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这样一说,邹念本就变了的脸色,这会儿变得更加苍白难看了。
“有……有措施的……”邹念点头说,然后她坐直了身体,轻轻呼气,皱眉看向了墙壁,有了?一定不会有了!千万别是有了!她伸手扶了一下额头,发丝下一层薄汗冒了出来,是被有了吓出来的冷汗。
“不过有措施也危险的呀,比如避.孕套刚好漏了一个小口儿。还有,吃了避孕药之后还发现怀孕的,这种数不胜数!你的那个阮聿尧,目测他的精力,嗯……36岁了还没孩子,如果是禁欲时间太长的男人,京子穿透力很强的,意外怀孕也说得过去嘛——”向阳什么都敢说的胡扯着。
邹念说是有措施的,那向阳就放心的以为,邹念可能不是怀孕了,只是感冒导致的胃不舒服而已。偶尔向阳自己也会这样干呕,大概去年,早上刷牙的时候干呕最频繁了,就是胃的问题。
不过关于怀孕这件事,她还是忍不住这么随口吧啦了几句。
听了向阳说的这些,邹念更加无力了。
“你不吃了是吗?那我一个人去把两份都吃了,约会都没怎么放得开吃东西,现在很饿。”向阳放下了包,去吃牛肉丸了。
邹念一个人在餐桌前坐了好久。
他看着笔记本的屏幕,一片黑,上面早已经没有了阮聿尧那个男人的摸样,她收起了笔记本,回了房间。
从卧室出来,拿了手机和钥匙,邹念准备出门去药店买验孕棒,走到客厅又站住了,犹豫了大概有半分钟,明天再买吧,突然有点害怕,腿软无力。她放下了手机和钥匙,站在客厅发呆。
“你干什么呢?转来转去?”向阳拿着牛肉丸的盒子,皱眉问她。
觉得她有点古怪。
这会儿邹念好了许多,冷不防的闻到了牛肉丸味道,会觉得恶心想要干呕,现在已经适应了这个味道飘在屋子里。
邹念摇头:“没事,我准备去洗碗。”
转身她就去了厨房,一个人在厨房开始洗碗……
向阳看了她好几眼,觉得她一定是有心事,见她一个碗都洗了十几分钟了,向阳更加断定了,她有心事。
不会……真的是有了吧?还是和阮聿尧闹矛盾了?看来她得以朋友的身份厚颜无耻的勾搭一下阮聿尧,打入内部,成为阮聿尧的朋友,念念挨欺负了,受委屈了,她以朋友的身份,去啰嗦阮聿尧几句!
男人有时候不敏感,需要别人提醒。
九点多,向阳和邹念关了电视,各自回房。
躺在床上,邹念看着窗外的夜色,手机关机搁在床头柜上,全都安静下来,她心情复杂的怎么都睡不着……
次日清晨。
有些黑眼圈儿的去上班,到了宏远,刚好赶上苏正东开车离开,他说是要去工地一趟,邹念没说什么。
九点多,邹念被郑澜叫到楼上。
“针对这个问题材料的事情,我把话都转达到了,证明宏远清白的资料也给他留下了,他看过了。阮聿尧看过后的意思,还不太明显,暂时我也揣测不好他的心思……”邹念简单的交代了一下。
她站在郑澜的办公室中。
郑澜手中的钢笔扣了起来,抬头问她:“那以你对他的观察,他到底有没有相信宏远是清白的?”
