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正吸着气,接着便看到轩辕彧愤然而出的身影,转瞬,便消失不见。
他目光怔怔,想着,皇上的武功在他之上,应当不会出事,故而,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侍从,命人将他抬走,接着抬步,入了猫公公的营帐。
猫公公刚刚备了晚膳,看他一副如获大赦的神情,接着道,“过来一同用膳吧。”
流星看见美味的吃食,又不能坐着,只好半蹲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碗,一手拼命地夹着菜,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地吃着。
楚凌天亦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吃相的他,接着坐在一侧,“果然,飞鹤国的民风开放,连这皇帝都如此不拘小节。”
猫公公自然能听得出楚凌天话中的意味深长,他随手夹着菜,慢悠悠地说道,“不是飞鹤国,如今,该改口,唤为飞鹤城。”
楚凌天并未改正,而是,拿起碗筷,也用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别国的人坐在一处用膳,除了在凤国皇宫,被雪珂绑着的那些时日以外。
他抬眸,看着流星,“飞鹤国……城饿着你了?”
流星是个在专心做一件事时,不喜欢被打扰的人,如今,他全神贯注地用在吃上,故而,只管着往嘴里塞着饭菜,并未看楚凌天一眼。
猫公公淡淡道,“他啊,用膳时不喜被打扰,你如今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楚凌天一怔,想着还有这等奇怪的人,也不再多言,安静地用着膳。
过了半个时辰,流星终于吃饱,摸着圆鼓鼓的独自,打着饱嗝,满意地笑着,转眸,看着猫公公,一脸的谄媚,“猫公公,你做的饭菜真好吃。”
“不用你奉承。”猫公公直接回绝了他的赞美。
流星连忙凑上前去,极力地争取着日后,能够跟着猫公公混饭吃的机会,笑着道,“猫公公,你想不想知晓圣主每日的行踪和举动?”
“主子过几日便会回来,我日夜陪着主子,自然会时刻知晓,不用你的那个什么感应。”猫公公冷冷地说道,起身,收拾着碗筷。
流星觉得这招不灵验,连忙下了椅子,也不顾屁股的疼痛,接着拽着他的衣袖,“我可还知晓你不知晓的事情哦?”
猫公公转眸,看着他,“你还知晓什么?”
“我知晓,主子命定之人是谁。”流星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说道。
“当心祸从口出。”猫公公想着上次流星所言,泄露天机,必遭天谴,他上次已经泄露了一次,如今,他还真是为了吃的,如此大胆。
流星当然知晓,不过,他被困在飞鹤国十六载,如今,幻化成人型,却还是个奶娃娃,他着实不痛快,即便是大难降临,他也要在此之前,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才是。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才能让我留在你跟前呢?”流星嘟着嘴角,连忙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猫公公难免有些头疼,再看向他时,又觉得他甚是可怜,接着道,“你若是答应,日后,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便让你跟着。”
流星听着,连忙扬起灿烂的笑脸,笑嘻嘻地道,“好,我日后都听你的。”
“有奶便是娘。”猫公公听着他的话,明显的一副白眼狼的神情。
流星连忙反驳道,“我从不吃奶,你也不是娘。”
楚凌天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眸光闪过愕然,便觉得这一大一小甚是有趣,突然,想起雪珂,也是那样的洒脱自在,他突然感慨起来。
猫公公瞧着楚凌天,“有些人,不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雪珂虽然有喜,但,她常年习武,自幼便经历了严酷的训练,身子属寒性,这一次,亦是她的一次大劫,这孩子必定会折磨她,不知到时候能否挺得过。”
楚凌天一听,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自己知道吗?”
“自然知晓的。”猫公公淡淡道。
“那她为何?”楚凌天不禁迟疑道,眸光微闪,掩饰着某种情绪。
猫公公撇着嘴角,瞪了他一眼,“我记得那日,主子答应让她留下骨血,你可知她有多高兴?若不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会留下?”
