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谢谦璟纵然总是板着脸,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杨槿琪能看出来,他待她是不同的。
纵然不笑,但对她还是很温和。
可这会儿,这份温和一下子就没了,眉眼甚至有些凌厉。
杨槿琪突然有些害怕。
谢谦璟见媳妇儿害怕的样子,知道自己吓着她了,顿时就有些后悔。
连忙搂过来媳妇儿,安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到时候有稳婆,有太医,一定不会有事。”
“你刚刚瞪我了。”
杨槿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近她太紧张了,也有些敏感。
一说出口,就有些哽咽,眼泪也不自觉流了出来。
谢谦璟那个心疼啊,可他又不擅长说话安抚人。
只好不停给她擦眼泪,不停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我不是在瞪你。”
“你撒谎,明明就是瞪我了。”杨槿琪抽咽地说着。
谢谦璟:“我……对不起。”
“你竟然承认了!”杨槿琪更气了,“说,你为什么瞪我,是不是想着我不在了,就去找个年轻的妹妹。”
“胡说八道!说什么傻话呢!”
谢谦璟被戳到了痛楚,脸色又变了。
只是,在看到媳妇儿的眼神时,眼神立马软了。
但,语气并没有软。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有事的,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谢谦璟一边说,一边给杨槿琪擦眼泪,“你是我唯一的媳妇儿,不会有别人。”
杨槿琪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说:“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不能给别人。”
“嗯,我是你的。”
见媳妇儿的情绪终于慢慢平缓下来,谢谦璟松了一口气。
他不该这么对媳妇儿的,只是,刚刚让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若情报无误,他的母亲,就是在生产时落了病。以至于,原本健康的身子渐渐生了很多病。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就香消玉殒。
这种事情,他决不允许再发生。
两个人又坐在榻上说了许多话,见时辰不早了,紫砚端着洗脚水过来了。
谢谦璟一把抱起来杨槿琪,把她放在床边。
接着,蹲下身子,欲为她脱鞋袜。
“别,别这样。”杨槿琪拒绝。
她刚刚不过是心里紧张,使了个小性子罢了。
被谢谦璟一通安慰,心情早就平复下来了,理智也已经回归。
此刻正有些后悔刚刚对谢谦璟那般放肆。
她如今怀着身孕,自然是怎么闹都没事,谢谦璟肯定不会说什么,一定会纵着她。
可等她生产完,谢谦璟想起来她今日的任性,还不知会如何想她。
她在他心中的美好形象岂不是都要被破坏了?
所以,见谢谦璟如此,哪里敢心安理得地接受。
可,放在脚上的手又烫又结实,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见实在是反抗不得,杨槿琪微红着脸说:“快别这样了,脏了您的手。”
谢谦璟却依旧蹲在原地,紧紧握住了杨槿琪的脚。
轻轻给她出去鞋袜,把有些肿胀的脚放入了盆中。
心想,这般白嫩的脚哪里会脏?
甚至,鞋袜上还有媳妇儿身上独特的香味儿。
虽然他知道媳妇儿似乎自从怀孕后就不用熏香脂粉等等,可他就是觉得她身上一直有这种气味儿。
这气味儿能让他整个人平静下来。
紫砚和橙画看到这个情形,对视了一眼,全都站在一旁看着,一声不吭。
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忍都忍不住。
她们家姑爷对姑娘真好,不管姑爷是将军府的庶子还是五皇子,对他们家姑娘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全程,谢谦璟都没说什么,洗完脚之后,接过来紫砚递过来的布,给媳妇儿擦了擦脚。
接着,又接过来橙画手中的冒着热气的湿毛巾,给媳妇儿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
杨槿琪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人。
每日伺候她洗脸和洗脚的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往往都是橙画先递过来擦脸布。
接着,紫砚端洗脚盆,等她洗完脚,再给她擦脚。
可今日,顺序全都乱了。
谢谦璟先给她洗脚。
而在给她洗完脚之后,并未洗手,接着又给她洗脸。
她非但没觉得脏,甚至还觉得挺开心的。
紫砚和橙画全都发现了这一点,但两人心照不宣,没人提醒。
谢谦璟做完这些事情,又用杨槿琪的洗脚水给自己洗了洗脚。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紫砚和橙画放下来床幔,吹灭了蜡烛,悄悄退出去了。
从谢谦璟给她洗脚开始,杨槿琪的双眼就一直盯着谢谦璟。
心想,纵然以后被谢谦璟厌弃,纵然会失宠,她觉得也值了。
至少,等到老了,她可以跟人吹嘘,年轻时,皇上曾给她洗过脚。
谢谦璟躺床上之后,见媳妇儿还在看他,以为她心中仍然担忧,便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说:“睡吧,别担心,一切有我。”
这双手,刚刚洗过脚。
杨槿琪并未注意到这一点,满心的欢喜,笑着应下:“嗯。”
这一夜,她睡得非常安稳。
第115章 试探
这一日, 因着杨槿琪快要生了, 谢谦璟有些心神不宁, 偏偏早朝后还被德宁帝留在了宫里。
德宁帝笑着说:“你上次提出来的那个计谋甚好, 沙元国如今生了内乱, 今年对边境牧民的骚扰少了不少。你当记一大功!”
“多谢父皇赞赏。”
“陈尚书对你很是喜欢,跟朕夸过你几次了,说你做事踏实稳重。”
“陈大人谬赞,儿臣不敢当。”
德宁帝笑了起来。
心想,这个儿子虽长得像他,但性子却不太像。总是非常沉默,话不多的样子。
跟他母亲也不像, 他母亲总喜欢笑。可他却没在儿子的脸上看过一丝笑容。
不过——
“你是如何得知沙元国的三王爷有不轨之心?”
谢谦璟敛了敛心神,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德宁帝。
看着德宁帝脸上虽然带着笑, 但这笑容却未达眼底。且,眼神中饱含着浓浓的探究。
帝王,总是会多疑。
谢谦璟垂眸, 恭敬地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并不知道。”
“哦?不知道,那你那日写的折子上为何会提到这一点?”
德宁帝虽然老了,但记性还不错,何况是这种重要的事情。
虽过去了一两个月了, 但还记得清清楚楚。
“儿臣之前一直在兵部任职, 做抄写公文等琐事。对于北边的战事, 虽然知道一些, 但却知道的并不多。那日陈大人召集将士来商讨时,儿子听了一些。且,事后又向京郊大营的杨大人打听了一些北边的事情。便有了一些猜测。”
“他与你说了什么?”
“杨大人在北边打了两年仗,他说了打仗的一些事情。还说,这沙元国的将士很是奇怪,大多数时候都还算温和,非常谨慎,只敢偷偷行事,不敢明目张胆。但,有那么一两个月,突然变得异常狠厉,见了牧民就杀。儿臣打听了一下具体的时间。再加上这几年一直在兵部抄写公文,记得沙元国有段时间皇帝病了,三王爷暂代朝政。见他如此激进,便突然有了这样的猜想。”
这回答滴水不漏。
德宁帝点了点头,眼神中的探究淡去了不少,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柔和。
“不错,你能从前线的事情推断出来三王爷的性格,并猜出了他的阴谋,很好。”
谢谦璟却道:“儿臣只是纸上谈兵,做不得数。一切都只是猜想。许是这次运气好,猜对了罢了。”
并不。
这件事情谢谦璟仔细研究过。
派人潜去了沙元国,在三王爷身边待了三年,直到过年那段时间才确定了他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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