邹念思考了一下,点头,“相信了一半。”
不能怪她**阵这样说,是郑澜先这样的。郑澜自己心里有数,这批问题材料就是宏远采购的,准备强用在阮氏集团的建设上,还敢说宏远是清白的……
“你负责继续跟阮氏集团那边交涉,有了好的消息,再来告诉我……”郑澜说。
邹念点头,离开了郑澜的办公室。
苏姿进来,和走出去的邹念碰了一个迎面,苏姿看了邹念一眼,而邹念压根儿就没看苏姿,直接走向了电梯。
“干妈,她怎么了?”苏姿进来,问道。
郑澜浅笑:“没什么事,就是来说说她母亲的情况……坐下吧。”
“哦。”苏姿坐下。
抬头看郑澜,还不知道干妈找她上来是什么意思……
郑澜看向了苏姿:“最近约个时间,把你的男朋友带到家里来吃个饭,好久没来家里了,顺便谈一谈你们结婚的事,我们私下里沟通好了,再约他的爸妈一起吃个饭,详细的说一下结婚细节。”
结婚……
“干妈……我还不急。”苏姿紧张。
“人家会急,你男朋友的爸妈,上次我见到了,都很着急让儿子结婚,着急抱孙子呢。”郑澜和蔼的说。
苏姿一时不知道如何推拒,可她不能结婚,根本不爱那个男人,怎么结婚?从进了苏家那天起,见到了苏正东,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哥哥,并在心里偷偷的想,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见苏姿没有说话,郑澜又道:“就这么定了,这个周末。”
苏姿怔住,心里的真实想法不敢说。
郑澜打开了抽屉,把桌子上的几页纸放了起来,抽屉还没关,她的手机就响了,看到号码,很重要,她立刻眉开眼笑的接了。
“郑老……真的吗?我马上下去接您。”郑澜立刻站起了身,按了手机挂断键的同时,对苏姿说:“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来了,快,整理一下那边的沙发,然后出去。”
“好的。”苏姿站起来。
郑澜说完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苏姿走到那边的沙发前,把沙发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杂志,报纸,都搁在了一处,整理好了沙发上的东西,她又看了一下茶几上,怕自己收拾的不干净,干妈回来看到会生气。视线扫向了干妈的办公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前些天,干妈和苏正东,还有邹念,她们说的那份协议,到底是什么协议……
上次是听见她们说,如果协议上的事情,邹念办到了,干妈就会让苏正东和邹念离婚。苏姿觉得这不是开玩笑的,毕竟那是签了字的协议,而邹念一心想要离婚的话,有协议在,苏正东也没有办法赖掉。
她看了一眼门口,心跳加速。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郑澜干妈是下去接客人,不知道几时会回来,也许是等一会儿,也许是马上……
苏姿大着胆子,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迅速的走到干妈的办公桌前,抽屉以往都是锁着的,刚才事出紧急,干妈忘锁了,她翻找着,抽屉里全都是文件之类的,有的直接放着,有的在文件袋里放着,她找了从上到下,没有找到那份协议。
那只能打开文件袋看了。
文件袋口上的绳儿不好绕,打开了一个,拿出来看,不是,小心的放回去,再打开另一个,不敢弄错了位置,她不时的抬头看办公室门口。
在她急的手指发抖的时候,打开了第三个文件袋,终于,她看到了想要找到的这份协议……粗略的看了一眼内容,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协议只有一页,字数也不太多,她清晰的拍了下来。
拍完照片,苏姿立刻把协议放回了文件袋里,搁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小心翼翼的把抽屉恢复了差不多的原样儿。
她觉得脸上很热,强装着淡定的,离开了干妈的办公室……
郑澜在楼下,接待了一个丈夫生前老友,下车之时站在宏远外面就聊了起来,所以进来的比较晚,到了办公室,苏姿早已离开了。
楼下。
苏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进去办公室之前,苏姿看了一眼邹念,邹念正在埋头工作。
“不会是被她干妈训了吧?脸色那么惨白——”一个同事说。
其他人开始跟着议论纷纷。
办公室里,苏姿照了一下镜子,脸色太难看了,一看就是心虚的表现。转头,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压下这惊,坐在了椅子上。
拿出手机,苏姿认真的看着手机拍下的协议内容。
跟她所知道的一样,只是先前她不知道,到底邹念要做到什么,苏正东才会和邹念离婚,现在她都看到了,只要工程是因为邹念而开工的,苏正东就会跟邹念离婚……
苏姿皱眉,现在阮氏集团的工程,已经签约准备开工了,这个功劳,到底是属于邹念,还是属于别人?
如果是属于邹念,为什么邹念还不提出尽快离婚?
十点多,郑澜送走客人。
再次返回办公室,她查看了监控,监控屏幕中显示的画面,非常清晰。
苏姿收拾了茶几和沙发上,而后关上了门,翻找了她的抽屉,看苏姿找东西的那个样子,应该是指定要找某一样东西,苏姿拿出来,拍照的那份文件,监控中郑澜看不到是什么文件,但是,只有一页,所有的文件中,只有一页的,就是那份工程和离婚牵扯的协议。
看到苏姿拍了照,放了起来……
郑澜关了监控的画面,这个世上,她除了死去的丈夫和女儿,就只信任自己和儿子,其他的人,一概不相信。
监控也是每次查看……
午餐时间。
苏姿端着丰盛的饭菜,走到了邹念的餐桌前。
邹念抬头:“你不会是想……坐下跟我一起吃饭吧?”
