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出手里的长矛朝那麻袋猛地刺了过去,随后猛地一挑。
“嗤!”地一声,麻袋瞬间被他给全部挑破来,里面各色的干鱼一下子滚了满地。
那士兵挑坏了一个麻袋,没有发现什么,又一长矛去挑开了另外一个麻袋,里面虾干鱼干又滚了一地,沾满了灰尘。
“官爷,您这是作甚?”那年轻人瞬间一愣,有些惊惶地看着自己的货,一副想上前阻挡,又不敢的窝囊模样。
士兵冷笑一声,傲慢地道:“不干什么吗,县令大人和游击将军有令,这几日有江洋大盗潜入我东岸,据说他们昨晚上,曾经在这一带出现过,所以必须查验才能让人出村口,查验不过关的,全部都不准走!”
那年轻人瞬间慌了神,赶紧上前,从腰里掏出一串钱塞进那士兵手里,低声赔笑道:“官爷,行行好,咱们这不是听说城里还是可进不可出,所以才想带着媳妇儿去城里看病么,您看着咱们都是老实本分拖家带口的,哪里就像江洋大盗了。”
那士兵接过一串钱,还算满意地揣进了腰间,随后看向那马车,口气倒是缓和了点:“哼哼,也不是咱想为难你,去把车帘打开,让爷们搜一搜,若是没有问题,就让你们走。”
那士兵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开明了,但是面前面色灰黄的年轻人却犹豫了起来,见士兵瞪自己,他方才无奈相求:“爷,说实话,我家里婆娘的病不是第一次犯了,以前老家大夫说了她犯病不可以见风,要不小民帮您掀开帘子,让您瞅瞅。”
那士兵不耐烦地道:“得得,少废话,背后那么多人等着呢。”
年轻人立刻赔笑着点头,赶紧绕到马车边掀起了帘子,露出里面的情形来。
马车里倒是真的除了靠坐着一个粗布衣裳的女子外,没有什么东西,更没有什么人。
但是那士兵的目光停在那女子身上之后,忽然顿住了,直勾勾地盯着里面那的女子。
年轻人一见那士兵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幽色,随后立刻打算放下车帘子:“官爷,您看也看过了,咱们可以走了么……。”
“等一下,叫你家娘子下来!”那士兵忽然道:“这查车可不能这么马马虎虎,车上车下,人都得查,谁知道你车上的是不是真的你家娘子,带了什么江洋大盗的线索没有,可得好好搜身!”
那士兵带着点话一出口,年轻人脸上瞬间闪过怒色,就是他身后的村民们也似乎都骚动了起来。
这语气谁都能听出来他是有意轻薄调戏那车上的小娘子。
年轻人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瞥见那一队的小队长似乎注意到这里的骚动,正往这里来。
“怎么了?”那领队的小队长在地保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站定在车前看着几人,不耐烦地问。
那当兵的见了顶头上司,先是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来,他只是一时间色欲熏心了,所以才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心中也明白这种大天气,来干这种没油水的活儿,自家小队长最烦底下人再给他找事儿。
于是他立刻上前指着那车子里的女子干笑道:“没啥,就是叫那小娘子下来搜查一番。”
随后,他又恶狠狠地瞪了眼那年轻人:“这小子抗令不遵。”
那小队长一听就知道怎么会事儿了,他不耐烦地抬脚就对着那士兵踢了过去:“别他妈的没事儿给老子……。”
‘找事儿’四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他的目光无意触到了车里的就呆愣住了。
马车里靠着车子的小娘子一脸细白娇弱,眉目秀美,粉颊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红,但是却显得她艳如桃李,此刻因为不住地咳嗽,虚弱的看了出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似都含满了水似的,让人看得好不心动。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那小队长的表情,随后又看向自家媳妇,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唇角。
车里的人儿立刻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那模样几乎像是随时都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一副即将晕迷的模样。
却不想,那小队长见那小媳妇咳得厉害,忽然问了一句:“你媳妇儿是什么病?”
那年轻人做痛心忧郁状,吐出两个字:“痨症。”
此言一出,那小队长瞬间一个激灵,脸色有点变了:“肺痨?”
那年轻人伤心地点头道:“正是,我那小媳妇过门不过两年,就得了这病,越来越严重,大夫就说了,让我多陪陪她,也没几天好日子了,所以小民才带着她出门看看世面。”
说罢他拿袖子遮了脸,竟仿佛抽泣起来。
他说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老实的村民们无比唏嘘感慨。
那小队长闻言,立刻赶苍蝇似地一摆手:“走走走!”
一边的士兵正得意,想来一会说自家小队长吃上一口那小媳妇的嫩肉,他多少能沾上那小媳妇的汤边,反正外地人,就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能查到什么。
结果他却忽然听见队长居然放人,顿时错愕地看着自家小队长:“队长……不行……。”
小队长瞬间恼火地一脚踢在他腿上,将他恶狠狠踹倒在地:“蠢货,你不知道痨病会传染的么!”
说罢,仿佛避瘟疫似地赶紧转身领着地保离开。
那年轻人讥诮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狼狈的士兵,正准备简单地收拾一下地上的鱼干,却忽然听见村外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哒哒之声。
那声音一听,便是来了不少人,众村民有些不安地看向村外,果然看见一阵烟尘飞扬,不多久,就见着大队人马进而来村子,官军和一群绿衣劲装护卫之间拱卫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那小队长一楞,立刻认出了车子的主人是谁,马上带着人充满地迎了上去,对着那为首的绿衣护卫恭敬地道:“正阳大护卫,大少爷怎么来了?”
正阳刚毅的脸上毫无表情:“巡视,搜人。”
那护卫立刻赔笑道:“是,是,您看咱们这正查着呢,绝对不会放跑了一个可疑的。”
正阳扫了一眼村口的不少正准备运货出村的村民,点点头,随后策马走到马边,对着里面的人道:“家主,这里是距离您被找到的下游的第四个村子了,已经派人封住了村口,单个查验。”
梅苏在车里闭门养身神,一名美婢女正用柔软的身子做肉垫子让他靠着自己,免得自家主子受伤的左肩和左臂又在颠簸的车厢里再次撞着。
听着正阳的禀报,他懒懒地睁开眼,示意婢女撩起精致的碧纱,随后他看了眼外面的情形:“不必耽搁乡亲的营生,只管查就是了,让小队长和地保过来回话。”
这已经是他亲自来堵筛的第四个村子,若是按照之前测绘水师给出的流域范围,若是再出了这个村子,再往前就没有村子了,没有人烟,更难以搜寻线索。
那小队长听见了梅苏温淡的声音,立刻屁颠屁颠地领着地保过去了。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与此同时,那原本捡鱼干的年轻人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众人,继续慢慢地收拾着,仿佛一点都对突如其来的大队人马而感到好奇。
“查得怎么样了?”梅苏淡漠地看着那不太敢靠过来,远远地站着小队长和地保。
那小队长点头哈腰地道:“回大少爷,咱们一大早接到命令赶来封村的时候,村里好多人连早饭都没吃,又问了地保,也没有几个人出了村子,剩下的人也都是在运河上打渔,运河上也已经分段封锁了,也绝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