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在淮南时候,她去营救老鹧鸪的时候,就曾经在关押老鹧鸪的房子附近观察到那里的木石布置都似隐约有些玄机,怕是有高人动过,所以她便立刻转而执行第二套方案,直接劫持梅苏为人质换取老鹧鸪。
那么这一次,叶山之中的机关莫非也是这高人所设?
梅家,倒是真人才济济,食客三千。
秋叶白微微眯起眸子,也不知这杜家和梅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杜家就这么放心让梅家掌控帝国大半经济命脉,而且招揽了这么多人,简直有问鼎逐鹿的微妙感。
亦或者,杜家是借着梅家的手来做这件事?
“若是奇门遁甲的话,只有顺着一定的步伐,做一些特定的动作才能闯过阵去,你们只是跟着,进不去也不奇怪。”秋叶白点点头。
“必要的话,我跟你们走一趟。”
小楼闻言,瞪大了猫儿似的大眼,赶紧摇头:“太危险了,且不说山里天寒地冻的,何况这里也离不开副座。”
秋叶白看着小楼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的眸子,她心中微动,伸手给他倒了杯热茶,淡然一笑:“我的武艺高些,也对奇门遁甲有了解,总比你们强些。”
“若是如此……。”小楼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杯,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属下跟了这么几天发现每次进去的人和出来的人都是那么几个,如果要非混入其中很难保证一定不会发现,但是山中要炼造兵器,必定有很多人住在山里,都要吃喝,油菜瞅着最近厨房有大量采购的样子,如果混进厨房或者运送吃喝的队伍里,必定能顺利进山!”
秋叶白看着小楼,迟疑了片刻:“这个主意倒是可以试试,只是时日若是拖得太久亦是不妙。”
小楼笑了笑,眼儿弯弯:“副座放心!”
随后他迟疑了一会,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打坐的高个儿侍女,有点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对秋叶白嘟哝:“宁夏姐姐漂亮是漂亮,只可惜是个哑巴,但就算是这样,每次属下来都看见她要么睡觉,要么打坐,要么在吃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主子呢。”
秋叶白看了眼不远处的打坐的‘宁夏’,摸了摸下巴懒懒地道:“没事儿,我就喜欢他这样。”
她让他背对着自己打坐,否则她一不留神看见‘宁夏’这么一本正经地打坐,她就想笑,所以这会子还是看见他的背后。
小楼见秋叶白这么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悄悄抬起猫儿似的大眼看了眼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喝茶,一边不时地偷偷看一眼秋叶白,他好半晌方把一盏茶喝完才恋恋不舍地告退了。
小楼退出去以后,一直打坐念经的‘哑巴宁夏’忽然幽幽地开口:“那孩子心中恋慕着小白施主呢。”
秋叶白淡淡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有抬地继续看书。
宁夏也寂寂无声地继续打坐。
窗外飞雪绵绵,天色阴郁。
……
三日后,是夜。
一道黑影敏捷地顺着房梁滑落下地,如猫儿一般地轻巧跃起,落地,随后一路摸到了梅府后门处,果然见后门灯火通明,他眯起眼冷冷地看着那一车车的东西正在一名管事的指挥下装上一辆辆马车。
那些装车的人似都已经驾轻驭熟了,动作极为麻利,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他不眠不休地潜伏了三日,一切都如他当初的推断,果然让他逮到了今日这些人就要运送物资进山。
小楼朝着暗处悄悄地比了个手势。
此时,一道同样细瘦做厨子打扮的身影忽然晃悠悠地从门后冒出来径自朝后门外去。
那厨子打扮的少年揉着眼,一副半夜起来刚如了厕,走错了地方的模样,走到后门之后便错愕地瞪大了眼,低低地叫了一声:“啊!”
那管事看见他,顿时厉声呵斥:“油菜,你怎么在这里?”
油菜一脸茫然地看看面前的情景又看看那管事,结结巴巴地道:“我……哦……我如厕……走错了回屋的路。”
那管事眼底瞬间闪过杀意,不动声色地慢慢向他靠了过去,油菜却一脸茫然无辜地看着另外一边指挥搬运菜品的大厨:“师傅,你半夜起来搬货,怎么不叫徒儿呢?”
那一声‘师傅’让一边的大厨心中一动,想起油菜平日里乖巧伶俐,平日里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侍奉,便忍不住低声道:“这孩子是前些日子才买进来的,不认得路也是有的,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人都在这里了,若是动了手,他家里的人还要闹,说不得节外生枝,干脆让他送货算?”
那管事迟疑了一会,看着油菜那一副呆愣的模样,便也颦了下眉,点点头:“罢了,这事儿原本不该让生人参与,但是你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府邸里还住了其他人,甄大管事也再三强调了要仔细谨慎,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儿,闹将起来只怕太引人瞩目。
“趁着今夜不下雪,咱们得快点走。”那管事一声令下,车队便驮着大量的物资在半夜里直接悄无声息地离开梅家分号出发了。
油菜便‘稀里糊涂’地成了车队的一份子。
临出发前,他仿佛不经意地看了眼房梁,见到一道猫儿一般灵巧的影子跟了下来,他便转回了脸,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上,和车队一起往城外而去。
巡逻的士兵仿佛没看见有人违背宵禁踏夜而过,并打开了城门,车队一路顺利地出了叶城,并且加快了速度向叶山而去。
只是他们没有人留意到一道黑影也悄无声息地潜伏进了最后一辆车子里,整个人如壁虎一般灵活地扣在了车下。
不过大半个时辰,十几辆车队便到了山脚之下,油菜远远地就看见了山脚下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原本油菜以为他们会顺利地进入山中,却不想车队到了山脚下以后却停了下来,领车的管事跳下了车,命令所有的人都下车,而那些提着火把的彪形大汉们则是纷纷走到各辆马车边打开了马车车门,简单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便坐上了原先车夫的位置。
油菜的眼里瞬间闪过焦灼之色,原来他们的使命只是送粮草被褥之类的东西到山脚下,交给山里的人之后,他们就必须折回,这要怎么办?
油菜心中焦急,却也不得不乖巧地下了马车,因为他是突然加入的人,所以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在盯着他,若是他稍有差池不对,只怕便会命丧于此。
那管事看了眼油菜乖巧知趣,什么都没有问,方才略微松懈了一些,又清点了人数之后便道:“所有人坐最后一辆最大的马车返回。”
油菜无奈,但是梅家的人做事太严谨又谨慎,他没法子做小动作,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众人一齐坐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刻意靠着最冷的车尾坐,心焦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频频地拿着眼睛偷偷地去瞄着最后一辆马车的车底。
只是直到那管事令人驾车带一干押车人和车夫回去,油菜都没有看见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更不要说给他什么指示了。
小楼一向是他们之中最聪明机敏的,若是他都没辙了,也就是这一次的行动失败了。
若是错过这一次送货,再往山里送东西只怕就还要隔了半个月一个月的了,怎么拖得起?
但是就在油菜看着那运送物资的马车队已经一辆接一辆的出发时,他几乎差点想跳下回程的马车的时候,他忽然敏锐地留意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黑影忽然从最后一辆马车底下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