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都没关系。”如故不喜欢被孤立的感觉,“只是想和你们一起。”
止烨看着如故可怜兮兮的小脸,“为什么?”
“不想一个人。”如故讨好地笑笑,“带上我,拜托了。”
止烨蓦地想起七年前的一天,他被义父罚禁闭,在山顶上蹲了一天,直到天黑才从山顶下来,心情很不好。
下了山仍赌气不肯回去,爬到山口的一棵树上睡觉,却看见她一个人跑到山口,望着山里哭,“哥哥,你快回来啊,如故不想一个人。”
他被她哭得心烦,拿了条小树枝丢在她头上,“喂,丫头,要哭一边哭去。”
小姑娘抬起头来,抹了眼泪,“止烨哥哥,带如故找哥哥吧。”
“不去。”他在山顶上蹲了一天,哪里还愿意再进山。
小姑娘望着他,眼圈微微泛红,却硬是没再哭,果然老实走开,不过走的却是进山的路。
山里有狼,她一个姑娘进山,还不被狼叼去?
他皱了皱眉头,扬声问道:“喂,丫头,你为什么非要进山?”
“如故害怕一个人。”
“小郎这时辰早该回去了。”
她听了这话,反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哥哥没回来,哥哥没回来。”迈了腿就往山里跑。
他把她抓了回来,抱着回村,才知道,小郎在山里出了事,她说什么也不肯相信那具尸骨是小郎,非要说小郎还没回来,所以才独自跑进山找小郎。
当晚,她也被掳去,失去踪影。
那一晚后,死亡迅速笼罩了麻婆村,义父和父母被人杀死,他再一次成了孤儿。
止烨想到这里,心猛地一抽,心软软地塌下去一块,握了她的手,“你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嗯。”如故不知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他一阵心疼,把她的手握得极紧,“带你进去可以,但凡事得听我的。”
如故立刻点头。
靠近里面石屋,听见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道:“当年玉琼小贱人死都不肯说出寒香的娘在哪儿,有了这玉佩,就一定能找到。一个寒香已经卖了二十亿金,如果再找到其他鲛人,我们就发达了。”
“怎么找?”别一个男人声音传来。
“你去找到这块玉佩的另一半。”
“找它干什么?”
“这半边玉佩是在寒香身上得来的。玉佩被人分成两半,一定是用作日后相认的。既然寒香身上有一半,那么带着另一半玉佩的人,一定是她至亲之人。可能是兄弟,也可能是姐妹,当然也可能就在她娘身上。不管是她什么人,只要是她至亲之人,一定是鲛人,就算半人半妖,体内也一定有宝珠。”
“你老婆子可真是人老心明白。”那人大喜,“都这半天了,钱怎么还不送来,该不会是独吞跑了?”
夏老太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们还指着我做下一担买卖,不敢不来。”
“那是,除了您老人家,还有谁能找到鲛人。”
夏老太婆得意地笑了。
如故冷哼了一声。
“谁在那里?”里面两人吃了一惊,警惕地向如故藏身之处看来。
如故拍着手掌慢慢走出,“好手段,我差点被你骗了。”
夏老太婆看清如故,吃了一惊,立刻向如故身后看去,不见有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梦该醒了。”
“老妇人不知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夏老太婆惊愕之后,立刻恢复了平静。
“寒香呢?”
“老妇人已经拜托乡亲,送她出海了。”
如故冷笑,还装,“不知夏婆婆拜托的是哪个乡亲?”
“为了保证寒香姑娘的安全,老妇人不能告诉姑娘。”
“是送去了拍卖场吧?”
