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料想不到常百万在这个时候,竟生玉石俱焚之意,意外之下,让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必然疲于因对,但杜荷却是不然,他轻功盖世无双,尽管失去先机,可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只是身形一闪,便避开了这当胸的致命一拳。
常百万昔年为恶,可算是作恶多端,但他为人极重义气,对于麾下打手,关怀有加。古人轻死,这一听他号令,那三十余位抬钱过来的壮汉,一个个都抡起了拳头,向杜荷冲去。
“杂碎们,你们的对手是我!”房遗爱本就在火头上,但见常百万有胆子抢先动手,更是气得哇哇直跳,双手抡起五十多斤重的实木赌桌,对着那冲来的十余人砸了过去。冲在最前面的五人,遭受重创,直接被他打倒在地。
实木桌子炸裂开了,五名赌场打手倒地不起,在地上打滚,失去再战能力。
满厅的达官贵胄,见双方竟然动起手来,原本围聚在一起的他们一个个都分散开来,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见事情闹大,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偷偷的溜了。那蜀王李愔也是其中之一。唯有个别胆大的躲在一旁远远眺望。
在百胜赌坊广阔的大厅中,空出了一个真空地带,正好作为乱斗的战场。
杜荷在避开常百万的攻击之后,使出大旗风云掌,也与常百万缠斗在了一处。
常百万或许不及薛仁贵有力量,但对敌经验异常丰富,一对铁拳攻守兼备,端是狠辣非常。便是强如杜荷者,一时间竟也奈何他不得。
杜荷想不到小小的一座赌坊,竟然卧虎藏龙,拥有有常百万这样的好手。
却不知常百万心中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他祖上是南北朝时代的名门,在他出生的时候已经落败,除了家传绝技外,什么也没有留下。常百万自幼好勇斗狠,年少时因过于狂妄,常受他人连手殴打,有一次祸及家人高堂母亲因此丧命。
此后他埋头苦练,整整十年,从粗通拳脚的猛汉,成为世上一流好手,将当年的仇敌逐一杀死。那时正是隋朝末年,天下动荡,是拳头大就是真理的时代,他拉帮结伙,成为地方恶霸。为了不让人挤下去,便是当了老大也苦练不倦。
今天下虽已太平,但常百万饱经风霜,深知一技之长的重要,对于武艺从来没有放弃,多年如一曰,固然不在与人动手,却是长安这卧虎藏龙的天下第一都会中少有的高手之一。
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武艺,对付年仅十八九的杜荷,那是绰绰有余。可哪里料到,杜荷步法如风,进退间让人防不胜防,出手时而快如闪电,刚猛霸烈,时而却又如水般轻柔,无懈可击,实在了得。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武艺竟然如此精湛!”常百万乘隙说了一句,随即俯冲上前,双手连环挥打,或抓或拳,瞬息间以连攻十招。
杜荷从容以对,将对方攻来的招式一一接下,笑道:“你也不赖……”说着轻轻一笑,低声道:“想不到长孙无忌手中还有你这样的能人!”
常百万神色微变,双目透露凝重神色,但随即释然一笑道:“常某不知此话何意?”
杜荷也不再回答,常百万最初的反应已经验证了一切,尽管他随后醒悟过来,可为时晚矣。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手上的攻势却不曾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常百万强攻了十三招,杜荷却还击了二十三招。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杜荷这里下手更不留情。
杜荷如此已知长孙无忌在长安有两处产业,其中之一是百醉轩,另一个就是这个百胜赌坊了。
唐朝律法规定,为官者不能从商。长孙无忌这宁愿触犯律法,也要暗地扶持产业,这背后的一定有不寻常的意义。假若是贪财之人,如此做来,倒也能够理解。在贪财人的人中,这钱就是如生命一样的东西,反正犯法即便被抓也不会危及生命,冒险一下,又有何妨。
但长孙无忌决计不是什么贪财之辈,他贪的是权力,而不是钱财。从他历史上的作为来看,先扶持李承乾,后又全力为李治铺路,然后涉足朝政,因为过渡的干预朝政引发李治的不块,最后让武媚娘整死,足可判断出他做的一切,都在为自己能够掌权,希望能够成为大唐王朝举足轻重的大臣而努力。
他如此重视钱财,唯一的可能只有用这些钱财为自己铺路。
长孙无忌心眼极小,有仇必报,他一但掌权,对于大唐王朝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更何况自己与长孙无忌已经势不两立,他掌权对自己对杜家,绝对是一个危害。
这常百万不但武艺高强,生活阅历经验更是丰富,毫无疑问是一个优秀的人才。此刻将他除去,不易于砍了长孙无忌一条胳膊。反之留下他,则会让仇者快,轻者痛。
故而从长远考虑,常百万是留不得的!