“没错。”苏姿嘴角微勾,讽刺地笑,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餐盘,坐下了,眼神透露着一股高贵冷艳,扫视着邹念。
邹念无视她,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筷子,吃饭。
苏姿还一口没有吃,问她:“阮氏集团的工程,是因为你才可以准备动工的吗?”
“……”
邹念抬头,看她,不说话。
“干妈都已经告诉我了,只要阮氏集团的工程是因为你而动工的,就做主答应,让你和苏正东离婚……”苏姿说。
邹念皱眉,这件事情婆婆跟苏姿说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谁爱知道谁知道,她想的是离婚而已,光明正大的想要离婚,这有什么……
“阮氏集团的工程开工,并非因为我。”邹念干脆地说。
苏正东认为,这不算是她的功劳,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过苏正东,可苏正东笑着告诉她,不要把他当傻子,这件事上,她一定没有付出任何努力,因为那是阮聿尧主动开口答应的,开口时,阮聿尧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暗示,工程和邹念的离婚有关系。
邹念听了,也只能是无奈……
谁说没付出,付出了自己的身体和心。
可是,她总不能开口去找阮聿尧,说你帮帮我,如果苏正东不答应离婚,工程就不准开工。如果去找阮聿尧了,邹念觉得自己是在作死。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她成了什么?和阮聿尧的关系就永远说不清了。在外人眼中,她这辈子的男人里,都会存在着一个阮聿尧。
往往跟阮聿尧这种男人在一起过的女人,不管最终因为什么和他分开,在别人的眼中,这个女人,都成了是被他嫌弃和抛弃的那个。
别人口中,难听的被阮聿尧‘玩’过,却遭到抛弃的污名……邹念不想要。
邹念也不瞒着苏姿,这件事没有什么好瞒的,以苏姿这个爱扭曲人的心理,如果她不说清楚是苏正东的原因,苏姿会以为是她赖着苏正东,不想离婚。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跟苏姿交代这些事情,但她希望苏姿能因此争取一下自己的幸福,顺水推舟,就让苏正东跟她把婚离了吧,毕竟苏姿的肚子里,有个孩子作筹码。
苏姿听了邹念说的,明白了。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完了午餐,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和谐。
…………
下午,下班的时候。
外面天气还是有一点热,向阳去约会了,跟她朋友的哥哥,已经差不多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先互相了解相处着。
邹念一个人回家。
还没进公寓的时候,视线再次看向了药店……
早上出门上班,和向阳一起,她看了药店好几眼,没有勇气去买。
怕自己真的怀孕。
如果怀孕,怎么办。
一定是不能生下来的……
心里忐忑,还是走向了药店。
买了一支验孕棒,二十七块钱,服务员说,这个测试的比较准,不用早晨测试也会很准……
拿着验孕棒回了家。
上楼,她习惯进门先洗澡,洗了澡换上了舒服的家居服,打开验孕棒的盒子,看了一下说明,就走去了洗手间。
晚上。
她不知道自己睡到了几点,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了。
邹念接到的是阮聿要的电话,他说,刚开完会,准备回酒店休息,却有人告知,特地为他安排了一个酒局,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
“你是在问我吗?”邹念起身。
“你在睡觉?”他问。
邹念起来了,靠着床,“嗯,现在醒了。”
“你希望我在酒店休息,还是去酒局?”他说。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邹念感觉到了,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她摇头:“不知道,你自己决定吧,如果累了,就早点回酒店休息。”
“就这样?”他不满意。
“……”
邹念知道他想听什么,但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准不准。
重新趴在床上,说道:“不要去参加酒局了,早点回去酒店休息!因为酒局上你会喝酒,酒容易让人醉,你们男人的酒局上多半会有女人,所以你不要去了。”邹念为了让他高兴,胡诌着一些话。
阮聿尧很满意,“那……我就不去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邹念立刻说,男人该去的应酬还是要去的,她希望他不要考虑她的存在,因为这种偷情的情人一般的存在,对彼此来说,都毫无意义。
他说不去,很累,希望今晚连夜处理完一切事情,尽快回去B市。
邹念叮嘱了一句……让他注意身体,不要熬夜。
阮聿尧很满足,听了邹念关心的话,让他倍感安心。
在两个人都说了“晚安”之后,邹念却迟迟没有挂断,阮聿尧那边沉默,不知道邹念怎么了,他轻声询问,邹念也不开口。
阮聿尧心口有点疼,这种她有心事的感觉,再次让他揣摩到了。
上一次在北京,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后就没有了声音,所以他担心她,便去了北京,陪着努力装作坚强实则很累很胆小的她,度过了一个重要的晚上。
这一次,她一句话不说了,阮聿尧担心着。
“没事,早点回来……”她说。
阮聿尧的心,融化开了一般……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按了挂断键,邹念愣住,半天,她把手机放下,搁在了床上,下床走动,舒展了一下手臂,伸了伸腿,被吵醒了之后,很精神。
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个人,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夜色,她走向了卧室里的小单人沙发,坐在上面,双腿曲起,抱着膝盖埋头,一个人安静的苦恼着。
刚才在电话中,她很想说:阮聿尧,我怀了你的孩子。
可是,不能说的。
说了怀了他的孩子,让他怎么办?
