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天看看秦如烟，试探着问道：“我跟着她去？”
秦如烟没好气的冲道：“怕了？”
陈昊天轻咳一声：“说什么呢，她肯定不会要我性命。”
“正是因为她不会要你性命你才怕，因为她教训你的可能性比较大。”
秦如烟剜了眼陈昊天，从牙缝中又挤出六个字：“让你朝三暮四！”
陈昊天老脸一红，小声嘀咕：“她大老远跑过来就因为这个？这节奏，不靠谱啊！”
“在你身上，不靠谱的情节还少吗？”
秦如烟说完，转身便走。
陈昊天看了眼秋水寒的背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雪下得并不是很大，不像垓下那场鹅毛大雪。
但是，幽州的风却比垓下大了许多。
秋水寒闷头朝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竟出了市区，来到野外。
老这么下去不是事儿啊。
陈昊天又咳嗽一声，冲秋水寒道：“你叫我出来，不会是让我陪你散步的吧？”
散步？秋水寒转过身来，拂了下被狂风吹散的长发，声音中透着清冷。
“你有时间散步，我还没有呢。”
“找我就因为王琳琳的事儿？”
“除了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在这个世界，还有谁能牵动我的心？”
秋水寒低头看着脚下薄薄的积雪，沉默了老大一会儿，厉声道，“陈昊天，拔你的刀！”
拔刀？陈昊天一愣，无比惊诧的看向秋水寒：“你要动手？”
“当然！”
秋水寒右手平伸，深蓝色光华在掌心微微绽放。
当一股无比精粹的仙力传来，这些深蓝色光华骤然化成一柄深蓝色长剑。
秋水寒小手一抖，剑华映衬着飞雪，绚烂非凡。
精粹的力量就此传来，陈昊天身后的寒芒不安的颤动。
将寒芒抽出来，看着刀身不安舞动的天龙，陈昊天很是郁闷。
一旦天龙如此表现，便意味着自己绝非秋水寒的对手......
呃，好吧，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此刻的陈昊天绝非秋水寒的对手。
“镇神天碑碎片炼制的仙器果然非同凡响。”
秋水寒瞟了眼陈昊天手中的寒芒，面无表情的道：“可惜，持有人的领悟和实力，不堪入目！”
陈昊天紧紧握着寒芒，眼眸一缕伤痛就此划过：“确定要动手吗？”
“你的刀都拔出来了，还问，不觉得可笑吗？”
秋水寒身子前倾，右臂斜向上方扬到身后，冷冷看向陈昊天。
“我要看看我那不成气候的弟子钟情的男人，修为如何，领悟如何！”
陈昊天身子前倾，伏在地上，道：“我究竟怎样，你应该比王琳琳更清楚！”
秋水寒黛眉一凝：“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
“再重申一遍，那个人死了！”
陈昊天深吸一口长气，感知雪的冰冷，回敬道：“我知道那个人死了，就像你知道王琳琳已经死了一样！”
“闭嘴！”
秋水寒足下一点，杀了过来。
唰！
深蓝色长剑自上而下劈了过来。
陈昊天足下一点，向前窜去。
避过这一击的同时，寒芒本能的脱手而出。
当！
深蓝色长剑与寒芒相接，长剑旋即断为两截。
陈昊天贴着地面向前窜去，到达剑芒攻击范围之外时，左手腕微微用力，身子陡然一转。
地面的积雪四散纷飞。
啪！
他稳稳接住寒芒，保持戒备的姿态。
秋水寒断开的长剑恢复如常。
这一次过招，干脆利落，不管陈昊天还是秋水寒都无任何拖泥带水。
“你对武技的领悟又升一层！”
秋水寒轻轻扬起长剑，赞道：“我以为你躲不过这一招。”
“我以为我有机可乘，若刚才你继续进攻，你讨不了好。”
陈昊天面色略带些许颓然，秋水寒继续进攻是他唯一反守为攻的机会。
“你在武技一环，强过秦如烟。”
“我刚才就说了，若非她继承了师父的衣钵，跟我没可比性！”
秋水寒想到过往，言语间带着惋惜，“我门那么多仙法，落在她手里，亏了！”
“先前我总以为她在领悟一道差些火候，后来发现她的眼光比领悟还差！”
陈昊天静静听着秋水寒埋怨，轻轻言道：“也正因为你这样的想法，最终她才未将衣钵传给你。”
“是啊，正因为这样的心态，我才失去了门主之位。”
“因为不管怎么掩饰，眼神永远骗不了人的，我终究不适合她的道。”
秋水寒抬头看向落雪的苍穹，感慨万千。
“先前我愤恨不平，现在回头想想，多幼稚。”
“她的衣钵就是道吗？清心寡欲循序渐进便能走向巅峰？”
没有回答，只有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秋水寒看向陈昊天，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师父错的很严重，可笑的是，苑霓裳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犹不自知。”