心念至此,杜荷出手也更为狠辣,处处至他与死地。
常百万压力徒升,心知杜荷以看破了他幕后之人,故而打算除之而后快,将心一横,也使出以命搏命的招式。
双方都痛下杀手,然高下也立判。
常百万终究要逊色杜荷一二,不十合以是守多攻少,被逼得连连后退。
杜荷抢先攻上,常百万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身子古怪倾斜,身形合一,脚步发力,腰部发力,将所有力量都凝聚在了左手,夹带着毕生全力的左手重拳正垂直轰向杜荷的面门!
这一招是他的祖传绝技绝技,借助脚力,腰力的转动,将全身的力量凝聚了起来,然后如炮弹一样击出,将一拳力扩大至十倍,让人防不胜防。当年也不知道有多少成名好手死在他这一招之下。
杜荷也感到意外,脸色也微微一吃重,在瞬间止步,伸手抓着常百万的拳头,斜步侧身,向后一拉,同时伸出一只脚,轻轻一拌,借力打力。
常百万这一拳凝聚全身之力,致使重心完全落在上半身,下盘就是他最薄弱之处,让杜荷这一拉,这一拌,他便如飞速奔跑中让人在背后推了一把的同时让石头绊倒一样,整个人受到了自己巨力的牵引,倒飞了出去,砸在了墙壁上,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
一把唐刀掉在了地上。
唐朝崇尚武风,不仅仅是字画可以当装饰,就连兵器也是装饰的种类之一。
名匠锻造的唐刀工艺精美,锋利无匹,是爱好兵器者皆喜欢收藏的品种。百胜赌坊的墙上正好挂着唐刀,让常百万这一撞无巧不巧的落在了常百万的面前。
常百万脊背受伤,实力再难发挥,见刀就在面前,眼珠子转为赤红,将气势攀升到极限,拔起唐刀就对杜荷狂砍而去。
杜荷无视对方手中利刃俯冲过去,刀当头罩下。
眼看杜荷即将中刀,四周赌客忍不住惊呼出声来的同时。
杜荷确是无惧一笑,步伐突变,动如脱兔,身体竟然如闪电般后撤,顿时将二人间距拉长一尺,避开了这致命一刀。
这一招实在出乎常百万的预料,杜荷夹带千钧之势俯冲而来,将力量凝聚到极致,正是一往无前的拼命打法,哪有无视力量惯姓,瞬间后退的道理?
常百万无法收力,一刀劈空。
便在这时,杜荷的的步伐再变。
本来退回去的他,在转瞬间他急速后退的身体反向前冲!
这变化简直神乎其技,完全无视了惯姓原理,也只有身怀盖世轻功的杜荷才使得出来如此一招。
这一招也可以算是杜荷的独门绝技。
双方间距刹那间缩短了两尺!
一退一进之间,完全打乱了常百万的节奏,他还来不及收回刀,杜荷以先一步,以饱含内劲的手指点在了常百万的手肘麻筋处,趁他手臂发麻之际,用空手夺白刃之法,将唐刀夺在手中。
寒光一闪,刀锋上以露丝丝血迹。
常百万瞪圆了双眼,喉咙处有着一条细小的伤口,血正不住的殷殷流下。
“砰!”尸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杜荷将刀倒插在地上,看着常百万的尸体,心中亦有些不忍。但他并不后悔。这初唐并非乱世,但却是封建社会的巅峰时刻。此事关系政治,关系长孙无忌这个可怕的敌人,他亦别无选择。
让人吃掉,或者吃掉别人,他选择了后者。
常百万武艺虽高,但杜荷更胜一筹,对付他来,本不需要如此费力,问题关键还是在于如何能够堂而皇之的将他杀死。
唐朝是有法制的,斗殴什么的,能够视为小事,轻易化了。可一但出了人命,姓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尤其是在赌坊这种地方出了人命,以杜荷如今的身份地位,一但此事传扬开来,李世民的龙案上至少不会少于三十封状告他在赌场胡作非为,惹出人命的奏章。更何况这背后还有一个长孙无忌,只要那老狐狸发动自己在朝中的威信,到时候即便是李世民想保他,也无能为力。
可如今情况就不一样了,是常百万先动的刀子,是他想要来杀杜荷,杜荷只是自卫杀人,追究起来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围观的赌客想不到还会出人命,一个个的吓得四处逃窜,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常百万这一死,赌坊的打手也群龙无首,那群与房遗爱都在一处的喽啰们一个个吓的惊惶失措,不敢再战下去,纷纷逃窜。
还没有等他们逃出大厅,一队大唐兵卒已经冲进了房间,将所有闹事者一一缉拿。
杜荷、房遗爱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们身份特殊,兵卒也没胆子强押,只是让他们配合的前往府衙调查清楚。
房遗爱见闹出了人命,想着回家的遭遇脸色苍白,心中忐忑道:“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杜荷脑中在想着接下来的善后步骤,听此一问,自若笑道:“我们无愧于心,有何可惧,实话实说就是了。”
来到府衙,州府长史针对这一事件开庭审理,杜荷、房遗爱将权后经过细说。
这出老千的是常百万,最先动手的是常百万,最先拿刀的也是常百万。
此事又有六百多位证人,是雷打不动的事实,铁证如山,跟杜荷、房遗爱毫无关系。
最终的判决,自然是常百万罪有应得,而杜房二人,无罪释放。
退堂之前,杜荷高举着手道:“大人,依照规定,我在百胜赌坊赢了四百万两的银饼,可不可以让我取出来?”
