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烟说的确实是大实话，只是陈昊天怎么能不去想呢？他突然拽住秦如烟的手臂，身子略略有些颤抖，用商量的口吻轻轻言道：“刚才那个问题我不问，接下来的问题我希望你告诉我，好不好？”
“看我的心情。”秦如烟抬抬手臂，淡淡言道，“如果你如此莽撞，我不仅不会回答，还会将你折腾的半死不活，我完全有实力做到让你在生死之间不断徘徊。”
陈昊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略有不妥，赶紧松手，尴尬的笑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你的激动我能理解。”王琳琳见陈昊天有些手足无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是想问我跟亚衣说了什么吧？”
陈昊天摇摇头：“其实你跟她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准确说，她知道她的抉择会改变我的命运。”
秦如烟蹙蹙黛眉：“这个问题很重要？”
“非常重要！”陈昊天很紧张，眼眸深处蕴含着抹不去的哀伤。
秦如烟歪着头看向陈昊天：“你很聪明。”
“你这么一说我就猜对了。”陈昊天坐在树干上，脸色非常难看，“其实还不如不去猜，有些事情不知道真的比知道要好。”
雨渐渐停了，坐在树干上的陈昊天沉默的就像一尊雕塑，许久之后，他犹豫一番，方才抬眼看向同样沉默的秦如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可我还是有些不行，所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能看到未来？”
“能看到，不过当节奏发生变化后，就不是那么明了了。”秦如烟也坐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笑笑，“你的眼神告诉我还有想问的，趁我心情好一并说出来，指不定我会告诉你呢。”
陈昊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长气：“你们那个世界过来的人，比如说你的师妹，也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儿吧？”
“能！”秦如烟斩钉截铁的道，“只要修为到达我们这个阶段都可以，再给你透漏点讯息，我们这个境界叫做踏破虚空，只要肯牺牲是可以在我们那个世界和现在这个世界穿梭的。”
“来回穿梭的人多吗？”陈昊天精神一震，不过旋即脸色又黯然下来，“其实这个问题问等于不问，不管多不多，都确定了。”
“不多也不少。”秦如烟这般说的时候，目光放到别处，“总有些人受不了仇家的追杀选择游魂千年重生，等他们的实力恢复之后，便会毫不犹豫的穿梭回去，毕竟这个世界在我们看来太低端，对我们境界的腐蚀也比较凶悍。”
陈昊天凄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实力恢复之前，记忆会尘封一段时间吧？”
秦如烟幽幽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陈昊天：“你已经知道我师妹是谁了，为什么还要问？”
“是啊，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呢？”陈昊天好像被抽空了气力，眸中全是茫然，无助的就像一个孩子，“有些东西细思极恐，这个世界我越来越看不清了，人我也越来越看不透了，命运真特么扯淡。”
“你准备怎么做？”秦如烟捏着细细的手指，嫣然一笑，“希望你老老实实回答，如果不老实，后果你知道。”
“该怎样就怎样，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总而言之，你们处心积虑大抵为的是我突破第一层天，届时大家梦寐以求的东西都会到手了。”陈昊天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对着前方，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信邪！亚衣倒下就是为了给我打造一个新的未来，我不会让她失望！”
秦如烟双腿在半空打着摆子，轻点颔首：“如果你真抱有这个态度，最后说不定我真会拉你这只蝼蚁一把。”
“谢谢，不过我想应该不需要，因为我修炼的是《九天宇辰决》！”陈昊天紧握着拳头，沉声道，“你和你的师妹都无法习练的功法，我可以！这就证明不管怎么折腾，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翻了身的咸鱼虽然还是一条咸鱼，却是不一样的咸鱼。”秦如烟也站了起来，听着远处瀑布的声响，仿佛做了什么决定，“我能为你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不是没能力做而是不能做，但帮你在隐秘世界实现梦想应该还是可以提供一些助力，由此最后你即便死也是笑着死，对不对？”
