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和有点晕眩。
……他的六十万！！
丹师是个非常赚钱的职业，但是也极其烧钱。丹药的价格之所以居高不下，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于丹师们先期的学习成本必须得到平摊。
张清和眼下正在为进阶三星做准备，每天都要在失败中消耗大量价值不菲的中阶材料，时不时地还要炸掉几个丹炉。
尽管七曜丹行能够提供不少的进项，但他的花销也是流水般不断流出。
故此这六十万对他而言，并不算是个小数目。有唐长安在，两个人互帮互助，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进阶三星的目标，又要向后延期不少时间才能达成了。
张清和心里苦。
但是还说不出。
看着那两个大箱子里满满当当的行气散，张清和内心不由得升起了浓浓的不真实感。
这些行气散到底从哪来的？
……就算是景大师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炼出来这么多吧？
所以真的是傀儡炼的？
连傀儡都能炼药了，以后丹师这碗饭还有的吃么？
……
职业安全感受到冲击的张清和，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人生了。
周边的背景音渐渐地变得喧闹起来，涌向丹行的人流把他向一旁推开。
“不是吧，真的只卖一金了？”
“给我称半斤的！”
“兄弟，你来得挺早嘿，买过了？”突然有人拍上了张清和的肩膀，他一回头，看到的是先前一起喝酒的那个黑大汉憨厚又纯朴的脸。
张清和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这里愣了有一会儿了。
看张清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掌柜的替他回答道：“买过了买过了，买可多了，你不认识这位张大师么？七曜丹行的行气散，都是他买的。”
张清和心里更苦了。
然后他突然给吓了一跳——这黑大汉双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你这老小子太不人物了！”
黑大汉迎面就是一招裂天拳，淡金色的玄气挟裹着拳头，空气中隐然有风雷鸣响。
张清和疾忙向后闪避，黑大汉打了个空，也没追击，而是大声招呼刚刚一齐喝酒的那几位：“兄弟们，看好了！这是七曜丹行的丹师，刚刚还骗大伙儿去他们那儿买行气散，心眼老坏了！”
“什么？”
“亏我们刚才还好心劝他！”
“这人也太过分了！”
“没错，我们帮他省钱，他还想坑我们的钱。”
其它的修炼者渐次明白了原委，纷纷也不能忍了。
转眼间，各种各样的玄力技与玄气法，天女散花般地就向张清和招呼了过来，在空中划过花里胡哨的玄气光影——甚中甚至还含有三只番茄和两枚鸡蛋，这来自一个刚刚顺路买了点菜，以暗器手法一举成名的修炼者。
张清和瞬间成了众夭之的，连忙运转疾行功法，一个纵跃，跳出人群，想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哪想紧接着便听啪地一声脆响，那黑大汉竟尔身破音障，一个裂空步，瞬移般粘向了他右后侧，抬手又是一拳轰了过来：“别让他跑了！”
“没关系，让他先跑三十九尺。”一个面覆薄纱的柔弱少女平静地说，双手一举，长达四十尺的玄气大刀就祭出来了。
张清和：！！！
他只是把价钱抬高了一金而已！
区区一金，还用得上四十尺的大刀，至于么！
他将手一抬，一个巨大的火龙卷从袖中挥出，半空中回旋扩散，将众人逼退的同时，脚下飞速，继续跑路。
作为一个精纯的火玄身拥有者，张清和虽然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丹道上，但有这样的天赋在，武道上的修为也是不弱。不过，他并不想在这里和众人拼斗，因为今天的事情毕竟他不占理，这青玉镇的治安又由柳、冯、周、陈四大家族共同维护，一旦把巡逻守卫吸引过来，柳家人借着这一点可劲儿作文章，到时候肯定是要吃亏的。
张清和用了一式“逐风流火”，足尖踏上一个杂货铺的檐角，呼一声响，如飞光流影般空中掠过。
——啪！
憨厚朴实的黑大汉又一个裂空步粘过来了。
呼。
张清和再次逐风流火。
啪！
黑大汉再次裂空步。
呼。
张清和又一次逐风流火。
啪！
呼。
……
啪！
看着再一次笼罩了自己的庞大黑影，张清和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像裂空步这种几乎等同于瞬间移动的高级疾行步法，消耗非常之大，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连续使用的，难道说……
自己这是一不小心惹到了一个大隐隐于市还抠到不能行的大佬么？
这运气是不是也太背了？
“嘿嘿嘿。”
看到张清和脸现紧张之色，黑大汉憨厚又朴实地笑了，随后张清和便看到了他那被染成了淡紫色的一对大门牙……
“行气散用着可真舒服。”