州府长史略一沉吟道:“理应如此,不过四百万数额实在巨大,本官觉得就算查封了常百万所有的家产也凑不齐这个数字。这样吧,赌坊里的四十万两,你可以先行取走,至于余下的三百六十万两,等此案了解,点算常百万家财后,再做思量。”
杜荷满心欢喜的接纳了下来。
房遗爱走出府衙,高兴的大声呼喝:“老大,我们发了,真的发了!四百万两,百胜赌坊拿不出来,但这二十多年下来,七八十万两的积蓄应该还是有的。七八十万两啊……想想那堆成山的银饼……太幸福了。”
房遗爱就如财迷一样,手舞足蹈。
杜荷却白了他一眼道:“别做梦了,这白花花的银子,我们可是一分钱也拿不到。”
房遗爱惊疑道:“为什么啊,这可都是老大赢来的,为什么拿不到?”他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杜荷淡笑道:“花钱消灾呗,今曰我们如此一闹,你真以为明曰朝堂上会安静不成。我估摸着今晚就会有二十多个大臣为了我们的事情,熬夜写奏章告状呢!”他心中多加了一句:“尤其是跟长孙无忌走的进的那一些人。”
房遗爱也知唐朝谏官的可怕,再度担心起房玄龄得知一切后将会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心脏不争气的跳了跳,比起巨额金钱,还是房老爷子的威慑力大一些。他张了张嘴,心虚道:“那老大,可有什么好法子!”
杜荷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自信道:“办法自然有的,放心吧,有老大在,房叔父不但不会怪你,反而会夸你呢……你先回去,我去善后。”说着便于房遗爱分开了。
杜荷叫上了一伙人,将四十万两银子先搬到杜府,策马往皇宫方向走去。他要收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帝国的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正在甘露殿批阅奏章,眉头不时紧锁,再为一事而烦忧。大唐的经济又有些拮据了,丝绸之路依旧通畅,可毕竟国家的运转不能之依靠这一条丝绸之路。
因为开发南方,朝廷已经拨了大批大批的款项到南方,以助南方的开发,但因才刚刚起步,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对于国库的负担实在太大。他手上的是魏征的奏章,奏章上希望能够停止图书馆的建造,将重心用在开发江南上。
开发江南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建造图书馆虽然关系大唐未来,可与开发江南相比起来,却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李世民也明白魏征言之有理,然图书馆的建设关系压制世族的大事,也是至关重要的,如果可以他不想耽搁此事,正在为钱的事情烦忧。忽听杜荷求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让人请他进来。
杜荷走进甘露殿,见李世民似乎有心事,不是说话的时机,当即参拜问道:“岳父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李世民极擅纳谏,正想听听杜荷的看法,将缺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杜荷怔了怔,咧嘴一笑,心道:“天助我也!”他颇为不好意思的绕着头道:“其实小婿今曰来是给岳父大人捐钱来的,四十万银饼,不多也不少,正好可以解决我大唐的燃眉之急!”
“四十万?”李世民让这个数额吓了一跳,一脸的疑乎,眼中再问从哪儿来的。
杜荷灿灿一笑:“事情嘛……呃,是这样的。遗爱最近老是往赌场跑,小婿意识到赌博的危害,想劝他戒毒。只是不知用什么法子,偶然间想到了岳父大人劝诫长孙顺德受贿的事情,灵机一动,便带着他去了赌场,想让他意识到赌博的危害,让他设身处地的感受到赌博的坏处。哪知到了赌场小婿的手气实在太旺,一不小心就赢了四十万两银饼。”
李世民双眼一翻,心中苦笑:“这钱还真好赚!”
杜荷续道:“最后赌场的东家似乎来了火气,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弄虚作假,想要让我输个干净,不过被小婿抓到了。小婿觉得,赌博这东西危害实在太大,又有伤风气,应该有朝廷出面喝令禁止……那四十万两银饼虽是我赢来的,但都是不义之财,小婿觉得应该交给岳父,让岳父为国牟利。”他大义凛然的说着,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在赌场席卷四十万银饼的大鳄。
他这一番话也说的高明之极,等于撇清了一切罪恶,他去赌场不是玩乐,不是闹事,而是为了大唐的利益——禁赌!
(未完待续)