“对！”陈昊天扭头看向秦如烟，想想刚才的豪言壮语，再看看秦如烟的眼神，又道，“即便信心十足也难保不出幺蛾子，如果最后的命运不幸被你言中，我希望我的家人朋友可以好好活着。”
“你的梦想都实现了，在这个世界敢动他们的人其实也不多。”秦如烟温婉的笑笑，摘下一片树叶放在眼前看了又看，“你的调整能力确实很强，亚衣九泉之下也会笑吧。”
“她难道就没有醒过来的可能性吗？”陈昊天试探着问道，“赵无邪都行，她应该也可以的。”
“你难道不觉得她活着是煎熬吗？”秦如烟拍拍陈昊天的肩膀，柔声道，“她有一个心愿，等真相大白的时候希望我能将她的话跟你转达，现在纵然还没有真相大白，可我觉得告诉你应该比较好。”
陈昊天低着头，苦苦一笑：“不要告诉我，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刚才那会儿我不明白现在懂了，我已经按照她的心愿这样做了，不是吗？”
“是的，你比她想象中还要强！”秦如烟将树叶放在陈昊天掌心，饶有深意的道，“她的人生就是飘零的树叶，与其在半空随风摇晃，不如赶紧入土为安，属于她的美好其实早不见了。”
“断了的红线永远都接不起来。”陈昊天扭头冲秦如烟微微一笑，很是洒脱，“对我来说，生很好，可以再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死也不错，是一种解脱，既然你们能来回穿梭两个世界，谁又能保证没有黄泉没有阴曹地府呢，如果真有那个地方，亚衣那么死心眼的人肯定在等我，总而言之我不愧对这一生就成，对他人有价值就行，将这个糟糕的隐秘世界打碎重建就行。”
“对于你的话我不做任何评论。”秦如烟抬头看天，阴云已经散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她的面庞，多了些许圣洁的韵味，“你的路你走好就成，我要的东西你拿给我就成。”
棉阳城，某家酒店，总统套房。
阳台上，陈世杰端着茶杯，眼神略有些飘忽。
李建峰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道：“陈长老，陈昊天应该已经和逐沙门外堂交上火了，我们真不派人进去瞧瞧？宗门的人几乎都撤光了，形势好像对陈昊天非常不利。”
陈世杰放下茶杯，冲李建峰微微一笑：“如果陈昊天连逐沙门外堂都玩不过，他就到不了《九天宇辰决》第六层，到不了《九天宇辰决》第六层，他凭什么打破缺口让我们领略真正的武道？”
”陈长老所言甚是。”李建峰低着头，想说些什么又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让陈忠民和代天韵老老实实在外围呆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入棉阳森林一步！”陈世杰背负双手，抬头看向皎洁的圆月，寒声道，“天玉珠尚未出世，真正的考验还没到！”
李建峰忧心忡忡的道：“这个考验，难度有些高。”
“难度不高怎么能体现他的价值？”李建峰站起身来，拍拍李剑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就照我说的做！我有今天你和颜明娟功不可没，好好跟着我走，等时机恰当会重重提拔你们的。”
“是，陈长老！”李建峰恭恭敬敬的回道。
“去吧静。”陈世杰挥挥手，待李建峰离开后，他又坐了下来，蹙着眉头道，“天决的人撤回来了，利刃门和仙戟门的蝼蚁也撤出来了，天雪后脚也走了，陈昊天到底再玩什么把戏？仅凭流星门一门，陈昊天拿什么跟唐媛媛拼？”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卫星电话响了，陈世杰看看号码，眉宇间多少有些无奈，按了接听键：“刘长老，有什么吩咐。”
“老秦家的那个不安分的闺女又溜出去采风了，好像这次深入的是棉阳森林。”天机门五长老刘洪海想到秦步虎的电话就烦，作为负责情报的五长老，武道路途走到他这一步想再进一步非常难，情报事务他都交给副手陈世杰了，没想秦步虎这老家伙还是一个劲给自个儿电话，这都什么事。
陈世杰听刘洪海语气不善，小声道：“刘长老，棉阳森林是陈昊天的历练战场，很快真正的考验就到，我们这时分出人手去找秦如烟，万一陈昊天有什么意外让门主知道，咱们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天机门的尊者修为那么多年，就等着他打开缺口呢。”
“不妥也没办法，秦步虎那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脾气上来了什么都不管不问......”刘洪海轻咳一声，正色道，“你手里不是有两个堂吗？让周山峰那一路人马分出去不就成了？陈昊天也不是好捏的柿子，陈忠民那堂人马悄悄护着他就够了，陈昊天这小子命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