黑大汉一边感叹着，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做生意要讲诚信哦。”
在张清和半天说不出话的一脸懵圈中，黑大汉啪地一声又瞬移到了对面的屋脊，潇洒地向他挥了挥手，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离开了。
张清和的商业手段虽然的确不太地道，但也并没有阴损到该挨打的程度。
黑大汉不仅憨厚朴实，还非常知道分寸，所以用裂空步逗了逗他，这事也就抹过去了。
张清和：……
张清和气堵。
比起非要提这一句行气散，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打一架吗？
他一点儿也不想听行气散这三个字了，因为一听就会想起来那六十多万的小金库……
这可也太扎心了。
想哭。
……
第12章 拒绝三连楚沐阳
柳天心在完成自动丹炉使用教学，并看着财务长老雇来的工人们成功炼制出了一炉行气散之后，便离开工坊，前去丹房寻找李才思。
李才思是洞阳长老的小弟子，此刻他正与师兄四星丹师楚沐阳一同听洞阳长老讲学。柳天心也便没有打扰，向李才思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边旁听，一边耐心等待。
待洞阳长老讲完了一节，李才思连忙走了过来：“大小姐，你找我？”
“我们卖出了不少的行气散，我把分成给你带过来，”柳天心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来时拆分好的金叶子，“这里是两万金。”
“两万？等等，大小姐，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李才思又把金叶子给她推了回去，心里奇怪极了。
每卖出一瓶行气散，他可以抽成七片金叶子，这两万岂不意味着大概两千八百瓶行气散，他何曾炼过这么多？
再说，丹行的分成什么时候需要大小姐亲自过来送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天我让你炼行气散给我看，其实并不是为了突破修行瓶颈，而是为了制作能够自动炼制行气散的丹炉，”柳天心把事情简要跟他描述了一遍，“现在丹炉已经做了出来，可以大量炼制行气散，故此我们压低了价格，走薄利多销路线，到现在为止，第一批行气散已经尽数售出。”
李才思一头雾水：“自动炼制行气散的丹炉？”
“没错，行气散的炼制从此不再需要麻烦你亲自动手了。因为多亏你帮忙，才能造出丹炉，所以日后行气散的利润都会与你分成，”柳天心道，“财务长老把第一笔销售所得直接给了我，故此我送了过来，日后的分成便是由丹行那边来送了。”
李才思稀里糊涂地接过了金叶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好像有点不太对了——炼药不需要丹师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边洞阳长老和楚沐阳听到两人的对答，同样产生了类似的疑问，先后插口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丹炉会自动炼制行气散？”
“没错，作为一个成熟的丹炉，该学会自己炼丹了，”柳天心点头，“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理解，几位来工坊一看便知。”
“工坊？”
“跟我来。”
颠覆常识的新事物所带来的猎奇心理，使得工坊此刻已经被闻讯而来的人们围了个内外三层。不过柳天心与三位丹师都是地位超然，故此人们直接让出了道路，并未受到阻碍。
“哪呢，哪有丹炉？”
无论是线条刚硬的紫铜圆柱，还是构造复杂的白铁巨物，其外形都让人实在难以将其与记忆中的任何一尊丹炉联系在一起，以至于几位丹师来到这里之后竟未能一眼认出。
当听柳天心详细讲述了丹炉的工作原理，更亲眼看着身上完全没有玄气波动的工坊管事，只是操作了几下拉杆，过了一会儿便有行气散如流水般从出药口涌泄而出，三位丹师纷纷愣住。
“我想，丹师们时间与精力都很宝贵，应该更多地用在研修进阶、以及新丹方的开发上。对于那些炼制方法已然熟识，对提升修为全无进益的丹药，能交由机械代劳的话，还是由机械代劳的好。”
柳天心说道。
“机械制造的低成本可以大幅压低价格，高产量则更加有利于薄利多销。如此一来，尽管我们从每一瓶丹药上获得的收益减少了，但完全可以从大幅增加的销售量上得到弥补，因此并不会降低诸位的收入。
“单拿这行气散来说，以往可能需要好几个月，行气散才能为李大哥提供两万金的收入，但今天，在一位商道鬼才的帮助之下，只用了不到一上午。”
“天哪，那位商道高手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鬼才。”李才思由衷地赞叹道。
“是啊没错，超厉害的。”柳天心深表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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