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科推开门,身体融入影子里。只见屋内的石头壁炉里哔剥作响,火光熊熊,宽敞的房间又暖和又亮堂。对面墙边摆着一溜空荡荡的柜台,地板上散着些稻草。
这里到处一尘不染,仿佛主人一有空就掘开隐蔽的地方,在里面搜寻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污垢。柜台后面站着一名女子,正用一块破布蹭着柜台。她是个小个子,面色苍白,脸上嵌着一对多疑的黑色眼睛,身穿一件黑色长裙,外面裹着血迹斑斑的长罩衫,腰带上挂着十多把短刀轻轻晃荡,颇为壮观。
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桌子非常老旧,木头的纹理一条条清晰地突显出来,像是巨大的指纹。炭炉边的墙上,自制的钉子挂着数排厨具。另一扇门通向其他房间。木地板年深日久,已经被鞋底磨得平滑闪亮。
床边有一排架子,上面摆满了屋子主人收集的玩意儿。有七扭八歪的木头,一些形状古怪的贝壳,断面闪闪发亮的石块,和打成结的草绳。其中一个盘屈虬结的树根是她的最爱,可以百看不厌。房间其余部分空空荡荡,只摆着一个小小的衣柜,和一张床头柜。
(这座村庄的村民似乎都比较擅长战斗,这名普通的女子也不简单。看来能将这座村庄作为据点,将怪物挡在这里。)
……
次日,轻抚水面的微风习习吹过。蓝寿在等着那个时刻。她感觉到,快了,至于这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这不是直觉,而是一种更接近本能的感觉——在向她传达着些什么。还差一会儿。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望向映出太阳的水镜,许零朝身边的文豹说道:“好温和的太阳,要是带酒来就好了。”
“恶魔大人,需要属下过去岛中心给您拿下不?”
“这倒不必!”
这时,寂静的水面泛起了微弱的波纹。许零摒住了呼吸。眼前的水面,现出了一道瘦长的身影。尸蜡般的唇上泛着微笑,铅色的眸中透出残忍的光芒,许零凝视着这名男子的胸口。他注意到这名男子好像受伤了,许零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见许零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伤口上,男子的眼神变平和了。
“我们上次见过一面,万物之主——恶魔大人!”
“嗯,是的,当时你还在地牢里。”
“我的名字……叫星驰·峻希!种族是……海妖!”
“哦,你好,峻希兄弟!”因为紧张,许零一边拼命保持着语调平和,一边努力克制身体的颤抖。
——峻希隐藏在他血液之内的海妖气息,那种远远凌驾于许零之上的实力,使许零感觉到处都充满了危机。
本来这是值得高兴的进展,但是却让许零感觉有点高兴不起来。
“恶魔大人,能被您称为“兄弟”,这实在是小人的幸运。只不过我配不上这个称号。”
似乎感觉到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许零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随即安慰道: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知错能改就好。”
“不,您不了解我所犯下的失误。”
“一切都过去了,虽然我不清楚兄弟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淡下来了。”
这时,在宛如平静水面的宁静之中,小鸟的鸣唱有如掀起涟漪一般逐渐响亮,在树叶窸窣声的伴奏下,好像温柔的森林音乐。
“峻希,目前的情况,你都知道吧?”许零开口问道。
“是的,寿蓝大人已经跟我说过了。”
“主要的敌人是月亮上的月族,以及……传说中的“那些家伙”!”
“您有胜算吗?恶魔大人!”
“目前跟“它们”还未真正交过手,所以我也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而且最主要的是,对于“那些家伙”的情报我知道的非常少。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我应该没有任何胜算吧!”
“您的话是否太过谦虚了?”
“我说的是实话!”
“小人……有个……请……求!咳咳咳……”
一阵咳嗽打乱了峻希想说的话。咳嗽的时候身体疼痛、虚弱,这感觉相当可怕。他的气管好像锁住了,没办法呼吸,尤其在症状严重的时候,会生出一种永远没办法呼吸,要当场窒息而死的气氛。
这一次发作同样很严重,峻希努力挣扎想吸一口气,缺氧的脑袋昏沉晕眩,等他终于可以喘息时,整个人已经累坏了,不得不坐在地上稍事休息。
“你……没事吧?峻希!”
“没……事!恶魔……大人!”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