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出生之时,就是他母亲死亡之日,因此,先帝将莫斯视为不祥之物,虽然是看在他母亲的面上带他回了血族,可莫斯在血族王子之间的待遇,一直都是最差的,因为先帝每每看到他都会想到心爱的女人惨死的那一幕,所以莫斯住的地方,也是破的不能再破,几乎是无人问津,莫斯能活到现在,全靠他自己。
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个被先帝遗弃的王子,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最耀眼的黑马,血族的继承人,要在众多王子中选拨,而选拨的方式,则运用最传统最直接的战斗方式,谁赢了,谁就是候选人,最终,是莫斯还有另外一个王子成为竞争对手,也是那时,先帝才注意起这个一直被自己抛弃在角落的孩子。
莫斯简直是和先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唯有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而就是因为那双眼睛,让他的父亲老泪纵横,血族也有感情,先帝是有妻子,有孩子,那这不代表他就尝试过爱情,圣女配新王,一向是血族的规矩,长老会才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感情。
莫斯的母亲,是先帝唯一爱过的女人,甚至直到退位隐居,他也拒绝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而是选择回到那个和她相遇的地方,远离血族的一切,慢慢老去。
索菲亚注意到莫斯的那天,其实是莫斯最狼狈的一天,战胜之后,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庆祝,不,是为他的兄长庆祝,不会有人觉得,这个不被先帝重视的孩子,有机会登上王位,在所有人的心中,他们的新王已经产生,是拥有正宗血族血统的大王子!
那天,血族的宫殿里歌舞升平,美酒香槟,美人如玉,而他呢,独自一人坐在宫殿门前的桥梁上,落寞的迎风而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本她是想过去安慰几句的,可她还没走进,帝王就来了,她又退到一边,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帝王站在他边上,没有开口,或许他在等,等莫斯先开口,可莫斯也没有,一句话都不说,专注的看着前方,心思不明,透着股让人着迷的神秘感,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她那时已经被封为圣女,谁是新王,谁就是她未来的丈夫。
索菲亚觉得,若是和骄傲自负的大王子结婚,这边这位深沉不受宠的小王子,似乎更让她心动,爱上一个人,原来就只是那么一瞬间。
最终,还是帝王先开口:“你在想什么?”
莫斯顿了良久,才淡漠开口:“在想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帝王嗤笑:“你又没见过,怎么想?”
“我在想她是长什么样的,如果她还在,会不会像其他孩子的母亲一样,疼我入骨,爱我如命。”这话说完,那张冷漠的脸上,竟淌下了泪水。
帝王惊愕不已,似乎是想到了心爱的女人,也不由面露思念之色。
而后,莫斯又说:“听闻王随身携带我母亲的照片,今日我来,至今未走,是在等王,我知道王回寝殿,一定会经过这座桥,莫斯恳请王,允许莫斯知道母亲的容颜。”
帝王诧异:“你叫本座什么?”
“王。”
“为何?”
“莫斯知道分寸。”
“你认为我不喜欢你称我为父王?”
索菲亚其实已经在替莫斯担心了,他本就不受宠,若是再冲撞了王,别说帝王当不上,恐怕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可是,男人还是掷地有声的回答:“是!”
帝王盛怒,眼看一巴掌就要落下,却在迎上那双眼睛的刹那,停止了所有的举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心爱的女人在恳求他,恳求他善待他们的孩子,他才恍惚惊觉,面前这孩子,是他最爱的女人不顾性命也要为他生下,是他和最爱的女人唯一的牵连,她曾经说过,自知无法陪伴她一生,所以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永远孝敬他,尊重他,陪伴他!
而他呢?都做了什么?他抛弃他,远离他,甚至仇视他,他竟荒唐的仇视自己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为什么以前,他这么糊涂!