夏老太婆之前就没指望能瞒住如故,只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而且居然会找到她的密道。
脸色一变,厉声道:“杀了她,赶紧走。”
她相信如故绝不会自己一个人前来。
乘同伙向如故动手的时候,迅速后退,动作快得哪里像一个八旬的老妇人。
在那人动手的瞬间,藏在暗处的止烨已经一掌拍出,直接把那人拍飞,重重在撞在石壁上,五脏俱碎,转眼就断了气。
“原来你就是鬼殿的人。”止烨面色凝重。
“小子,好眼光,可惜你太嫩了。”夏老太婆冷笑了一声,手中拐杖快如闪电地向止烨胸口刺来,带起一股凌厉的狂风。
止烨不但不避,反而挺身而上,一手向拐杖抓去,一手把如故往后轻轻一推,轻道:“快出去。”
夏老太婆出手带起的风都刮得面颊像刀割一样地痛,可见她那身功夫有多可怕。
这一刹,如故发现自己刚才的推断错了,这个老太婆战乱时不一定靠着出卖鲛人的消息生存,而是她自己应该就是一个凶残的屠夫。
如故虽然身手不错,但在这高手如云的年代,她二十一世纪的那些打斗本事实在摆不上台面,留在这里反而会成为止烨的拖累,不如出去搬救兵。
不等止烨吩咐,往洞口拔腿就跑,只恨不得能多长出两条腿。
夏老太婆怪笑,“真是个薄情寡意的丫头,一有事立刻把情郎给丢了,自个逃生。”
如故边跑边道:“臭老太婆,你用不着说话来气他分心,我这是识事务,不拖他后退。他才能全心收拾你。”
止烨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逃命还能有心思和人斗嘴。
“可惜你注定得留在这儿,给他拖后腿。”夏老太婆怪腔怪调。
如故暗叫了一声不好,一块石块从天而降,堵住她的去路,就算小开他们在外面听见动静,来撬开这块石板,也得费不少功夫。
如果止烨打不过这个老太婆,她和止烨可就要挂在这里了。
如故很快发现,显然自己低估了止烨。
没几个回合,夏老太婆就被止烨逼得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时,山洞的另一头传来开门声,接着看见云末和玉玄的身影出现在前面石屋的台阶上。
一个止烨,夏老太婆已经对付不了,再来一个玉玄,她只有死得更快的份。
如故忙向玉玄招手,“玉美人快来砍了这恶婆子。”
玉玄立刻握着大刀向这边跃来。
夏老太婆猛地瞪向如故,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刮,突然不理会止烨向她肩膀抓落的一抓,奋力把手中拐杖向如故掷去。
这一招,夏老太婆用了全力,如果砸在如故身上,非死既伤。
房间又小,如故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避让,只能硬接,可是她现在的内力实在太弱,哪能和鬼殿高手相拼,不管她出不出手,都会伤在杖下。
止烨忙抽回手,向拐杖击去,硬生生地把飞向如故的拐杖拍开。
夏老太婆乘着这瞬间的空隙,不但不逃,反而向止烨扑来。
一块石壁在她身后迅速落下,把玉玄和云末拦在了石壁外,而他们三个被囚在了一个很小的空间里。
接着她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
如故立刻想到一种极端的杀人方式,自爆。
那些杀手,用特殊的方法在身体里储存火药,然后引煤爆自己,与人同归于尽,就算你抢在爆炸前把他杀死,仍然阻止不了他身体的爆炸。
只要在她的杀伤范围内,用这样的方式杀人,万无一失。
这狭窄的空间,夏老太婆离她只有半步距离。
这时听见玉玄粗声粗气的嗓门隔着石墙传来,“小魔头,在老子把门打开之前,你要自个加油。”
如故看着身体迅速膨胀的夏老太婆,仿佛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郁闷叫道:“这种时候叫我怎么加油?”
突然手腕一紧,被止烨一把拽了过云,他,把她紧抱在怀里,压在石壁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覆盖。
如故的脸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脯上,听见他有力沉稳的心跳声,看不见他身后情形,只听见‘嘭’地一声,震得她头昏目眩,耳膜‘嗡嗡’作响,接着闻到一股火药炸开的味道。
按以前的经验,这样的爆炸程度足以把一头像炸得粉身碎骨。
她被震得浑身像要散架一样地痛,却没有任何真正的伤处,可见所有的冲击力全被护着她的止烨挡住,那么止烨……
如故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抬头向止烨的脸看去,只见他正着低头凝看着她,心里一喜,他居然还活着,没有被炸得四分五裂。
笑意刚在嘴角漾开,一滴水珠落在她脸颊上,继而看清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如故心头猛地一紧,笑意在嘴角僵住,飞快地伸手往他后背摸去,入手一片湿濡。
手不自禁地微微发抖,慢慢缩回来,掌心一片血红。
脑子‘嗡’地一下,心直接坠入无底的深渊。
“别怕,我没事。”止烨声音虚弱得像是被风一吹就能散去,接着他身子一沉,重重地压在她肩膀上,昏迷过去。
如故只觉得心脏死死地堵在了嗓子眼上。
她在二十一世纪时,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没有害怕过,只有萧越死的那次,她害怕了。
而现在,这种极度的恐惧再次浮了上来。
“别吓我,止烨,你别吓我。”
她不知道他背后伤成什么样子,怕引起大出血,不敢乱动,紧紧扶着他的肩膀,慢慢滑坐下去,尽可能的不扯动他后背的伤。
他比她高了很多,这时又全无知觉,身体越加的沉重。
如故又不敢动作过大,坐下这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无比的艰难,好不容易才顺着墙壁滑坐下去。
止烨双目紧闭,一张惨的脸,嘴角溢出血,靠在她怀里。
他总穿着黑色衣服,一身黑衣虽然被鲜血浸得透湿,看上去却也不算太过吓人。
但如故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他发现了夏老太婆自爆,他完全可以不用管她,躲到离夏老太婆最远的角落,保护好要害,就算受伤,也不会伤太过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