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雪覆盖的山中,两名男子正步行于山腹之间。传入耳中的,只有自己脚踩着积雪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穿着鞋子的脚被积雪掩埋了膝盖,不过,还能持续前进。他们的脚步显得如漫步般悠闲自得,在这般恶劣的天候条件下,还能以这等不寻常的速度行进,只能归功于他俩惊人的体力吧!
“杰瑞,这两袋血淋淋的东西,不如随便找个地方火化了就好吧?”
“不行,这些可是侏儒城那数千名守城战士的“快乐之源”,要好好的收藏起来!”
仰望山林的杰瑞,眼里看到的是连绵在那和缓斜坡上的无数雾淞,形成有如异形姿态的白色巨人军团。在雾淞之间,他的左眼瞬间捕捉到一名年轻女子的身影。恐怕是从将军府逃出来的女奴隶吧,她衣衫不整,上半身几乎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破衣。虽然拼了命地逃跑,但她的脚步却不听使唤,看起来上气不接下气。
“杰瑞,为何昨晚不一起把那群女子都救出来?”
“救了的话,她们不就成为我们的累赘了?你真以为我们可以带着她们轻易离开侏儒城啊?”
“我只是说说而已,那些女子看起来挺可怜的!”
“别节外生枝,恶魔大人可没吩咐我们该救什么人!”杰瑞冷冷说道。
在雾淞的山林之间死命窜逃的女子,和追赶着她的侏儒城战士一同若隐若现。宛如小小的兔子和一群凶狠的猎犬。她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明显地逐渐缩短。从近处看,雾淞的确像白色的巨人,是比普通男子还高一个头的金先生身高之数倍。它也挡住了视野,让金先生数度寻找不到女子的踪迹。
这座哈翼山的规模比侏儒山略小。但哈翼山所处的哈翼城却是个比侏儒城还美、还更加有活力的城池。哈翼城里的商店栉比鳞次,那里的货物都是进口的货物,商店里贩售着许多珍稀的物品。
在未上哈翼山前,途经过哈翼城,其中最令金先生感到惊讶的,是哈翼城城里的将军府,富丽堂皇得几近于极乐净土,就算在奇异洲也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庭园。
由此也显示出治理这座城池的大将哈翼所拥有的过人魄力。
“侏儒城过后就是哈翼城了,咋俩先来探路,以便到时攻城时,能为恶魔大人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杰瑞,你说这座哈翼城,单凭咋们俩能否攻下?”
“老金,昨晚夜袭侏儒城时,不是获取了部分情报吗?这里可是有名将哈翼坐阵!而且哈翼城拥有两百万名守城将士!单看咋们俩……会不会有些异想天开了?”
“看来又会是一场恶战!”杰瑞冷冷笑道。
“杰瑞,总之恶魔大人的目标是拿下日安倍帝国的领土,我们是先锋来的,不能让他丢脸!”
“嗯,你说的对!”
在翼人族族里,金先生没有朋友。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强大,因此才感觉不到孤独,但他的人性却一直被抛弃在孤独中。
金先生那种对战争饥渴的目光就连杰瑞也能感受得到。不,也许杰瑞和他有一样的经历,又或者和他是同一年龄段所以才能感受得到的吧。那时是二十岁。在虽然不是孩子但在大人眼里还很嫩的微妙的年龄,金先生有着过于冷淡的眼睛——是双没有水的蓄水槽的眼睛。
“走吧,我们继续前进!”
“好的,杰瑞!”
……
侏儒城的城门两边有两座以天然岩石堆砌而成的要塞,外观既粗糙又原始。然而它们的庞大与坚牢,却不逊于霍利洲大陆上任何一座要塞。要塞的壁垒上各站着一头狮子,它披着银鬃,身穿银铠,是两头直立步行的霍利兽。它们手里拿了把仅以黑曜石削切而成,别无其他装饰的粗犷石剑,以之代替拐杖拄在地面。
“你们来了?”武藏从天而降,向两头霍利兽说道。
“是的,武藏大人!”
“战斗是灵魂间的激荡。唯有视死如归,将生命置之度外,一心一意挑战敌人,如此才能获得胜利。”
看着眼前的武藏眼中怒火蕴聚,一头霍利兽它的口中喷出红黑色蒸汽,浑身泛起薄雾。
“我等愿誓死镇守侏儒城!”
就在两只霍利兽异口同声的说道之时,一名男子静静走了过来,一身黑色斗篷随风飘扬。右手举着虎头湛金枪,左手则是提着一颗头颅。
头颅的主人是个侏儒城的侦察兵,在日安倍帝国哈翼城出生成长的天才枪手。他的名声不只在日安倍帝国,甚至都响到整片霍利洲的大陆上。
武藏似乎也发觉了,不动声色地察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上空落下。
“上面?”武藏反射性地抬头往上面看,数十万道刀气一起朝他头顶而下。
“双刀流奥秘——银河斩!”
文豹的身影从半空现身了,直直地低头盯着武藏。
“鬼刀流奥秘——恶鬼怨!”