手掌落下,帝王从口袋中拿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照片,那是莫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也是索菲亚唯一一次看到,莫斯脸上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真诚感动的微笑,仅一次,之后,他再没看到他那样的笑。
后来,帝王将那张照片送给了他,索菲亚清楚的记得,从那天开始,莫斯的人生变得不一样了。
帝王借口莫斯继承人之一的身份地位,让他搬离了那座破旧不堪的房子,赐住宫殿中最好的屋子,那个屋子,大王子早就觊觎已久,本以为这次之后会得到,没想到却让莫斯抢先了一步。
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莫斯受宠了,帝王对他的愧疚,就是他手中握住的利剑,之后,发生了几件事情,都在证明着这一点。
大王子因为莫斯入住宫殿,非常不服气,私底下叫上几位兄弟,围殴莫斯,纵使莫斯也强悍的本事打赢了,但帝王还是大怒。
他怒的不是莫斯,而是大王子以及其他王子们,帝王不顾儿子们身上还有莫斯留下的伤痕,责罚每人二十鞭,打的那些王子们个个大半个月躺在床上起不来,而莫斯这伤人者,不仅一点事情都没有,还被帝王说是勇猛,有王者风范。
他骄傲着,自豪着,因为这是他和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局势转变了,莫斯也有拥护者了,并且差不多和大王子同样多,现在,除了索菲亚的父亲还没有表态,其他人都已经站好队了。
索菲亚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破釜沉舟,敢于冒险的男人,终将站在权利的巅峰,俯视所有人,而大王子在她看来,给莫斯提鞋都不配。
她用各种借口和莫斯亲近,莫斯虽然没说喜欢,却默认她跟着他,终于有一天,他们在一起的画面,被父亲看到了,知女莫若父,父亲一眼就看出她喜欢莫斯,就询问莫斯的意思。
莫斯看了她一眼,真的,只那么一眼,却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愿意,她的心在呐喊,为了这个男人,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莫斯当时没有表态,但那一眼,让索菲亚一直极力劝说自己的父亲帮助莫斯,终究,疼爱女儿到可以包容她所有缺点的父亲,答应了她,但他是有要求的,一定要莫斯亲自过来说,他也喜欢她。
她和莫斯说了之后,莫斯也同意去见父亲,也就是在那天,他当着父亲的面,说自己永远不会在她面前自称本座,言下之意,倘若两人在一起,他们之间将是平等的。
莫斯话不多,却说到了点子上,索菲亚的父亲立即同意帮他,并且不遗余力,他们最终在帝王的默认下,铲除了大王子的羽翼,大王子节节败退,为了保命,只能放弃王位,顺理成章,莫斯成了血族的新王。
本以为幸福要来了,可就在莫斯当上帝王之后,他却总是以公务繁忙的借口来疏远她,以前的天天见面,慢慢变成一个星期一次,一个月一次,甚至是一年一次,此时,他羽翼丰满,就算没有父亲的帮忙,也能控制整个血族,血族在他手中,不断的壮大,强盛,众人心服,更爱戴他!
可是索菲亚明白,自己在他那儿,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她一直不肯承认,却输在了时间上,输在了他的漠视上。
父亲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那一场无声硝烟,父亲身受重伤,一直都没有好,莫斯允许他在家休养,其实就是剥夺了他手中的权利。
索菲亚不知道那一次父亲去找莫斯都说了些什么,但是那次之后,莫斯又开始接见她了,有时他工作的时候,她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他不和她说话,她也理解他工作忙,一等就是一天,然后他送她回家,就这样,也能让她每天开心的像只蝴蝶一样。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父亲死了,她的天塌了,虽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可是有些东西,正在以她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化着。
比如,原本对她非常敬重的同辈朋友从以前的巴结到现在的疏远,她甚至经常听到这些人在背后笑话她,说她不配当圣女,更配不上王,可是莫斯没有废除她圣女的位子,也没有任何疏远她的意思。
这是那个时候,唯一让她心安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向莫斯提出了结婚的想法,可莫斯却给了她一句话,那句话,她至今难忘:“索菲亚,你能继续坐在这个位子上,是因为我也没有其他合适的选择。”
多么残忍,多么直接,他不是对她有感情,甚至连怜悯都算不上,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么,等有了呢?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知道自己变了,那个善解人意,纯真善良的索菲亚不见了,她清楚这个世界的险恶和人与人之间的虚伪,她痛恨让她明白这些道理的所有人,包括莫斯。
她利用自己圣女的身份,不断去折磨那些曾经在背后笑话过她的人,而莫斯这位血族的王,根本就不会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这也助长了她的气焰,众人也只是以为,王是故意放纵她,宠着她,毕竟,索菲亚是唯一能接近王的女人。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索菲亚也就越来越过分,到现在,血族听闻她的名字都自然后退三步,可想而知她的恶名,有多可怕。
回归现实,她还是在现实之中,莫斯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从认识到现在,他不过是在利用她,现在利用完了,自然是想扔就扔。
她盯着那扇房门一动不动的看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眸无意识的睁大,莫斯说过,她之所以还在这个位子上,是因为他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可现在很明显,他有了合适的人选,他为了那个女人,做了那么多他本不会做的事情,这还不够明显吗?
莫斯和先帝一样,都偏爱人类女子,血族的女人,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还要带她过来呢?
索菲亚自嘲一笑,对了,是她主动说要一起来的,是她用长老会来压他,让莫斯同意带着她一起来的,其实她只是想一起出来散散心,也可以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可是谁告诉她,为什么莫斯就是不喜欢她,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爱了他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他的心,得不到他的爱!
男人绝情起来,真的就这么可怕吗?刚刚莫斯掐住她脖子的时候,是真想弄死她,这就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吗?
真是……太好了!
☆、11 夜莺回京
索菲亚至今,只有一点还没弄明白,莫斯为什么会突然叫她回来,按理说,这件事情是莫斯默许的,他默许的事情,就算后悔了也不会来阻止的,这样半路打电话紧急找她回来,还真是第一次,难不成,那女人的能量真的有这么大?
当然不是,莫斯的确对寇香有兴趣,可那也仅仅是有兴趣而已,从小就立志要成为血族帝王的他,早就已经抛弃了一切情感,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爱上一个女人。
他本来已经打算好了,若是索菲亚今晚真的死在外面,那沐寇香那个女人,他会亲手了解了她,可一个人的到来,让他又改变了这个想法。
其实那个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可那些人,他很早就听说过,那个人的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他就立即改变了主意,那句话就是:“我们会无条件的协助她!”
