世红云,可曾认识青莲师叔?”
“自然是认识的!”
“既然当年红云与青莲师叔早已认识,但二人素来无甚深交,更无彼此扶持之说。而且那紫霄宫一件公案,你可知晓?”
“是何公案?”
“当年西方二圣联手欺负红云与镇元子,得了那道祖门下,听道之座位。座位是小,名分是大。无座位者,便无亲传弟子之份!”云中子道,“我且问你,当年青莲师叔可曾帮红云争取了?”
“不曾!”
“那红云老祖和镇元子与妖族死斗之时,可曾见你家老师出面相帮?”
“未曾!兴许是不便出面。”
云中子怒道:“非也,非也。你家老师不过是贪图便宜之人,贪生怕死,背后下手为得什么?他不过是看准了红云此世有劫,来世才能得成正果,故而救下了灵识。试问当年除了他,其他大神通之人,可都是和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他所为,是谁?”
“这…….”
“青莲师叔以为白云师弟定然今世有那成圣之机缘,方才下手收入门下。而你看看,如今却是如何?”云中子似是不忿地说道,“那黄青云何德何能,便是将他爹黄靖算上,又哪里有机缘得那成圣之机?师妹啊,师妹,你可曾细想此间道理?”
“我,我……不瞒师兄,我却是有些想不通此间道理!”
“唉!”云中子作势叹道,“其实,那成圣机缘黄家得不到,别人还不能送他黄家吗?”
“你是说?”
云中子此时却是起身,冷声道:“青莲师叔偏颇门人,早在洪荒当年便算计你家白云前世,如今这成圣之机本该是白云之物,却被他转送给了黄家。你成教门中,一批大师兄大师姐不成圣,却让这黄青云得了,若非如此,怎能服人?”
“这……”白露闻言,却是更加犹豫起来,不知该信还是不信,不过从内心最深处来说,她却是渐渐有些信了,她也不知为何,越听这云中子说,她越觉得亲近。
云中子见状却是道:“你若怕我骗你,便施法唤你家丈夫与你儿白云一同前来,我今曰不说明天机,揭穿成教门中阴谋,我妄为云中子!”
白露闻言,却是道:“如此怎好,我成教有规矩,私自下山,却是不妥。”
“师妹,你还是不懂,今曰你能下山偶遇师兄,便是机缘到了。天可怜见你白家一脉,却是降下了机缘,方才有你我相见之事。而且,孔宣自己不也离山而去,你们与他同辈,就不能离山了?这是哪家的道理,我却是不屑!”云中子不屑道。
白露一想,却是暗道:这云中子怎么知道我家师兄去了东海,估摸着是猜的。不过他说得也对,大家同辈分,难道只许他孔宣四处逍遥,就不许自己出来走走。
“我该如何唤他们?”
云中子笑道:“方法却是无比简单。白猛与白云二人,皆是胆小怕事之人,你这白家还须你撑起来才是。我估摸着他们不敢来,你便以妖族秘法,将你妖仙之体毁去一些,再以秘法示警说有人挟持你,要他们前来见面,他们担心之下定然火速前来。”
白露一想,对啊。那两父子都是胆小怕事之人,比起自己却是差了许多。也罢,我就用计骗一骗他们,不然他们却是不敢下山。
当下打定了主意,白露却是玉掌一翻,顿时显出一把匕首,微微皱眉,却是当下朝着左臂割去,匕首应声划破衣帛,一条偌大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地呈现出来,惨不忍睹。
白露立刻用右手二指取了几滴鲜血,随后并指如剑念道:“夫君,云儿。我下山之际,不防之下遭人暗算,仇家只许你父子二人前来救我,说是有事商量。切勿告诉他人!素来,素来。”
随即只见那鲜血化作一道诡异的烟雾,腾空而去。
“不好!”洞府中白猛父子同声道,惊诧地望着彼此。
“父亲,怎生是好?”
白猛沉吟半天,道:“走吧,找你娘说的做,我们下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