武藏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刀,以硬碰硬的形式接下了文豹的刀气。
附近地板上全是血迹,原本要塞周围的侏儒城战士惨叫声和哭喊声重重叠叠,最后传来的是临终前痛苦的喊叫。
随即,一股庞大的暴风迎面而来,把这两座要塞的建筑物粉碎了。割裂高高在上屋顶,要塞里的许多屋子残骸像散弹一般掉落。还有,混杂其中的数不尽的气息。只一击就把这两座要塞破坏掉了。
“暴风枪?”武藏惊讶的喊道。
感觉到轻拂过脸上的热风,武藏微微张开眼睑,寻找着气息的走向。透过指尖,他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身姿。
暴风把倒塌的房子的碎片全部刮跑,那名手提头颅的男子露出了本来面目,双眼闪耀着光辉。
“是奇异洲三巨头之一的暴风魔·祖咔吗?呵呵……真是无比荣幸,居然有两位高手来讨伐我!”
“武藏,你我原本无仇,但立场不同!此次,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祖咔死死盯着眼前的目标,微微喘了口气。他的眼球像冰刃一样散发着冷冷的光芒,嘴角可以窥见尖锐的牙齿,背上展开着两对像大鹫一样的翅膀——四翼!
“你们这对组合,可相当令人畏惧啊——万物斩·文豹!暴风魔·祖咔!”
听到武藏的话后,两只霍利兽突然感到无法呼吸。光是文豹跟祖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已经让自己全身发软了。颤抖的手脚早就失去了知觉,明明自己已经使劲抓紧地面了,但完全没有实感。
它们从来没有试过打从心底畏惧敌人。因为不想被杀,所以害怕,因为不想就这样死掉,所以才会畏惧。
眼前这两名敌人和以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不同。他们的存在本来就和恐怖直接联系。在考虑想不想死这个问题之前,本能就已经告诉自己已经不行了。
它们发出一阵咳嗽,肺部也发出了异样的声音。铁的生臭味涌鼻而来,从未感受过的刺痛刺激着胸口,完全使不上力气。
——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啊。
两只霍利兽稍微睁开眼睛,在缝隙中寻找着敌人的身影。武藏就在自己旁边,在武藏的后面,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在蠕动。
那道影子如同漆染过的黑暗,弥漫开来。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雾,重得像要粘到肌肤上一般,奇妙的风。
黑暗之中,出现了一对小小的光点。灿烂地闪烁着,冰冷锐利——是萤火虫吗……不。
那光点,慢慢的增多,蔓延到四方。
那光点,是影族的眸子。在这黑暗中,一千名影族战士正蠢蠢欲动。
……
另一边,许零躺在洞窟外面的地面上,眺望着黑暗的夜空。现在明明是半夜,他却不知为何依然醒着。这种情况并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从两天前起他就总是失眠。不过,他一觉睡到中午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因此他总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
“果然……还是有些害怕啊。”
害怕今后的命运。自己会不会陷入无法逃脱的境地——武藏的实力,至今还未彻底了解,而且,他拥有不亚于霍利洲南部霸主祭夜·鬼斯的实力!
附近响起了脚步声。如果不是因为还醒着,他恐怕听不到那个轻微的声响吧。
“恶魔大人,您还醒着啊。”
影族的一队队长欧琦及四队队长温妮距离他五米远。她们的手里举着烛台,两根蜡烛的小小火焰极不可靠地摇晃着。欧琦及温妮用手捂着烛火,尽量避免被冷风吹灭。
“怎么了?”许零以跟平时不同的姿态压低了声音。
“奥科大人有吩咐过,要我俩侍奉恶魔大人您……”欧琦害羞地说道。
“那就随我进去洞窟吧,刚好有些心烦的事困扰着我,泡下温泉也许能够冷静一番!”
“遵命……”欧琦跟温妮齐声回道。
……
日安倍帝国南北两派正式交恶后,北派哈翼城的战士也开始对附近山脉上的南派村庄进行破坏,但他们的目的不是战争,从一开始就是掠夺。
得到了许可的哈翼城战士们释放了兽性,恣意妄为地到处施暴。他们冲进村民们的房子,破坏家具,抢夺财物,四处放火。他们袭击发出惨叫声不停逃窜的人们并施以暴行。他们还向抵抗者挥剑刺枪,导致血花溅向了地面。
右手持剑,左手挥舞着不知从哪里夺来的酒瓶,战士们沉溺于酒精与破坏之中,在丧失和平的村庄里阔步而行。
伴随着让人联想到野蛮人的笑声,空中升起了好几道黑烟。仅短短两天时间,死者的人数就超过三十万人,这是因为哈翼城守城大将哈翼的的命令——没有成为奴隶价值的老人和小孩全残忍地杀掉。
弱者和无力者发出的哭叫声,乞求和四处逃窜的身影让哈翼城战士的残虐心理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在这座名为流奥村的小村庄,此时一间豪华宅邸的第二层,村长莎伊面带悲痛的表情眺望着这副惨状。她想要做些什么,但眼前的冲击、悲伤和恐惧却让她动弹不得。沉痛地感受着自己的无能为力,莎伊的眼中流下一道泪水。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