楚凌天听着,大脑一片空白,他一直很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刻意逃避着这种感情,排斥着对于她所有的不舍,可是,如今,他才知晓,自己是有多么的懦弱,他只是不敢去跨出这一步,不敢去承担罢了,他是个真正的懦夫。
猫公公看着楚凌天怔愣在原地,看向流星,二人双双摇着头,踏出了营帐。
栖国与云国的边境,锦尧在封锁那山谷之前,便已经命五万人马瞧瞧地埋伏在栖国边境,如今,得到凤傲天的消息,她踏出营帐,翻身上马,离开了营帐。
白枫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眸光一沉,接着转身,步入了营帐,看着面前棋盘上未下完的棋,他执起黑子,继续思索着。
这一夜,栖国陷入了黑暗地狱,轩辕彧一夜未归。
直至天明,一整夜的厮杀,终于在第一束阳光照射在大地时,结束了。
城楼外,土地被染成了血红,两国士兵的尸体遍布,慕寒遥带着人马攻入了城楼,而冷千叶与凤傲天所带的人马亦是自北城城门入了国都,锦尧所带的人自西面攻入,三军会合。
独孤星辰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楼之下的尸体,看着凤国士兵的声音响彻上空,他绝望地仰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宝剑,当场自刎与城楼之上。
身侧的百官与将领纷纷哀痛不已,跪在地上,放声哭泣。
付卓赶到城楼时,看到的乃是独孤星辰的尸体。
慕寒遥进入栖国的国都,待看到半月未见的凤傲天,他连忙驾着马狂奔而去,当来到她的面前,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凤傲天看着他冷峻的容颜,透着磨砺之后的锋芒,她低笑一声,飞身而上,落在他的马上,靠在他的怀中,摸着他露出的胡茬,“发什么呆?”
慕寒遥垂眸,丢开手中的马缰,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用尽全力抱紧,“皇上……终于胜利了。”
凤傲天听着他压抑在内心十几年的声音,还有那满心的期盼,如今,终于实现,他的内心在狂跳着,似是要将这喜悦与狂喜尽情地释放出来。
凤傲天任由着他抱着,低笑一声,“进宫。”
慕寒遥不舍地松开,抬眸,对上冷千叶浅笑地面容,他亦是扬起淡淡的笑意,几经生死,他们终于实现了父辈们的遗愿,凤栖国终于合在了一起。
凤傲天翻身下马,冷千叶与慕寒遥随即也翻身下马,她牵着二人的手,缓缓地向栖国的皇宫走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将士们纷纷跪在地上高呼着。
锦尧亦是赶了过来,翻身下马,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
凤傲天看着锦尧,“平身。”
“是。”锦尧应道,随即起身,看着凤傲天,亦是勾唇浅笑着。
凤傲天一步一步,走得甚是沉稳,她目视前方,任由着清晨微风徐徐,她俊美的容颜,透着的是震慑四方的王者之气,这一刻,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第二个目标,那便是踏平栖国,自此,这世间,只有凤栖国。
李肃骑着马冲了过来,连忙下了马,站在一侧,躬身禀报道,“皇上,独孤星辰自刎与皇城。”
凤傲天眸光微眯,“厚葬!”
“是。”李肃应道,接着便立在一侧。
皇宫,一早便被锦尧带着的人马清理干净,宫内的一众人等尽数跪在宫中,待凤傲天踏入皇宫,抬眸,看着眼前巍峨辉煌的宫墙,她眼角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紧握着冷千叶与慕寒遥的手,缓缓地步入了金銮殿,她端坐与龙椅上,接着道,“锦尧听令!”