无条件?这要是别人说,他最多就当是听了一个笑话,血族统一至今,从来不曾惧怕过谁,但是这世界上总有例外,总有一些不可控因素,而他,恰好碰到了。
在还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他是不会让沐寇香那女人出事的。
索菲亚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放着,沐寇香这女人,不除不行!
两人不同的想法,最终将导致什么结果,恐怕只有未来知道。
这天晚上,寇香回去之后也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莫斯突然改变了主意,如果说这事为了她,她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莫斯这个人,虽然她不是很了解,但看得出来是一个固执的人,这样的人,宁愿犯错,也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想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解释,她也不再纠结,原本是打算睡了,可门铃声突然响起,她就又下楼了。
这个时间段在她家门口按门铃的只有一个人,寇香开门,看到再熟悉不过的男人,问道:“什么事?”
易修显然有些紧张,这份紧张,让寇香莫名其妙,眉头微蹙,男人带着一丝期盼看着她的肚子:“木头,这段时日,是不是还没来事?”
“来什么事?”寇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明白,撇撇嘴道:“你深更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过来的?”
“是,不弄清楚,我睡不着。”
她轻笑一声,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让易修一下子高度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而后她才开口道:“放心,来事了,都快走了。”
易修一听,顿时五味具杂,今天他也是突然想到这个事情,上次是他随口一说,故意让廖少华认识,但两人之前确实一直没有做过措施,之前不用做是因为他也没想让她这么早要孩子,可后来有一次,她被下药了,他也有些疯,那一次他什么也没顾忌,很有可能会怀上。
可终究还是没有,看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易修呐呐的笑:“哦,那就好,我还担心要是你这时候有了,会让你很不方便。”
寇香自然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有些不忍心,问了声:“你怎么黑眼圈这么重,这几天没睡好吗?”
易修抬眸,深情的看着她:“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他兀自轻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没有你的时候,照样可以睡得着,现在似乎习惯了,突然身边没有你的位置了,总感觉心慌,自然就睡不好。”
“心慌什么?”
“我也不知道。”易修抿唇:“没关系,可能就是不适应,木头,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上去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易修说的可怜兮兮,虽然知道这男人说话也是半真半假,多少掺着一点目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叫出了他:“易修,你……进来吧。”
男人嘴角微勾,转身的时候却是一片茫然:“啊?”
“让你进来就进来,啊什么啊。”说着,径自走了进去,易修连忙跟上,并关上门,一路跟着她来到卧室。
寇香已经洗好澡了,将身上的外套脱掉,里面就是一件丝质睡衣,因为从来没有带着内衣睡觉的习惯,加上丝质的睡衣有些透明,里面的美好景色,全部入了易修的眸,这么长时间享受了,男人自然是想的。
寇香扭头给他来了一句:“你先去洗澡吧,别动什么歪心思了,亲戚还没走呢。”
一句话,将男人从天堂打到了地狱,易修乖乖的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寇香已经躺下,闭着眼睛,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易修莞尔,这个要强的女人,看来是真的累坏了,他这个未婚夫是不是很没用,竟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她心疼,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另一边躺下,寇香身子动了动,竟主动窝进他怀里,也不知道是装睡,还是下意识的动作,易修伸手抱住她,嘴角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特别好,寇香虽然也没有易修说的那么严重,但是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这段时间,寇香每每躺在床上,也总是觉得身边空荡荡的,心里总难受的很,现在想想,这样的情况,其实和易修的差不多。
清晨,微弱的光线让易修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的女人安静的睡着,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无邪,那么的简单,和现实生活中的那个她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他多希望,她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每天都过得非常开心,这有些事情,越是简单,反倒是奢望。
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女人眉头微皱,嘟了嘟嘴,那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又去亲了亲,这次,寇香直接动手。
只听“啪”的一声,寇香也悠悠转醒,看到头顶上易修那张俊脸,以及他脸上的手掌印,寇香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易修其实也懵了,长这么大,似乎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他,可若对象是她,他非但没有生气,还觉得挺爽的,就是因为这奇怪的感觉,才让他懵了,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点受虐倾向了啊?
寇香推了他一下,易修这才回神,躺了回去,寇香正欲起身,就被易修扣住了腰:“你去哪儿?”
“去做早餐啊。”
“今天就别做了,等下让赵管家把早餐拿过来好了,木头,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那句不好也就卡在了喉咙,怎么也出不来,最终,她重新躺下,乖乖的窝在他怀里。
易修果然又睡着了,看来这段时间的确是一直没睡好,寇香也有些心疼,就一直没动,直到他醒来,已经是快要吃午餐的时间了。
赵管家这次没有来叫他们是因为两人好不容易有了共处的机会,自然是越久越好,最好是直接和好,那他也高兴啊,秉持着这个想法,赵管家就觉得,人一顿两顿不吃绝对是饿不死的。
赵管家觉得他们有精神粮食就够了,是不会饿的,易修还在睡觉,也不会饿,但是寇香是真的饿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就没怎么吃,这会儿中午饭都要过了,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