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凌风目光落向右侧,又是一挥手,墨林立刻点头,口中打出一声呼哨,第一阵的士兵们迅速策马后退,让出后面早已弯弓搭箭瞄准完毕的同袍。
“射!”
又是一片密集的箭雨覆盖向了原本看似平静的右侧山壁!
让正在换长弓的苗兵们措手不及,死亡箭雨又卷走一批性命,留下惨烈的悲鸣。
阿奎捂住自己被射穿的肩头,气得半死,他想都不用像想就知道那是秋叶白摸上来了!
他一刀劈掉眼前的长箭,暴怒喊叫:“冲,冲下去,杀了他们,咱们人多,不怕那些汉狗!”
随后,他抬起腥红的眼,一把拔掉自己肩头的长剑捏碎,提着刀指着最先出事的埋伏地带:“跟我搜,把秋叶白那个混蛋搜出来,碎尸万段!”
说着,他便领着人冲了过去。
只是……
他发疯似地寻找的那人早已悄悄掠回了原先的海岸边。
按照她的计划,已经给百里凌风示警,想来不需要担心百里凌风的手段,他既然能发现敌人,就一定不会让苗人占去什么便宜。
现在就要按着原先洒落在那神秘人身上的磷粉痕迹,一路跟踪搜寻到司礼监诸人和宁春、小七他们被关押的地方。
黑暗中磷粉细细碎碎,不注意,只以为是岩石晶体在月光下的反光。
她一边避开还在紧张搜寻他们踪迹的磷粉,一路顺着那些磷粉慢慢地追踪到了一处海边悬崖之上,果然看见许多苗兵们围着一群被罩在大网里的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人。
风里传来宁春的怒骂声:“你们这群混蛋……休要碰我!”
“混账,不要碰她!”
她心中一紧,果然看见几个苗兵正试图将宁春从那网里弄出来,只是却网内的大鼠、小七他们用身体挡住。
秋叶白一看大鼠、小七他们虽然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但是起码活着,再细细看了下网里的人,大部分的纨绔们都还活着,他们一向更善于保存自己。
但是……大壮、小油菜那样好些熟悉的面孔都已经不在其间了,她心中狠狠一抽,她知道战争必定有牺牲,只是这种牺牲实在比她想象的更痛,让她再次想起永远埋葬了小楼和小扶的叶山雪天,心中一片苍然的寒凉。
“起码你们还活着!”秋叶白蹲在大石头边,轻声对自己说。
看着那些苗人淫笑着踢开受了重伤的大鼠和小七,去扯同样伤势不轻的宁春。
她一咬牙,足尖一点,飞掠离开了隐蔽处,却没有直接掠向悬崖,而是向陆伟他们隐藏的地方飞身而去。
……
黑暗之中潮汐起落,呼啸的海风异常的令人感觉身寒,心寒,等待仿佛变得异常的漫长。
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陆大人,秋大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不会是……不回来了罢?”
虽然说有身边那些同样武艺非凡的侍卫们以身为盾,但是秋大人的武艺实在高强,今日一战,以一敌百,毫发不伤,硬生生地领着他们在重重包围之中,绝境求生,杀出一条血腥路,收割人命如收割稻穗。
一杆霸王枪横刀立马,长枪如虹,所过之处,无人可立。
那些在秋叶白风扫狂沙的攻势下,竟吓得苗人不敢再近前,他们都是看在眼底的。
他们完全想不到那么一个纤细修挑如女子一般单薄美貌的年轻人人,说话声音都清冽过分,被他们觉得娘娘腔的年轻人手上的功夫竟然能如此霸道凌厉。
所以,如今秋叶白这一去,时间稍微久了点,就让他们担心起来。
“放屁,如果大人要走,今天白天他就走了,你以为还会等到现在,跟着我们一起担心受怕,如果不是为了咱们,为了他身边的人,这千军万马之中,谁能拦得住他!”陆伟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骂道。
“是……。”一干龙卫们都羞愧地低下头,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应该比谁都知道这个事实才对,竟然还怀疑秋大人。
陆伟望着黑暗的大海还有那些搜寻他们的火把,忽然低声古怪地笑了起来:“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大人能一个人杀出去,不必理会我们,或者他能杀出去便也能有机会通知钦州城的驻军或者大帅再来增援。”
“可是……我们未必能撑到援军来。”一名龙卫也低声道。
“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秋大人才会宁愿冒险留下来,也要带着我们出去罢?”陆伟轻叹了一声。
秋叶白的武功只让他想起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传说中无人可挡的顶尖刺客。
只是刺客从来独行独往,只需要背负他自己的性命。
而那个人,却选择了背负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众人沉默了下去,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忽然轻飘飘地踏月而来,在他们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落在他们面前。
陆伟大惊,正要抬刀子,却听一道熟悉的清冽的声音响起:“是我,我回来了。”
一干龙卫们听着这一句话,如果不是因为目前的处境,他们都会兴奋地欢呼起来。
陆伟看着面前神色沉静的人,忽然能理解墨林从飞鸽山上下来之后,为什么竟然会对秋叶白许下那样的承诺。
众人皆眼中含了泪。
在他们的心中,早已将秋叶白视为救星。
秋叶白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激动,但还是轻声道:“好了,咱们废话不多说,小七和宁春司礼监的不少人都活着,只是被当了人质,阿奎要逼迫我们从隐身地出来。”
陆伟等人立刻收敛了心神,他朝着秋叶白一拱手:“听候大人吩咐。”
秋叶白示意他们靠过来,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番,陆伟等人纷纷点头,眼中闪过精光。
……
“嘿嘿,这小娘们真是不错,汉人的小娘们就是细皮嫩肉。”
虽然小七和大鼠等人极力阻拦,但是奈何他们都身上受伤,最终还是没有能拦住那些苗兵们将宁春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