“臣领旨!”锦尧连忙应道。
“三日之内,将宫中一干人等遣散,之后,将这皇宫拆了,只留一部分,当成行宫。”凤傲天沉声道。
“臣领旨!”锦尧连忙应道。
“栖国的官员,重新整顿,换上已经备好的一批。”凤傲天紧接着说道。
“是。”锦尧连忙应道。
“冷千叶、慕寒遥听令!”凤傲天沉声道。
“臣在!”冷千叶与慕寒遥齐齐跪在地上。
“传朕旨意,即日起,栖国归顺凤国,凤国恢复百年之前的国号,凤栖国。”凤傲天沉声道,“你二人戍守这处,直到彻底稳定之后,班师回朝。”
“是。”冷千叶与慕寒遥齐声应道。
此时,大殿外传来禀报声,“皇上,付卓求见。”
“宣!”凤傲天低声道。
“是,宣付卓觐见!”门外早已经备好的太监尖声道。
付卓步入宫殿,便看到龙椅之上正襟危坐的凤傲天,他先是一怔,眼前的人便是传闻中的那个残暴不仁的暴君吗?
可是,这个暴君,却将栖国彻底地踏平,他有些不解,转眸,看着冷千叶与慕寒遥对她投去的爱慕的眼神,他更是不明白。
他并未跪下,而是垂首行礼道,“付卓见过凤国皇。”
凤傲天看着他,“付卓,你兄长过几日便可伤愈,不知,你有何打算?”
“臣愿归田卸甲。”付卓低声道。
“那岂不是屈才了。”凤傲天淡淡道,“其实,害付家满门的并非独孤星辰,罪魁祸首乃是孙征。”
“什么?”付卓诧异地盯着凤傲天问道。
“他与你付家有着血海深仇,更是暗中派人传了假消息与独孤星辰,才会害得付家满门。”凤傲天不紧不慢地说道。
“竟然是他。”付卓冷声道。
“你大哥杀了他的儿子,他怀恨在心,蛰伏这些年,亦是伺机报仇。”凤傲天淡淡地说道,看着付卓眼眸中诧异的情绪,接着说道,“来人,将孙征带来。”
“是。”门外的侍卫领命道,接着,便见一位不惑之年的男子被抬了进来。
付卓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只剩下一口气,他抬眸,看着凤傲天,“他这是……”
“朕见独孤星辰血溅当场,便要随着独孤星辰而去,好在,朕命人吊着一口气,你且问问他。”凤傲天紧接着说道。
付卓俯视着眼前的男子,“孙丞相,我付家满门,乃是你所为?”
“哈哈,老夫终于为我儿报仇,死而无憾。”孙征仰天大笑着,笑声响彻整个大殿,却在一半时,戛然而止。
孙征笑着合上了双眸。
付卓呆愣在原地,却不知如何是好。
“大殿外,便是孙府上下三百余口,你若是想要报仇,朕便下令,将他们斩首。”凤傲天直视着付卓,沉声道。
付卓一怔,看着大殿外跪着的老幼妇孺,眸光透着冷厉,双拳紧握,接着合上双眸,复又睁开,变成清明,接着转身,跪在地上,“付卓愿为吾皇效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凤傲天要得便是如此的结果,接着说道,“那么,大殿外孙家的人你该如何处置?”
“冤冤相报何时了,缘起缘灭,还望皇上开恩,放了他们。”付卓接着说道。
凤傲天微微颔首,“不愧是付家的子孙。”
慕寒遥与冷千叶对视一眼,都知晓,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包括,入了栖国,该如何处置。
凤傲天抬眸,扫过眼前的人,接着说道,“独孤星辰厚葬与栖国皇陵,若愿意追随他的官员,便随他们而去,若是,对朕有异心者,格杀勿论,其他前朝的官员,能用者,委以重任,无用者,便发配出去。”
“是。”众人齐齐应道。
凤傲天起身,接着踏出了金銮殿,转眸,看着冷千叶与慕寒遥,“你等去忙吧,爷一个人待会。”
“是。”慕寒遥此刻有许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可是,却只能隐忍着,转身告退。
冷千叶这些时日与她的相处,更是坚定了自己对她的心,若是,曾经对她入了心,不过是自己的执念,那么,如今,便是深陷其中。
他与慕寒遥转身,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