“相反，我找到了自己的路，并在属于自己的道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苑霓裳终其一生，修为一道也就到此位置，那个境界，她这一生都突破不了。”
陈昊天皱着眉头：“你不觉得有些绝对了吗？”
“绝对？”秋水寒冷笑，“聚贤谷一战就是明证！”
“外界盛传聚贤谷一战你和苑霓裳杀得难分难解。”
“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们不是旗鼓相当，而是她在你手里吃了大亏。”
陈昊天想到当初交战的场景，摇摇头：“那一战，我终究败了。”
“你若不败，还有天理？”
秋水寒冷哼一声：“她好歹也是仙法世界过来的中高阶强者，你算什么？”
“若中级武门赫赫有名的门主都被低阶世界的蝼蚁打败，仙法世界的脸面全没了！”
陈昊天死死按着地面，沉声回道：“一口一个仙法世界，也不见得你们那个世界比我这个世界高多少！”
“莫要忘记，你也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来年！算起来你也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不过驿站！”
“现在我就用实力让你知道仙法世界的武者，到底多可怕！”
秋水寒这般说着，挥舞着长剑冲了过去。
陈昊天左手按着地面，向前猛蹿的那刻，左足清点，身子旋转开来。
幽蓝色光华形成一个个圆圈，将秋水寒的身影笼罩。
这一招，看似守实则攻，在很多人看来几乎没有破绽。
这一招，也是陈昊天思考许久的对敌绝技。
秋水寒嘴角泛着一丝冷笑。
手中长剑从蓝光的缝隙插了进去，正正击中寒芒。
当！
陈昊天虎口发麻，寒芒脱手而出！
砰！
秋水寒冲进圆圈，一脚踹中陈昊天的小腹。
噗通！
陈昊天如同断线的风筝在半空停了一会儿，落在地上的时候，寒芒也发出一声脆响。
看看身边的寒芒，陈昊天喉咙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他败得毫无悬念，败得心服口服。
秋水寒在修为方面的造诣比起自己强了太多。
闪着深蓝色光华的长剑直指陈昊天的咽喉。
“我的实力跟你处在同一水准线上，没拿仙级高阶巅峰的实力压你，对吧？”
秋水寒淡淡问道，眉宇间荡漾的全是傲娇。
陈昊天擦擦嘴角的鲜血，看着面前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庞：“没有，你的武技非常可怕。”
“很好，至少不嘴硬！”秋水寒手腕一转，手中长剑了无踪迹，“但是你该死！”
砰！
秋水寒又踹了一脚。
嗤拉！噗通！
陈昊天的身子在落雪的大地划出十丈有余，而后愣生生撞在树上。
哇！
陈昊天又吐出一口鲜血，胸口的剧烈痛楚让他难以忍受。
扶着树干缓缓站了起来，陈昊天冲缓缓而来的秋水寒道：“满意了吗？”
“满意？我怎么会满意！”
秦如烟冲到陈昊天身前，死死攥着她的衣领，眼眶发红。
“多少个你也换不来王琳琳！”
“你死多少遍，都换不回来一个琳琳，明白吗？”
陈昊天想到跟王琳琳相处的种种，竭力压抑着内心的伤痛，看着秋水寒的眼睛。
“我知道。”陈昊天以低沉的声音道。
秋水寒攥着陈昊天的手松开了。
风更大了，也更寒了。
秋水寒和陈昊天就这么正面而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昊天徐徐言道：“她还有救！”
“她是还有救，可你能救得了她吗？”秋水寒厉声问道。
“我能在你的局中活下来，就能救得了他！”陈昊天斩钉截铁的道。
秋水寒盯着陈昊天渐渐泛红的眼眶，深吸一口长气：“你能放得下这边平静的生活？”
“能！”陈昊天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秋水寒转过身，背对陈昊天，素颜看天。
“我那徒儿若听到这话，不知会有多开心，只是......”
陈昊天接过话茬：“只是我要冲到仙法世界，首先要破了你的局，对不对？”
“没错，必须破了我的局，活着破了我的局。”秋水寒回头看向陈昊天。
寒风扬起她的长发，那张绝代风华的俏面之上写的满是凄凉和苦楚。
陈昊天心中一疼，一字一句的道：“我能修炼九天宇辰决，就一定能活着破了你的局。”
秋水寒咬着红唇，此刻的她哪还有一丝仙法高手的模样？
“若真这般，又是一段漫长的征程。”秋水寒低头看着脚下的血迹，从樱唇中吐出的话语很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