她的心里,纠结的成了一团乱麻……
如果阮聿尧说,太好了,生下这个孩子……
邹念会摇头,未婚生子,甚至是还没跟苏正东离婚,她就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离婚的过程艰难,大着肚子跟苏正东离婚吗?
孩子是谁的,怎么跟人交代?
即使她可以为了阮聿尧,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留下这个孩子,那母亲呢,总不能把刚手术后的母亲直接气死……
邹念觉得,自己告诉了阮聿尧,还不如不告诉。如果说了,会不会让他以为,她是故意不吃避孕药,故意怀孕的,为了今天用孩子逼他做些什么,比如逼他离婚,娶她?
只要阮聿尧因为这个孩子,有了一丝这种误会她的想法,那邹念认为,两个人以后连认识过都不算了,直接是彼此人生中的路人甲乙。
阮聿尧从来没有跟她谈起过婚姻,从来没有承诺过,有一天想要跟她的婚姻,所以若是提起怀了他的孩子,也就是自作多情罢了。
站在任何一个角度看,说出来,都像极了逼他。
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实在算不得多长,也没爱到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地步。
她考虑的比较多,也必须要考虑,如果阮聿尧喜出望外,希望情人给他生一个孩子,那她终究是要让他的想法破灭,只会让他伤心,然后,两个人或许会分道扬镳,撕破脸。
如果说了,阮聿尧开口劝她,打掉孩子,这个孩子,不能要。
那她会难过……
难过到哭出来,心会疼。
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偷偷的打掉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他就不会心疼,但是这和他开口让她打掉,是两种意义。
如果听到他说,打掉孩子,邹念即使知道他这话是对的,是理智的,那也会有几分寒心。人大概都是这样,最怕有情人说无情话,纵使有情人有许多无奈。
她怕听见他说打掉孩子,他大概一样不想听见她说,不要这个孩子。所以,干脆不让他知道。
向阳十一点多回来的,开门声,吵醒了沙发上抱膝的阿年,向阳是推开了邹念的卧室门,看到邹念醒了,向阳问她:“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那坐着干嘛?空调这个温度,你不冷吗?”
“……”邹念揉了揉困倦的眼睛。
打了个喷嚏。
向阳见她迷迷糊糊的爬尚了床,嘀咕了一句什么,她就先去洗澡了……
第二天早上,邹念没精神。
昨晚忘了关空调,在沙发上蜷缩坐着睡那么久,感冒了。
头疼鼻塞,非常的难受,打电话请了假……
不管了,今天决定不去上班,向阳去上班了她才起床,走之前,向阳告诉她记得去打一针。
邹念站在客厅里发呆,感冒昨天吃了药。避孕药是先前吃的,二十几天前办公室那次没有措施导致了怀孕,在北京他用了套套,她摇了摇头,这是在乱想什么,一个不打算要的孩子,健康不健康有什么关系。
门铃响了。
向阳出门又回来了?没带钥匙?
才早晨八点……
邹念去开了门,打开门看,一身疲惫的帅气男人,赫然站在门口。
阮聿尧身上一件白色衬衫,手中拎着西装外套,一手撑着门,撑着门的手,刚好覆上了她打开门的那只手上,修长手指抚摸她的手,他对她笑:“早安,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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