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一咬牙,掀开衣袍,大步跨了进去,原本是想龙行虎步以壮胆,不,以壮气势,却不想步子迈大了点,一脚踩在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面,然后一滑!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天际。
“妈的,谁踩了老子的屁股,老子活劈了他!”
“痛啊——痛啊!”
秋叶白没有想到门边也有人在晾屁股,又被那非人的尖叫吓到,身形一晃,如果不是小颜子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她两腿一跨,差点在一堆屁股上劈叉了。
但是被她踢到的那些光屁股的主子明显就倒霉了,伤上加了伤。
很明显,这种在差点在一堆软绵绵滑溜溜的屁股上劈叉的事情感觉非常不好,秋叶白明显被自己恶心到了,她踉跄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会轻功,立刻纵身轻巧一跃——然后在屁股的海洋中站定。
她的脸又绿了绿,随后就听见满院子的寂静,随后爆发出一阵欢呼来!
“好俊的功夫!”
“好!”
“看赏!”
看风部的纨绔们习惯性地为精彩的表演喝彩,他们一激动,顿时掀起了一阵屁股的白浪,晃得秋叶白一阵眼花缭乱,她闭上眼,这群人简直是不知所谓到了极点,她痛不欲生地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闭嘴!”
只是因为心绪不宁,她的声音有些微弱,但是那一头的小颜子却是将她的脸色都看在眼里,心中有点着了慌,立刻扯着他尖细的嗓子死命地吆喝:“闭嘴,闭嘴,大人要说话!”
奈何这群纨绔们虽然因为扯动了伤口而暂时缓下了讨论秋叶白风姿的心,但是看着这位到底算是自家头儿的人回来了,顿时就觉得委屈起来了。
虽然他们还对这位千总大人处于观望期,也不那么待见这个一来就给他们这群人立规矩的千总,甚至暗自祈祷蒋役长赶紧地把这位爷也阉割了,让这位爷爷早点滚蛋。
但这是没有遇到事儿的时候,如今真的遇到事了,被外头人收拾得凄惨不堪,再见到秋叶白的感情就不一样了,只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光芒,是他们的主心骨,跟小孩子打架,一直被别的孩子和别人家大人揍得屁滚尿流,委屈到了极点的时候忽然一扭头看见自己家大人过来了,顿时就崩溃了。
委屈到了极点,自然就是嚎啕大哭并告状。
“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人,你不能就让外头人这么欺负我们啊!”
“呜哇哇……大人,我们冤枉啊!”
此起彼伏的哭泣、尖叫和七嘴八舌的嚎啕声瞬间响彻了天际,小颜子那可怜的叫唤自然早已被淹没其间。
秋叶白脸色越来越青,直到有人嚎出了——
“呜呜呜……大人这不是打咱们的屁股,这是打你的脸啊!”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河东狮子吼:“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用了五成内力的怒吼声,带着庞大的声波瞬间压制住了乱七八糟的猪嚎狗吠,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树外老鸦惊慌地惨吗叫着飞了出去。
感觉周围一片寂静,秋叶白终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她这辈子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毫无贵公子形象的时候了!
她抬起眼,看了看周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在那一片白花花的肉色中,硬生生地丢下一句:“好好上药养伤,本大人弄明白了事情原委,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随后,她一提身形,飞身向议事堂而去。
她用的是交代,而不是作主,毕竟如今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这么多人被集仗责,绝对不是寻常的寻衅滋事。
但是听在了这些纨绔们的心理却是不一样的,只觉得仿佛终于找到主心骨了一般,心中一片感动,于是连哀嚎也少了。
等到秋叶白终于闪身进了看风部的议事堂之后,立刻让跟上来的小颜子把帘子放下来,她实在不想看见外头那一片春光灿烂的白肉,渗得慌。
“去把蒋役长和周役长叫来。”秋叶白沉了沉心思,吩咐小颜子。
小颜子有点迟疑,还是立刻去了。
片刻之后,她便看见帘子被小颜子掀起,蒋飞舟扶着周宇进来了,看着周宇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和他惨白的小白脸,秋叶白就明白,周宇这是也被打了。
她心中不免一惊,周宇和太后沾亲带故,如何竟然也被行刑了?
她立刻看向蒋飞舟,见他朝着自己摇摇头,她方才放下了心,看样子宝宝倒是没事。
“给周役长寻个软垫子来,仔细了伤处。”秋叶白叹了一声,淡淡地吩咐。
正所谓雪中送炭难,周宇虽然忌讳着秋叶白,但是对方的体贴还是让他在这个极为失落而难过的时候很受用的,虽然说不上感激涕零,但是还是颤声道:“多谢大人关怀。”
秋叶白摸了摸桌上的冷茶,还是给自己到了一杯,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容成蒋飞舟模样的宝宝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周宇,周宇却低下了头。
小颜子看一时间也没有人说话,他想了想,便上一边伺候着周宇艰难地坐下,一边道:“这几日是夏日祭,周大人便和咱们衙司里的人一起约了去喝花酒,在河边的花船上和人起了争执,便打将了起来,后来才发现是咱们自己司礼监衙门的人,回来一查是竟然是捕风部的人,后来捕风部的人便将咱们的人全部都扭到了他们的大牢了里。”
秋叶白一愣:“捕风部的人,只是既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好生解释赔罪一番不就结了?”
小颜子看了看周宇,没说话,秋叶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周宇的头更低了,她颦眉,冷冷道:“说实话!”
小颜子方才继续道:“因为周役长喝多了,没注意,拿酒罐子砸晕了看风部的秦役长,到如今秦役长还没有醒来,而且……。”
他迟疑了下,继续道:“而且捕风部的人说他们是在执行公务,咱们搅浑了他们的任务,秉笔大太监知道了此事,大怒,所以咱们所有的弟兄都被施了刑。”
“那司徒役长怎么会进了刑房?”秋叶白听得太阳穴直跳,这群纨绔的惹祸能耐真真是一流!
小颜子顿时哭了起来:“司徒役长为大伙求情,生生受了烙刑法,才让大家伙能出来,他却进了刑房……呜呜呜!”
司礼监的大狱,大狱中的刑房!
那刑房从司礼监建立之初就是让人最毛骨悚然的地方,所有稀奇古怪,残酷无比的刑罚全部都是从那刑房里钻研出来的,进了刑房的人,就等于是拿自己的命试刑,就是个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